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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困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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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日的心脏处,
——充满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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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淡淡的洒在了床上。
少女不安分的在床上睡着。
“哈啊,哈啊,哈……”
几息之后,林濯枝从床上惊醒,她坐起身,眼里挣扎着水光。
脑海里,男人温柔的身影还历历在目,林濯枝捂着发痛的额头,低低地喘着气。
一室安静。
须臾,她抬起头,视线落向窗外。
空旷的街道,此时雾蒙蒙的,被裹上了银纱。在雨水的洗礼下,地面像天空般绽放着银蝶。
啊…
原来下雨了。
看了一会儿,她下床撑坐在地上。
眼眸失焦地落向窗外。
地板微凉,她像曾经无数个漫长的黑夜里一样,就这么看着窗外的大雨,坐到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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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三中,新学期
高二10班——
叮铃铃
将将踩着迟到的点进入教室。
林濯枝顶着任课老师有如实质的目光,直奔后排而去,硬是睡到了第二节课下课。
被翻书的声音吵醒,她打着哈欠从桌上撑起来,适应了一会儿刺眼的阳光,懒懒扫过四周。
此时教室里正在上演着每学期开学的经典戏码——
“我的好哥哥姐姐们,有谁写了寒假作业的?”
“你那狗爬字滚一边去!”
“我我,你要哪本?”
“英语就好。”
“k完蛋,我的英语书上写的是数学答案。”
“我有……谁要?”
……
很好。
同学们的思想觉悟很高,作业一抄起来
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白花花的试卷在他们手中传递,速度堪比接力比赛。
一时间,林濯枝感觉脑袋里有无数张试卷在乱飞。
她捂着胀痛的太阳穴,垂头瞥了眼身旁。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新学期,王的故乡边上这三个人,化妆的、看漫画的、玩游戏的,就差把混吃等死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诶,枝姐。”
前座正在打游戏的陈石见她总算醒了,放下手机转头瞅了瞅她,噗嗤笑道:
“枝姐,你这副样子,昨晚是偷跑去当特种兵了?”
身后少女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皱眉拉着一副拽脸,狐狸一样的双眼不耐烦的微张着。
红色的发丝十分不听话的黏在了她苍白的脸上,林濯枝不耐烦的揉了一把,把头发往后捋。
她有轻微的起床气,没理这个二货,林濯枝打了打哈欠,一手撑着头,伸出另一只手帮旁边的江画扶着镜子。
江画原本正在理刘海,闻言,好看的眼眸翻了他一眼。
“陈石,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长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她朝窗外轻抬了抬下巴,“没看到昨晚下雨了吗?”
现在是早春,昨晚下了一场雨,今早上起来,青石板路颜色渐深,巷尾杏树迎着料峭的寒风支愣着,水汽还未散尽。
她没继续往下说。
他们几个跟林濯枝待在一起也有四年了,从林濯枝初一转到安城念书开始。几乎每到下雨天,她整个人就会变得恹恹的,也不爱说话。
不过他们几个也没问过,最多就是开玩笑,她不说,他们就不问。
“枝姐,你实话说……”此时陈石旁边的蒋尘也放下漫画书扭了过来。
他朝林濯枝挤眉弄眼地看过来,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得风湿了啊?”
“哎呦你别害羞!这可是大问题,你得风湿早不治,以后就只能跟我奶奶一样捂着腿哎呦喂了!”他煞有介事地说着。
真是孝啊!
林濯枝一整早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总算被搞出几条黑线。
“滚。”
“好嘞。”蒋尘麻利地转了回去。
诶不对,他又转回来,差点忘了他是有事要说的。
“咳咳,小道消息啊各位。”
蒋尘推了推眼镜,故作玄虚地清嗓,“咱们高二这学期好像从江城来了个转学生,听说成绩牛逼,腕大,来了三中后入学考都没考直接就空降一班了!”
“我去,江城来的,真的假的啊?”前面几个要去打球的体育生听见了,笑着起哄道。
“唉真的真的,好像是家里给捐了一栋教学楼!你们是没见校长把他请来的那样子,那可是点头哈腰的啊。”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啧啧了两下。
“啧啧,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往我们三中转?”陈石不解的摇摇头。
是他们三中每天早六晚十的作息吸引了这位学霸吗?还是三中食堂大妈的顶级料理俘虏了他的肠胃?
这哥来下乡体察民情的吗,有钱人的脑回路真难以理解。
听到江城,林濯枝短暂失神了几秒。
江画来了点兴趣,从化妆镜里抬起了脸,问:“长得帅吗?”
“不知道。”蒋尘摇摇头,“我也是跟别人打听来的,但是明天开学仪式他会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到时候就能看见了。”
林濯枝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手指不自觉抚上左手护腕,深深摩挲。
她在想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兼职。
正好门口有同学喊她:枝姐,班主任找你。”
拍了拍身旁的人,林濯枝抓起校服外套起身去往办公室。
“诶你继续说,那新来的新生叫什么?”江画边化妆边继续问。
“哦,好像叫……”
“闻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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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林濯枝走到女人办公桌前。
“老师,你找我?” 裴珂,她们高二10班的班主任。
听到来人的声音,趴在桌上的年轻女人才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
酒红的发丝垂到眼前,女人捋了捋,才抬起眼。看清来人后,她眉头微蹙,停顿了一下,“怎么,你是我课代表我还不能喊你了?”
她语气比平常差了不少,看样子是又有谁惹到她了。
作为这个当了裴珂一年半课代表的人,林濯枝很会度势,自觉闭嘴。
随后,一张白纸被拍到了面前的桌上,林濯枝垂眸——全国高中英语知识专业竞赛。
又来了。
她抓抓头发,无奈开口,“老师,我没时间参加……”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呵,没时间,没时间,你天天有时间去干五六个兼职,就是没时间花点心思在学习上是吗?”
次数多了,裴珂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她抱臂冷笑,开口就阴阳怪气过去。
这种事情在过去几年发生过很多次,但这是张斐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谈。
林濯枝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闭嘴,低着头看着前方。
只有两人的办公室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裴珂似乎才冷静了下来,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学生。
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终是叹了口气。
“林濯枝。”她停顿了一下,“你是我钦点的英语课代表。”
“嗯。”少有见裴珂那么正经过,林濯枝也认真起来。
裴珂继续道,“我也是这个年级英语小组的组长,可每次竞赛,只有我的班抽不出人来参加。”
她带的十班并不是年级里的什么好班,甚至,调皮捣蛋的学生似乎都在这个班,所以平均分常年倒数。
倒不是没有英语拿不出手的,但普遍一个个积极性太低,从来没有一个人报名。
她后面没继续说,但林濯枝也懂她的意思了。如果不是形势所逼,平时裴珂是不会这么激动的。
事实上,裴珂一直在年级里脾气是出了脾气差,再加上她之前读的大学,所以基本不会有老师敢触她霉头。
但没想到今天上午,不巧被裴珂撞到两个新来的女英语老师在背后编排她。
虽然她当时就直接站出来教育了,但这件事她之后想想,也觉得理亏。
明明作为年级的英语组长,可每到这个时候,自己的班级从不出力。
之后下午,校长就因为这件事找她了,所以她才会一时那么生气。
可事情不会因为生气和发泄被解决。
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学生,裴珂起身,缓缓走到了林濯枝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等奖奖金有5万元,不比你干十个兼职来钱都快。”
她像是在说这次竞赛,却又突然话锋一转,“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你知道吗?”
看着眼前站在这里黑眼圈快挂到下巴的少女,裴珂无奈。
她弯下身直视着林濯枝的眼睛,一字一句,“林濯枝,我知道你的情况,但我希望你也能知道,跟你自己比起来,任何事情都不算什么。”
“不仅是现在这个阶段,在你的往后余生,任何事情跟你自己比起来,都应该往后稍稍,知道吗?”
女人大大的双眼认真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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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毕业之后也过去了多年,但这些话一直记在林濯枝脑海里。
原来在那匆忙又凌乱的学生时代,在这么一个影影绰绰的午后,有过一个老师告诉她——任何事情都没有她自己更重要。
她告诉自己,这个年纪,要大笑,要做梦,要与众不同,要努力去向前奔跑。
如果在最后没有办法,就来找她,因为她是自己的老师。
……
林濯枝重新抬头,对上她凌厉的双眼。
她从那双眼里看出了很多,有烦躁,有疲惫……还有一份属于好老师的赤诚。
总之,这是她第一次见。
细碎的光斑掉进了面前的瞳孔里,跟随着仍旧清冷的细风,在林濯枝心里轻轻的摇晃。
林濯枝背在身后的右手不自觉的摩挲着。
最后,她缓慢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我会考虑。”
想说的话说完了,裴珂满意的收回搭在林濯枝肩上的手。
不过,从一开始就有的违和感总算水落石出,她终于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揪住了林濯枝的一撮头发,提到眼前。
她气笑,自己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来,课代表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这头红毛是怎么回事,你是想上天吗?”
别人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师徒俩染的亲子色。
本以为糊弄过去了,林濯枝十分遗憾。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红毛,诚实说:“我也不想的,但我在酒吧兼职的时候要用。”
最初去那个酒吧兼职的时候,总有人看她是学生,骚扰她,多亏酒吧老板人好照顾了她一些。久而久之她也烦了,就干脆染成一个看着不好惹的颜色,效果显著。
“要维持多久?”
“一个月。”一个月后她再去染别的颜色。
似不忍直视的看了她两眼,裴珂嫌弃的摆摆手。
“赶紧走走走,记住少在校长面前晃悠。”
“哦。”林濯枝随口答应。
——砰
办公室门被关上。
此时已经过了课间十分钟,走廊里静悄悄的。
林濯枝却没有立刻回班。
出门后她停了一会,随意地靠在了旁边的墙上。
好累。
最终缓缓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