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永续》茶己昭

51、绯闻

　　自从自己首次在葬礼上亮相之后，关于这个“大家族最后的omega”的桃色新闻就没有断过，格罗瑞大多数时候也并不在意，只是在以前，其他家族出于各种缘由还是会帮忙打理一下埃瑞斯家的名声，可惜今天，又或许是在他前往第五星系之后，他们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再封锁这些消息。

　　所谓的知情人士很有水准，曝光的言辞之间没有一点关于自己的信息，只是声称自己看见了弗拉明戈家的那位中将和埃瑞斯家主举止亲密，二人已经标记。当然再结合一下之前关于他的捕风捉影，例如“斯芬克斯家族成员大胆拥爱”、“伊格尔家族青年才俊公开示爱”等等他们再创作的工业制绯闻，关于埃瑞斯家主的私生活作风问题也同一时间引起了热议。

　　威兹德姆看着格罗瑞面带笑意地将这些离谱的东西全都看完，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格罗瑞收起手机，皮笑肉不笑地点评道：“这些人讲笑话的水平还蛮高的。不用处理，既然这些舆论已经发酵，再去封锁消息岂不是显得欲盖弥彰。”

　　至于当伊果本人看到这些与自己名字相关联的桃色新闻会作何感想......格罗瑞突然有了莫大的压力。

　　好在双子间似乎有某种类似心灵感应的默契，他看见伊果也给自己发了信息，链接还是那条自己与威兹德姆糊成马赛克的合影，而他对此评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格罗瑞仅有的一点愧疚消失了。

　　他忽然察觉过来，会受到这些绯闻困扰的不只是自己，于是朝着威兹德姆露出一丝歉意的神色:“抱歉将你也牵扯了进来。”

　　威兹德姆沉默了半晌，却是说道:“还记得在第五星系的时候吗？我从不为此困扰，格罗瑞。”

　　他的话到此为止，格罗瑞却为此莫名紧张了起来。再迟钝的人都会察觉到威兹德姆对他很不一样，无论是伊果多次开玩笑的“他爱你”，还是乌索斯对他童年回忆的不断提及，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未宣之于口的，除了他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格罗瑞突然有些后悔让威兹德姆送自己回来了。狭小的车内空间让人避无可避，不得不去正视被他刻意忽视的问题。

　　他究竟如何看待威兹德姆。

　　抛开他已经忘记得差不多的童年，在这之前他将威兹德姆视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他会留意到这个曾经的童年好友，也是因为他在军校时就在刻意打破自己创下的记录，他选择放弃优渥的条件，和自己一起去第九星系，和他竞争第九星系的上将，虽然在最终落败，却也一直紧跟在自己身后，似乎随时都在寻找超越自己的机会。

　　可是现在再回想这些，似乎威兹德姆做每件事的动机都变得不可言说起来。

　　格罗瑞突然有些畏惧，那是对自己从未设想过的未来的恐惧。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另一个人，无论何种性别，有超出友谊的情感联系，在他给自己规划的未来里，凯旋，参与最高会议，重铸埃瑞斯家的荣光，一气呵成。也许他会选择与一位来自贵族的omega政治联姻，无关爱情，只是家族延续的必要手段。

　　但他也同样有些好奇起来，倘若自己果真如同规划里的那样顺风顺水，威兹德姆......还将如何看待他。

　　他们一路沉默，似乎连呼吸都被刻意放轻，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因为无法确认对方的想法。

　　终于在到达埃瑞斯家之后，格罗瑞打开车门的时候，威兹德姆终于开口了，他以一种极其真挚且郑重的语气朝格罗瑞说:“我不会为此困扰，也希望，我不会成为你的困扰。”

　　格罗瑞落荒而逃。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回答威兹德姆的，似乎是“嗯”了一声，似乎还礼貌性地笑了笑，而后就以逃避结束了。

　　乌索斯对于晚归的家主还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表示担忧，对方却在看见他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破天荒地对他说，想听他讲讲小时候的事情。

　　这可真是稀奇，以往每次乌索斯想要怀念一下还是可爱小孩的双子时总会被格罗瑞打断，这一下要他再讲讲，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老管家稍加思索，结合了一下看见送家主回来的威兹德姆，向他说了一个早已经被他忘在脑后的事情：“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喜欢保护威兹德姆，伊果少爷小时候很顽皮，相对来说老实好欺负的威兹德姆总是会成为被选中的对象，当然不只是伊果少爷，说实话谁看了威兹德姆都会忍不住捏捏他的脸，但你比较霸道，你总是守在他身边，不允许我们任何人靠近他。”

　　这段往事实在是太过契合格罗瑞的心事以至于让他心生怀疑，觉得这其中编纂的成分大过了事实，他忍不住反驳道：“我可不记得这些事，我应该一直以来都比较向着伊果吧。”

　　乌索斯流露出一丝“你看吧我说了你也不信”的神情，格罗瑞只好闭了嘴，让管家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怀疑是那场针对威兹德姆的绑架案让你改变了，因为在那之前你很维护威兹德姆，我说句也许有些冒犯的话，你好像真的把他当做了你未来的omega。虽然那个时候你们都还没有分化，但是似乎自己已经选好了道路。可是从那次绑架案之后，无论是你，还是威兹德姆，都变了许多，起码在那之后我不太敢再捏捏威兹德姆的脸了。”

　　再往后的事情不需要管家重复格罗瑞也记得，他只是对于自己曾经如此维护威兹德姆感到震惊，这听上去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而这个始作俑者居然失忆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流行小说看多了，竟然脑补出一段幽怨的情节。而管家不合时宜地又给了他一记迎头痛击。

　　“恕我直言，威兹德姆中将一直挺关注你的。”

　　“在中心校里你曾经组建了一个乐队，虽然很快就解散了，但我想，威兹德姆或许还留着当时刻录的光盘。”管家说到这里，忽然又闭嘴了，“哦该死的，我差点忘了他拜托我保密。”

　　格罗瑞经历了头部重创后失忆、家庭重大变故，理所当然地开始进入叛逆期，而对于威兹德姆，他只是疑惑为什么曾经对自己很是要好的童年好友，突然变得不再认识自己，可是他生性胆小，只敢远远地看着，也许曾有过上前直接询问，又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失败。

　　格罗瑞真是恨死自己丰富的联想能力了。

　　他忽然回忆起在自己的葬礼上看见的威兹德姆，对方的表现和喜获升迁毫无关联，任谁见了都会认为他遭受了重大打击，且仍旧陷在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格罗瑞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罪恶感。

　　在他的内心饱受煎熬的同时，令他饱受煎熬的人也一样并不平静。瑞莎教授难得离开了她的实验室，正在屋内等待次子的归来。

　　就和之前一样，她再一次询问了威兹德姆同一个问题：“如果你依然很喜欢他的话，弗拉明戈家族和埃瑞斯家族可以结为同盟。”

　　威兹德姆再次陷入了沉默。

　　瑞莎教授了解自己的孩子，也许在决定参军和奔赴第九星系这些事情上他显得格外勇敢，但是一旦涉及情感问题他又会和以前一样懦弱不敢上前，瑞莎这次宽容了他的懦弱，她难得用轻声细语来说话：“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格罗瑞，能看见他依然活着，我很高兴。你也看见了网络上关于埃瑞斯家主的舆论，如果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既能满足你的心愿，也能促成两大家族的合作，我是指各种意义上的合作。”

　　现在的六大家族里，只有埃瑞斯和弗拉明戈是明牌支持文明火种的，瑞莎教授所说的各种意义自然是特地包含了这一点。埃瑞斯家族虽然让出了熔矿的开采权限，但是他们所掌握的熔矿开采技术也与弗拉明戈家族的机甲制造息息相关，家族间的联姻往往考虑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极佳的附属条件，威兹德姆一直喜欢着格罗瑞，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天作之合，天赐良缘。瑞莎教授也是如此盘算的。

　　但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威兹德姆再次拒绝了。

　　“在没有明白他的心意之前，我不想用任何条件去裹挟他。”他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