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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野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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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很好奇。
他真的非常好奇。
他看到熟悉的水面在重物落下后溅起水花,水面卷起涟漪,中央处咕噜咕噜不断冒泡。
太宰治——年龄,十二岁。
不久前,他发现一个孩子在鹤见川附近兜兜转转,而后站在石桥中央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他惊喜地瞪大双眼,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水面依旧冒着泡泡,他“哇哦”出声。
他突然觉得这个无聊的世界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时间约莫过去一分钟,河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头疼地看向湖面,嘴里嘀咕:“欸,既然被我看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嘛,真是麻烦呢。”
他抛下破旧的外套,灵活而又熟练地跃入河中。
作为自杀爱好者,他怎么可以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比他先死呢。
这可不行。
原本蓬松的黑色头发此刻湿答答贴在少年脸上,额头处斜包着眼的白色绷带正一滴一滴往外渗着河水。
少年期待地看着被他救起,平放在岸边的女童。
他正思考着要不要尝试传说中的人工呼吸时,就听面前咳嗽声响起。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女童悠悠转醒。
一头柔顺光滑的齐肩发,来自东京贵族高校精致的幼稚园校服,刘海处别着的昂贵发卡。
无一不在告诉看到她的人,她是一位来自东京某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只是这空洞的瞳孔,试图自杀的行为,很难让人将她和这个身份联系到一起。
简直太有趣了!
“为什么要救我?”她抬起脑袋,不解地看着这位打扮奇怪的少年。
羽田夏希——年龄,五岁。
几个月前,她目睹兄长的死亡,被杀手逼到绝处后被迫吞下毒药。
她很快失去意识,再次醒来便来到了横滨,被一位好心的医生捡回了家。
只是这位医生,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医生。
嘴上总嚷嚷着她无法理解的话语,例如:
“夏希知道叔叔收到的信件是谁递给叔叔的吗,还是说夏希酱是来帮助叔叔的?
拜托了,告诉叔叔好吗,这对叔叔来说真的很重要。”
那位医生叔叔的名字是森鸥外,目前在横滨开了一家黑诊所。
就近日所见,他还有一层潜在的身份——横滨Maifa首领的御用医生。
故此,来到横滨的短短五个月,即使足不出门,夏希也不停地目睹死亡。
可是她不想再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了。
所以,她来到了鹤见川。
她本想着,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这肮脏的河水臭死或毒死。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救起。
“欸?如果看到有人跳河的话,路过的人一定会救助吧。”
少年眼神亮晶晶的,身后散发着一堆粉色的小花,他再次凑近。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跳河呀,超好奇诶!如果下次还想跳河的话,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虽然看上去有些不靠谱,但他似乎并不是坏人。
不过你的脸都快要贴到我脸上了喂!
还有,你身后趴着的东西是什么啊。
“螃蟹?”
太宰疑惑眨眼。
“什么螃蟹,如果你要去抓螃蟹的话是不会从桥上跳下来的,而且作为你的前辈,我很清楚鹤见川没有螃蟹哦。
不过螃蟹确实很好吃啦~你喜欢的话,下次可以请我去吃哦!”
近几年,鹤见川螃蟹的栖息地因水体污染严重遭到破坏,螃蟹受到‘应激’,螃蟹总数量降幅逐年扩大。
久而久之,这里便再见不到任何水生生物。
少年眼神中闪着睿智的光芒,他双手成爪笑眯眯缓缓靠近女童,捏住她的脸蛋。
“不对,不要转移注意力啦。乖乖告诉哥哥,你究竟为什么自杀呀,哥哥真的真的超级好奇的欸!”
她被迫嘴巴嘟起,平静的蓝色眼眸穿过太宰的碎发看向他身后的位置。
“可是哥哥,你身后真的有一只会飞的螃蟹。”
若是换个人或许还会因此瘆得慌,只是面前的人是太宰治……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哦。”
太宰笑眯眯地用手将夏希的肉脸又捏了两下。
他松开手,双手插入风衣口袋,站起身。
“好啦,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欢迎你下次和我殉情哦,我超期待的呢~
不过今天太晚啦,不是一个殉情的好时机,所以就先送你回家好啦!”
太宰转过身,自顾自说着。
可是我没有说谎。
那只会飞的螃蟹已经飞到大哥哥的肩膀上了。
夏希沉着脸,好奇地看向那个只有她能看到的怪异螃蟹。
那个似乎只有她能看见,不同于常见的日本蟳的螃蟹,身形巨大,有着十八条腿。
只是腿部的肉看上去还没钳子的十分之一多。
想想就不好吃。
不过这个大哥哥真的好奇怪哦。
夏希偷瞄一眼,迅速收回目光,低下头去。
他被忽视了?
太宰有些不爽,笑眯眯地摁住了夏希的肩膀。
夏希吓得一激灵,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太宰幽幽道:“小妹妹,你住在哪里呀,我住在红砖仓库附近的集装箱哦,超酷吧!”
“我暂住在前面的诊所。”
夏希看向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少年,自动忽略他的后半句话,指向住所的方向,转头疑惑地看向太宰的肩膀。
“大哥哥,你真的不觉得肩膀酸疼吗?”
那个螃蟹,似乎越长越大了。
这么说起来是有一点欸。
“没有哦,放心好啦,虽然我身上都缠着绷带,但是我超难杀的哦~”
太宰松开夏希的手,为证明自己,在她面前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看吧,我体能超级好的,所以小妹妹如果还想自杀,一定要来找我哦~”
夏希嘴角抽搐,害怕般后退一步。
太宰眨巴眨巴充满无辜感的双眼,身子微屈指着自己的脸蛋。
“欸?”他这么可怕吗?
夏希被吓到了。
准确来说,她这次是被那只原本杵在太宰肩头,倏地飞向她的吐着奇怪粘液的怪螃蟹吓到了。
她跌坐在地,一只手挡住双眼,另一只手在眼前疯狂摇摆。
她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一个凉凉的、黏糊糊的东西。
寒气钻进她的衣袖,她惊恐地睁开双眼,低下头,迷茫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一阵反胃。
带着翅膀的螃蟹在她手的不远处化成粒子缓慢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
她笨拙地从地上爬起,也不顾身上沾上的脏污,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太宰,连手上的沙子都没拍去,急匆匆往诊所的方向跑去。
徒留误会自己被小孩子嫌弃的太宰,在风中石化。
她得找森医生咨询清楚。
她究竟是不是在精神上出现问题了啊!
……
巷子深处,标注着‘森诊疗所’字样的破旧招牌摇摇欲坠。
路边时不时有饱含恶意的眼神投向女童的方向。
她低着头,与从诊所出门的人儿擦肩而过之时,友好的朝他们点了点头。
暗处观察她的眼睛在就诊者们对夏希回以笑容时,瞬间消失不见。
港口Mafia,在里世界中被人们忌讳的存在。
这家诊所的医生,就在为这群令人害怕的人最敬畏的人打着工。
夏希绕到后院,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木门,熟练地从抽屉里抽出塑料袋,将脱下的鞋袜丢到塑料袋里。
“我回来了。”
正准备偷摸溜去洗手间处理衣物的她被森医生逮个正着。
“天啦!夏希酱,你怎么弄的脏兮兮的。”
出发前由他亲自给夏希擦得发亮的皮鞋如今就像明珠蒙了灰。
不仅如此,她整个人就像泥鳅在土里打滚……哦不,泥鳅都没有她滚得那么均匀。
一条洁白的毛巾落在她的头顶。
“是不小心落到河里去了吗?一会儿要好好洗个热水澡哦。”
森鸥外温柔地用毛巾擦拭夏希的头发,将滴水的头发和衣裳弄得半干不干这才满意。
“说起来真是令人头疼,最近横滨的伤亡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呐,夏希酱,你为什么这么看着叔叔,叔叔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原先想要咨询的问题被某个长期在她心中埋藏的问题替代。
夏希抬起头,头顶的毛巾盖住她半边脸蛋,眼神晦暗不明。
“森医生,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您只是想知道信件主人的信息,我想没有我办法为您带来任何帮助。”
“难道夏希酱觉得我对你好只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吗?”森医生苦恼地托着下巴,“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很喜欢夏希酱这么可爱的孩子,很想养吗?”
森鸥外——年龄,33岁。
森诊疗所近五个月都没有和森医生关系交好的女性进入,也没有除她之外,女性在此生活的痕迹。
森医生的话,或许确实有几分真。只是……
她眯眼道:“森医生,您这么大年龄,真的还没成婚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森医生苦恼地看着她,“我也想有一个和夏希酱一样可爱的孩子呀,但是没有人看上我这个开破旧诊疗所的落魄医生欸。”
“难道不是森医生自己不想结婚吗?”夏希用毛巾卷住脑袋,“不去行动的话,永远不会有收获哦。”
“那夏希酱要做我的女儿吗?”
“森医生,您是在开玩笑吗?”她惊愕地瞪大双眼。
“没有哦。直到现在,夏希酱的亲生父母也没有来横滨找夏希酱吧。”森鸥外看了眼她惨白的小脸,“虽然我没有女儿,但如果我的女儿和夏希酱一样的话,我会十分高兴的。”
夏希沮丧低头。
其实关于亲生父母没有来寻找她这件事,她自己占据其中一半原因。
因为自从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她从未向家中打去一通电话。
父亲很少插手兄妹俩的教育问题,常常夜宿公司,家里只有母亲、兄长和一些佣人。
因为是女孩子,他们从来没有对她报以期待,只想着将她培养成大和抚子的模样,让她在未来的商业联姻中嫁个好人家。
“女孩子就应该温柔一点,总往外跑会让未来的夫家瞧不起你。”
这是记忆中那温柔懦弱的母亲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
夏希抬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呀,夏希酱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完美了。”
“我……可是我迟早会回去的……”她攥紧湿答答的校服。
“没关系哦。”他看出她的窘迫,“就算你离开横滨,只要夏希酱想,我依旧会是你的父亲哦。”
“森医生,我……”
还未来得及关闭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来人神色慌忙,未在就诊室寻到森鸥外的他在门口大声喊道:
“不好了,森医生,红砖仓库附近有不少人死亡,首领让您现在马上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