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朝君玉

117、灰眸

　　公玉青收起种子，而那颗黑色树木的碧绿光泽迅速消逝，生气也变淡了许多。

　　“准备撤离。”二长老呼唤着墨寨众人。

　　公玉青却摇头，缓缓道：“麻烦果然来了。”

　　只见灰色的气流从天而降，公玉青迅速施展岩桎梏，保护墨寨一群人。

　　而后公玉青看向前方，那里已是有着数十道黑影站立，黑色的异域服饰在众人面前过于显眼。那些人目光看着他们，阴翳且冰冷的。

　　“印商寨……果然是那些贼子！”五长老望着那些黑衣人，眼神一沉，咬着牙道。

　　印商寨的人，自称为商人，却是妄图拿蛮荒之地的神迹，去卖给外面的人的贼子。

　　四长老叹气：“还有着不少人抢果实去了，等他们抢完，再得知消息对着我们这里攻来的话……我们插翅难逃。”

　　“哈哈，墨寨，你们也来趟这摊浑水？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在黑衣人前方的第二位黑衣人盯着二长老，戏谑道。

　　“那家伙是印商寨的老二，苏雷，明阶七十多级的实力。”莫灿在公玉青身旁低声说道。

　　“印商寨核心成员有六人，全都是这样的修为。为首的印山，更是接近烁阶。”

　　领头的印山这时候也笑道：“东西交出来吧，我的性格你们应该清楚，手下留情的事，我从来没做过，也不会去做。如果真有必要，我并不介意让得此处血流成河。”

　　闻言，墨寨等人怔了怔。然而，就在印山以为他们即将妥协时，他们却向后撤离。

　　——这是他们在等待的时候就商量好的策略，走为上策。

　　小小被莫灿抱在怀中，她的手抚在那西塔琴之上，勾动琴弦，淡黄色的音波席卷而开。这道音波并没有强大的攻击力，但是令闻者在霎那间精神恍惚了一下。

　　毕竟是许多辈大祭司加持过的琴，琴声甚至能影响到印商寨为首的印山。

　　趁这时下方的墨寨人火速离开古迹，向寨子冲去。

　　“我看你们究竟能逃到哪里去！”印山缓过神来，目光阴冷的望着墨寨等人，脸庞上是狰狞的笑。一挥手，印商寨等人也跟着离开，对着公玉青他们追去。

　　沙漠中，数道人影急掠而过。

　　后方动不动传来攻击，公玉青等人进行抵挡。

　　不过，印商寨的飞行速度更加快速。明明修为差距不大。甚至路上还有沙兽阻路。

　　“这样下去根本摆脱不了他们。”二长老叹息。

　　“坚持到回去之后，大祭司能帮助我们。”五长老道。

　　公玉青见状，手指交叠：“……我留下来吧。”

　　“可是你才明阶六十级……”莫灿担心。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我毕竟旅行多年，打不过我还能跑。”公玉青笑笑。

　　六个明阶七十余级，她虽然真正的修为也差不多，但也没问题的……吧？

　　而且，她是来改变命运的。这阿尔贝树的种子，或许正是一条关键线索。

　　“我留下来帮你，这样胜算更大。”小小从莫灿怀里跳出，“有大祭司给我的琴，我超厉害的。”

　　“你们带着种子走吧。”

　　二长老等人迅速撤离，公玉青也抱着小小缓速向后撤，印山等人成功追了上来。

　　公玉青也迅速灵临，明阶七十三级的灵力释放。此时已经不需要隐藏了，全力以赴才可能逆转局势。

　　“我们都要活下去。”小小在怀中轻声说，西塔琴在她手中弹出奇妙的音乐，减缓印山等人的速度，降低他们的防御。

　　公玉青和对面被削弱的六人战斗着，不过还是慢慢后退。二对六还是太勉强了一些，而且这里没有绿植，对守望者来说是最差的环境了。

　　不过对面显然更急。

　　“这样都打不下来？”印山皱眉，“那看来只能使用……”

　　灰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印山身前浮现，张开，是一只灰色的竖眸。灰眸中陡然射出一条灰色光线，光线过处是一股阴冷的气息，公玉青抱着小小退开步伐，不被这东西沾染上。

　　公玉青眼中寒意弥漫：“这是……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东西？”

　　作为守望者，她对这种力量有过了解，还不少。

　　——这是深渊的力量。

　　印山眼神阴沉：“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公玉青有些沉思，怎么还有人和深渊扯上关系了？

　　她回想起她看到的悲剧。

　　女孩一直弹着琴，强行阻拦深渊的怪物，直至精疲力竭。

　　难道说……

　　公玉青的目光飞快一扫，眼前的这些人身上带着些许伤口，都是刚刚作战中公玉青反击造成的痕迹。但是其伤口上覆盖着灰色的气流，伤口正在渐渐愈合。

　　她的手掌忍不住紧握。

　　小小眼中也掠过担忧的色彩，她知道公玉青的战斗力超过表面显现出来的实力，不过不管怎样，她本身修为应该也和对面差不多，但是对面也被神秘的力量加持。

　　凶多吉少。

　　灰线凝聚，灰眸再度浮现出来，光束这次狠狠地射向公玉青怀中的小小，小小眼中却没有多少惊慌，手中依旧安稳地弹着琴弦，光线的速度变慢了，这为公玉青争取到了时间。

　　拉希尔花第七技能树灵发动，长发附上绿色的枝叶，全身变得半透明了起来。这是灵体化，可抵消大部分物理攻击。

　　“我在这里……即是为了改变而来。”

　　“深渊，亦不可阻止我。”

　　她轻声说着，灵力涌动，引动此处最丰富的元素——岩，飞快的在其面前凝成一道土黄色的盾。灰色光束狠狠射在那盾牌之上，那沙盾崩裂出一道道裂缝，而后被灰色光束洞穿。

　　盾虽然并未将灰色光束阻拦下来，但令其攻势迟缓，而公玉青则是趁此机会使用只影步移开身形，周身星光涌动，金色光束瞬间在指尖出现，直冲苏雷而去。

　　苏雷见状速速后退，可其速度显然不及那道星光，甚至跟随着他转弯。他刚退两步，金色光束就轰在他肩膀之上，鲜血四溅，力道也将他震飞，来了一个人在他身后才稳住身形。

　　公玉青的连招还没有完，公玉青第二第六两个技能同时发动，苏雷被水包裹无法行动，面前的藤蔓凝聚成一柄长刀的模样，雷元素附着于上，缠绕着电光，然后一刀斩出。他和他身后的那人受到伤害，并且被雷电麻痹。

　　小小音波未停，精神上和身体上的痛楚让两人更加难忍。

　　公玉青的身形再度掠来，蓝色的双眸中涌动着寒意，身前数把岩刀形成，毫不客气地刺进苏雷和他身后帮忙的人的身体之中。

　　“……还有四个。”公玉青深吸一口气。怀中的小小抱得更紧了。

　　“沾染了深渊之力，还妄图侵犯蛮荒之地。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在交战中，印商寨的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只剩印山一个人还在坚持。

　　公玉青和小小这边也几乎油尽灯枯，只是表面还在强撑。

　　印山望着这可以赌一把的局面，有些踌躇。但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再看了看自己躺地上的兄弟，还是决定不再打下去，将兄弟们带回印商寨。

　　公玉青也没有追上去。

　　这算放虎归山吗？但是她也没有拼下去的力气了。而且小小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一直弹着西塔琴对小小的精神也是一种不小的负担。

　　她们互相搀扶着，来到附近的沙丘旁休息。她们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继续往墨寨中赶去，万一中途遇到了沙兽王，那她们就成了沙兽的盘中餐了。

　　而此时的小小只是盯着公玉青，眼神复杂。半晌后，她轻声道：“青姐姐做这一切，是为了改变什么呢？”

　　她记下了当时公玉青说的话。

　　公玉青只是摇头，没有回答。

　　“是为了小小吗？”小小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想？”公玉青不敢再去看小小，手捋过一缕青丝。

　　小小却是追上她的动作，她看着公玉青略有些疲惫的眼神：“因为青姐姐看小小的眼神，和看其他人不一样。”

　　果然，她没有表面看上去的幼稚。

　　“我知道小小很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有机会带你出去。”公玉青继续维持着她的旅行者身份。守望者的身份牵扯过大，她不能透露给这个女孩。

　　“有机会吗？”小小眼眸低垂，公玉青能够看到她的手掌缓缓紧握。然后她放开手，声音再低了一度，“蛮荒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也不是炽烈的骄阳、被晒到黑色皮肤的人、沙漠中的强盗和沙兽。

　　外面的世界，是蓝天，是结实的土地、柔软的草丛，是温暖但不灼热的阳光，各色的肌肤都能存在，除非去那几座大森林，不然也不会遇到噬人的灵兽。

　　小小靠在公玉青旁边，听着她讲述着外面的美好。

　　“可惜，小小都见不到。”小小低着头，棕发遮掩了她的脸颊，“小小不能离开这里。”

　　“是因为沙兽？还是途中的盗匪？”公玉青侧头，这条过来的路确实凶险，好在有世界树看到的命运让她避开了这些，但她也费了一番周折才来到墨寨附近。

　　“都不是。”小小声音越来越低。

　　公玉青拂过女孩的头发，女孩缓了缓，再抬头：“之前，我也见过那个人施展的那种灰眸。”

　　公玉青一愣：“你见过吗？什么时候。”

　　她好像抓住了关键。

　　那个灰眸……是深渊的力量。

　　女孩好像下定了决心。她看着公玉青，眸子被太阳照射，反映着灿烂的光：“青姐姐，你知道小小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