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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旧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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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走到了一处屋檐下,秦靳作势收伞,宋缺尘的目光始终淡淡地落在他的身上。
不过是平常的画面,原本他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可不过就是一瞬一息之间,他的心头突然就涌过一丝熟悉的感觉,与此同时,脑海中竟也闪过了一些模糊零碎的画面。
似乎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一个人,在这样的大雨天,拖着满身的湿漉,同他一起站在屋檐下。
宋缺尘的手捂上心头,他看不清那画面中人的轮廓,也全然不知这是从何处涌来的记忆,面对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画面,他显得有些无措和慌乱。
正在他出神之际,秦靳突然转过身,两人的目光刹那间对上,宋缺尘记忆里的那抹轮廓冷不防竟与面前的他交叠在了一起。
突如其来的冲击令他呼吸一滞,恍惚间他身躯一震,向后退了一步,就连看着秦靳的眼神都瞬间变得震诧起来。
秦靳自然也发觉了他的异常,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乌黑的瞳仁一缩,问道:“你怎么了?”
宋缺尘的目光凝滞,面露紧张,内心更是惴惴不安。
他从未如此失态,好半晌他才强行稳住了心神,只是呼吸之间却仍旧没了章法。
秦靳望着他,宋缺尘有些失神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这话秦靳自然不信,他端详着他的面孔,向他表露出自己的关切:“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要不要......”
“不用。”宋缺尘不等他说完便直接回绝,目光微微躲闪,“我只是......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我们进去吧。”
听他这样说,秦靳皱了皱眉,他虽然存疑,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开门。
殊不知宋缺尘此刻盯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满是复杂异样之色。
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宋缺尘走进去时,眼前的景象令他蓦地一怔。
只见四周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雕刻作品,木雕,石雕,瓷雕,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根据大小和种类有门有列地摆放着,且每一个看上去都很精致,一刀一刻极为细致,看得出来,完成这些作品的人技艺定然极其纯熟。
“这是,雕像馆?”
“不是雕像馆。”秦靳跟着走上前来,向他解释道,“只是我自己弄的一个雕刻室,这些作品,都是我无聊时做的,把它们摆出来也不是为了展览,只是不想浪费空间,所以拿出来装饰用的。”
宋缺尘看向他,眸中有些诧异:“你是一名,雕刻师?”
秦靳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我游手好闲,浑身上下就这一个爱好了,所以现在发挥所长,自己弄了个工作室,生活上自给自足,也还不错吧。”
宋缺尘听着,只浅浅地笑了笑,并未发表什么评价。
“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吧,我去给你拿些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再拿块干毛巾,你擦擦头发什么的。”
他考虑得面面俱到,宋缺尘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于是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我站着就好。”
“湿衣服得换下来,你这样一直穿着会生病的。”秦靳淡淡道,“再说了,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上楼跑一趟的功夫而已。”
宋缺尘眉眼一垂,不欲点头,秦靳干脆就直接推着他走到沙发边上,又将他按着坐下,然后才俯身亲近地说道:“好了,在这坐着等我。”
宋缺尘全程都忘了反抗,愣神的片刻人就已经被安排妥当了,等他真正回过神来时,看见的便已经是秦靳上楼的背影。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方向,不禁皱了皱眉,这样的事态发展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就好像一切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变得任由人牵着鼻子走一般。
秦靳......
宋缺尘在心底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目光一时间晦涩难辨。
半晌,他自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
希望这个人真的能给他提供有用的线索,否则......
他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眉目间淡淡拢起,露出些凝重的神情。
正在这时,一幅随意搁在墙角的字画毫无征兆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宋缺尘瞳仁一缩,不由自主地起身朝那画走了过去。
他在画的边上蹲了下来,目光细细端详着。这画看上去很陈旧,上面画的应当是一家三口,父亲,母亲,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奇怪的是,不论是画上的父亲还是母亲,模样都已经被刀划得七零八落的,画面泛了白,根本已经看不出什么,就连基本的轮廓都被毁坏了,唯一完整的,只有站在中间的那个小男孩,穿了件蓝色背带裤,戴了顶可爱的鸭舌帽,手中还拿着一把类似刻刀一样的工具。
画的最下面有一行小字,宋缺尘下意识默默念了出来:“送给未来的大雕刻家......秦......”
“东西拿过来了,我还给你倒了杯热茶,你......”
秦靳的话音倏然一顿,连带着顿住的还有他的脚步。
宋缺尘在画旁缓缓站起身,对上秦靳停滞的目光。
“......秦靳?”他下意识唤了一声。
哐当——
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发出破碎的声响。
秦靳的表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阴鸷起来,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宋缺尘,眸中似有震惊又似有怒气,那强大的气场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吞噬殆尽。
察觉到秦靳的情绪不对,宋缺尘心头一紧,当即面容沉肃地向他道歉:“抱歉,我不该乱看你的画。”
“画?”宋缺尘的话令秦靳短暂地反应了一下,他也在这个间隙找回了点理智,看了眼地上那幅纹丝不动的画,眸中的赤红散了些,“那幅画?那画上的人......”
“人?”宋缺尘目光稍凝,语调微轻,“除了那个小男孩,不是都已经被......毁了吗?”
宋缺尘没有多想,只是看到那画上的父亲和母亲都已然被毁坏,痕迹上看应该就是秦靳用刻刀自己划的,他自然而然地猜测,也许这画的背后代表了秦靳内心深处某些不好的记忆,而照常理推断,对一个人来说,越是不好的记忆往往是越不愿意向人提及的,可秦靳的隐私却被他无意间撞破,所以他才会这样失态地打碎了手中的杯子。
秦靳看着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好像不受他控制一般,阴冷地开口:“你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