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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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火星冷得要死。
是真的会死的那种。
没有空气循环装置的室外温度，现在是零下23°。这是夏天在赤道上，太阳隐入地平线的仅仅一个小时后，头顶罩着一个破损穹顶的埃利城气温。
所以在夜晚，并不会有人愿意在火星地表行动。
毕竟就算是有活动服，最高也只能提高五十度的体感。现在还行，到了更晚一些零下八十度了，就冷得根本不可能在户外移动。
越是入夜，越冷。
但即便如此，康妮还是催促着格雷先生带她去看所谓的挖掘机。
她将格雷先生的面罩抱在左手上，右手扯着人家的手臂，催促着想去看看。
“天气太冷了，你还是在房间里休息吧，明天再看一样。”
雷斯特毕竟是一米九的高个，就算康妮怎么使劲，他还是能够站着不动。
“不一样！现在看完之后，我可以回来做后面的种植计划”
雷斯特总算被拉着往前走，其实也是他主动配合了。
不过是简单的要求，雷斯特看着康妮看起来活奔乱跳的还有合适的理由，也就纵容了。
而且康妮在把面罩抛给对方时，承诺道：“外面那么冷，我就看一眼，速战速决！”
出了中华火锅店的门，就变成了雷斯特走在前头，康妮小跑步跟在后面。
店外没有了空气循环，体温能够明显感觉到正在不断下降。
“凉凉的也挺好的。”
"昨天你都感冒了，其实应该休息一下。"雷斯特站着回头等了她几秒，又并肩一起走，“你今天在房间里面育苗，也是工作不是吗？”
康妮往格雷先生身边靠，感觉人家暖烘烘的：“如果可以加快开垦的进度，那么就可以直接进入到种植的阶段。但时候虽然操心，但是不会有这么多体力活，看着作物生长也有成就感，不像现在一样日子苦闷。”
她抬眼：“不过现在格雷先生愿意帮助我，我觉得效率提高了很多，也没有以前那么无聊了。”
对方把自己有目的性地接近当作一种陪伴，虽然他们两人之间为了核反应堆针锋相对过，但是康妮转眼就可以忘记之前的芥蒂，专注在面前的目标上，专注在自己的需求上。
就算康妮是A级科学家，是第一种植园创始人，但是她终归只是一个到了婚期的24岁女孩而已。
害怕孤独希望有人陪伴，害怕失败祈求成就感，这都是人之常情。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任务至上的军部参谋中将雷斯特有一丝利用对方的悔疚感，只是多些以后对人家好一点的同情心罢了。
他看了看康妮，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他们已经出了塔庙，摩托车在夜里冻住的沙地容易打滑，他们只能步行往前走。
康妮抬眼看着星空，从封闭的塔庙来到开阔天地的自由，使她恢复了平时骄傲自在的神情。
与雷斯特想的完全不同，康妮从来都不害怕孤单，毕竟五年前她一个人在第五都市呆了三年。
但是从第一种植园被簇拥开始，她又习惯了成为中心。
人果然是社会性的动物，一旦加入了群体，就会依赖群体，期待与其他人交流，迷恋被认可的感觉。
所以康妮的真实想法是：一个人的塔庙，太闷太无聊了！
短短的十几天，康妮庆幸AI的陪伴，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个人独自开荒的天坑开局。结果因为格雷先生的主动帮助，也属实是天上掉馅饼了，康妮又回到了期待被人簇拥的状态。
她并不是不知足，而是巴不得把握当下，把格雷先生的劳动价值和情绪价值榨干。
两个人虽然并肩前行，但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鬼胎。
突然一阵风刮过，火星的低重力下，风总能够奇怪地七拐十八弯。虽然面罩能够阻挡风沙袭人，但是却改变不了风不断打转带来的体感。
康妮应景地打了个寒颤。
雷斯特只瞥了一眼，“我应该坚持的……”
康妮下意识地看了男人一眼，只听对方说：“能跑吗？我们快一点，然后早点回去。”
“嗯！”
他们穿过街道，风跟着他们穿过或高或低的楼房，追着他们荡起已经破损单吊的秋千。
康妮不断向前奔跑，她越来越觉得血液沸腾，奔跑下大脑分泌的多巴胺充斥着身体，让她觉得快乐，觉得兴奋。
雷斯特停下脚步回头，“在前面了！”
脚下的沙土柔软，康妮只踉跄了半步，撞入了怀里。
“小心！”
对比气喘吁吁的康妮，雷斯特刚才只是慢跑热身的程度罢了。看到康妮撑着膝盖喘气，他意识到自己还是跑太快了。
并没有认识到对方其实昨天才昏迷吃药，雷斯特露出担心的表情。可在他正要开口关心时，康妮突然笑了出来，“呼～哈哈哈哈哈哈……”
康妮特地站在那里笑了一阵子，雷斯特的担心也消失了。
“我好久没有这么跑过了！真的好爽快——！”
康妮双手离开膝盖，站直微喘道：“以后……我们晚上也出来跑步！”
“长期穿着活动服剧烈运动对身体是负担，”雷斯特轻笑道：“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在塔庙找个空旷的地方，开着空气循环系统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康妮抬头看着雷斯特，简单得称不上许诺，放松的神情里真诚而纯粹。
她发自内心地感动着：“好！我很期待。”
“快到了，我们走过去吧。”
“好。”
大型挖掘机如同一只沉睡的猛兽，静静地停在了人工河边。
以往埃利城为了营造城市景观，尤其是为了使城市空气中有足够的湿度满足人类呼吸的需要，建造了人工河。
原本用于建筑的挖掘机没想到在十年后，成为了河道清淤机。
康妮几乎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她靠近这台大型挖掘机，车子履带就已经有差不多肩膀高，看起来沉稳有力，在漆黑的夜晚中阴森得充满威吓感，可以肆无忌惮碾压一切生命，在任意地形上行走。
她回过头，目光灼灼道：“你在哪里找到这台东西的！”
“一处工地而已。”
确实是这样，是保密处负责作战和防卫的巴顿兄弟找到的。
雷斯特叉腰逗笑道：“还有一台大卡车，一辆小的挖掘机。哦！就跟你丢下车的操作车差不多大小。”
“真记仇！”康妮嘟囔嘴，伸出带着钻石项链的手。
“尼克，识别设备型号，获取设备参数。”
AI终端在对设备扫描时，康妮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台设备还可以使用吗？”
雷斯特轻松爬上驾驶座，打开了车头的大灯。强力的探照灯，光束直接穿过人造河的上方，打在了对岸的楼房。
有了灯光，康妮也能看到长长的机械臂在车前端。臂部结构复杂，由多个液压缸和关节组成，确实是可以在河岸上就自由灵活地伸向河底。前端巨大的铲斗，铲斗边缘锋利如刀，别说河泥了，就算是坚硬的地面能够轻松掘开。
康妮小跑到车前，她借着履带爬到了铲斗上方，单手扶上机械臂，金属表面的冰冷不影响她成功统御这台巨大怪兽而盈盈作乐。
大灯打在她的身上，映照出她的轮廓，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雷斯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心中荡漾起一阵暖意。
雷斯特从驾驶室跳下，走到康妮面前。他抬眼看着康妮已经登高，笑了笑，“下来吧，再晚一些就太冷了，金属会冻伤你的皮肤。”
康妮正坐漏斗上悠闲地晃荡小腿仰望满天繁星，并没有动作要离开。
雷斯特也不急，就这么陪着，直到尼克提醒他们该离开了。
康妮双手按在漏斗上，转身准备让自己自然地从上面悬空跳下来。
但是就在她悬在半空撒手一跃而下，就稳稳地被接住了。
康妮心跳加速，几乎跳出胸口。来到塔庙的不安和担忧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化为乌有。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但是却开口道：“你这样很危险，砸到你怎么办？”
“你就没想过把自己摔了？”
“你其实可以把我装在漏斗，把我带回去。”康妮觉得这应该也属于一种不错的运输工具了。在她的脑海中，她被漏斗捞起来，然后倒在地上好像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
雷斯特笑了笑，轻拍她的背：“你知道这样的挖掘机行驶有多慢吗？你在里面呆久一些，你可能就要跟它冻在一起了。”
康妮点点头，最后还是跟着格雷先生回身上了驾驶室，看了看驾驶舱，关闭设备。
回去的路上，康妮跟格雷先生讲起她的种植计划。
“如果像你说的，明天可以启动人造河，并且以最大流量运营，那么我们应该两个星期就可以把种植场填满。”
原本只打算准备出一亩土地进行种植的康妮，现在已经把目标放在一次性完成整个种植园的堆填了。
如此肌肉健美，身高体壮，自愿服役的免费劳工，不薅白不薅。
雷斯特不清楚她这个计算方式是怎么样的，但是明天启动人工河是保密处现在全员攻坚的项目。
连俘虏幽灵，都被带到了水厂。
年轻的程序员比尔·罗恩说人工河启动后可以使电力储能设备池保持在临界值以下，但是最好再增加一重保险，以免人工河的运营鼓掌使电能轻易突破临界值。
康妮抬眼看着不说话的格雷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雷斯特轻笑，“你继续。”
“不过在我们堆填沙土之前，我们得先架设灌溉管道……”康妮叹了口气，“我没想到我们进度突然这么快，完全没有准备呢～”
“你想要什么样的呢？”
康妮唤起AI：“尼克，展示种植场的灌溉规划。”
很快，今天白天康妮完成的种植场灌溉规划在全息投影中出现，里面的灌溉线路如同道路一样，纵横排布在朝觐场内。
可惜这一切雷斯特都看不到：“抱歉，我并没有佩戴智能设备，所以……”
康妮愣了一下：“你的蓝宝石戒指呢？”
说起来，康妮想到了在那次陨石攻击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看到格雷先生唤起过AI了呢……
雷斯特笑了笑：“上次说了，那不是我的东西，已经送还给别人了。”
“那你自己的AI终端呢？”
“我这次是出来历险，所以就故意没有携带AI终端。”
“这样啊？”康妮有些疑惑，没有携带AI终端是非常冒险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亦或者说难道又是一个跟自己一样要故意隐藏行踪的人？
“没有AI很麻烦呢，要不我把尼克还给你？”
雷斯特摇着头：“不用，如果我需要的话，我可以做出另外一个全新AI终端，不是吗？”
“好吧。”康妮也只能好奇，确实不能左右别人的选择。况且从现实来看，格雷先生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
“我给我们种植园设计的是地下灌溉系统，就是直接将管道铺设在土壤下方位置，使土壤从下往上浸湿，就像毛细血管一样，藏在皮肤下面。”
“一般的种植不都是在上面进行喷淋吗？”雷斯特难以想象像毛细血管一样的地下灌溉系统，“你的第一种植园，印象中也是制造人造降雨进行喷淋的。”
康妮并没有想到格雷先生以前到过第一种植园的事情，以为他是在报章里面看到的。
她解释道：“地下灌溉可以引导植物随着根部的趋水性不断往下扎根，提高植物种植品质，增加根部的生长强度。
因为我们的种植园下面铺的是地砖，所以约等于没有自然排水系统。而且室内种植的蒸发量还没有测定，如果使用寻常的喷淋的话，可能会导致我们无法掌握灌溉的需要，造成作物旱涝不定，或者浇灌过度沤根坏死。”
【主人已经收集囤积了一些塑料水管，铺土层打底后就可以直接假设地下灌溉管道了。】
康妮喃喃自语道：“那么多管道，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堆填土壤呢……”
雷斯特看不到密密麻麻的管线规划图，但是以他在朝觐室的观感，感觉这确实是个不小的工程呢。
他平常的语调笑了笑：“感觉需要很多管道呢？”
AI尼克也调皮地笑笑说：【主人的管道打孔设计是每一米打三个出水孔，所有管道合计全长是４公里，也就是所有管线铺满需要打超过一万个排水孔。】
“你说多少？”
康妮推着格雷先生往前走，一边念叨着“不多不多～”，一边憨憨地笑着。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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