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混乱记忆（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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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娜的小楼房间不多，按照性别分一分，eva和蒂法在爱丽丝原本的房间凑合一下，而其余人则和巴.雷特一起守在玛琳身边。
爱丽丝很擅长种花，这一点扎克斯说过。
直到看见那满院子的花草她才真的确认那个棕色头发的女孩是扎克斯的心上人。
三楼的阳台上摆满了花盆，各色的花朵在晚风中轻轻摇摆，eva站在阳台上融入其中，想着刚刚在她们的游说下情绪有明显松动的艾米娜。
看样子或许到明天早上，她就会松口让他们去救爱丽丝了。
有人从身后经过到阳台和她一起吹风，她瞟了一眼，是蒂法。
“听克劳德说，他在神罗当过eva的保镖……”蒂法将耳边的头发挽在耳后，用那双酒红色的眼睛悄悄看了眼旁边的eva。
“克劳德…在神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蒂法笑了一下，“好好奇，会不会和还在村子里的时候不一样？”
蒂法和克劳德是同乡，eva突然记起来，她眨了眨眼，心里涌出些好奇心出来，明明是别人先向她提问，她却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时候的克劳德是什么样子的？”
蒂法思索了一下。
“嗯——有一点暴躁，小的时候就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和人打架。”
啊——真的是在说克劳德吗？eva的眼神一瞬间空白了一下，有些心虚地想起来幼时的自己。
“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克劳德才很让人担心呢……”
在名为尼福尔海姆的小小村庄内，那个金黄发色的男孩总是孤身一人，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和其他的孩子成群结队，几乎每一次看到他，都是在村中的那座井台上，背对着她们独自在夜晚看星星……
黑色头发的少女趴在阳台上，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所以表情有些惆怅。
eva看着蒂法的神情，在几秒后突然笑了一下：
“请不用担心，克劳德在神罗，有交到好朋友哦。”
她说：“在神罗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孤单。”
神罗虽然是一座让人讨厌的牢笼，但她不得不说，生活在神罗的那些日子，仍然有许多值得珍藏的部分，直到现在，那些珍贵的回忆也一直在她的人生中闪闪发光。
尤其是那次值得纪念的、“从天而降”的初次相遇。
刚刚把无辜的士兵撞到在地，道完歉又表示了感谢的她被扎克斯从腋下一把举起，像展示一只猫一样架在空中。
“这就是eva，她总是喜欢这样开玩笑，好玩吧。”
年少的金发士兵从地上爬起，眼底带着些好奇地看着突然变了脸开始张牙舞爪的她。
在她一声声的“快放我下来，混蛋”的背景音中，扎克斯一脸‘怎么样，还不赖吧’的表情宣布道：
“那就麻烦你代我当eva这段时间的保镖啦，克劳德。”
……
爱丽丝的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清甜香味，她一边闭起眼睛感受，一边回忆着在神罗的几年。
“克劳德很有责任心，跟着我跑上跑下的也不会抱怨。”
蒂法问：“eva在神罗也需要贴身保护吗？”
说的好听是保护，其实就是赤裸裸的监视，有个人不间断地看着，免得她到处惹事而已。
“其实是负责看住我。”eva尴尬地咳了一下。
“但正因为如此，其他分配到这个任务的士兵大部分都很没有耐心。”
“但克劳德是真的有在好好保护我哦，而且没有像别人一样打小报告，我真的特别喜欢他！”
蒂法被eva直白的话惊了一下，随后便见eva的脸凑近了过来，一脸认真的问，“那样的家伙，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蒂法愣愣地跟着点头，看着eva移开脑袋开始掰着指头数
“明明性格很别扭，但是认真去拜托他的话，什么都会答应！”
“总会露出不赞同，不情愿的表情，但是真的闯祸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
“表面看好像有些冷淡，但是邀请他一起去玩的话，又会露出不得了的笑容！”
“好奇怪！”eva脸颊染上一层红晕，像是抱怨一样摊开双手：“居然是个温柔的人，我拿温柔的人最没有办法了！”
看着eva如数家珍的样子，蒂法茫然过后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地好一会才轻声笑了起来：
“eva你真是……”
克劳德很难相处，这是实话，因为他总是站着不动，等着别人先向他的方向迈一步，但是大部分人都会因为他的表面，他的变扭，他的冷淡而选择不去迈那一步。
或许只有“得寸进尺”的人，不仅仅只迈了一步，反而是大步走来凑到他面前的人，才能看见克劳德真实的、温柔的灵魂。
蒂法笑了好一会，才道：“看来克劳德真的是个称职的保镖呢。”
“其实原本分配到保镖任务的不是克劳德…”eva瘪了下嘴，想到了扎克斯那张充满了抱歉的脸。
“但是原来负责这个任务的人更想去外地出任务，于是很无情地把我甩开了！”
蒂法看着eva明明说着抱怨的话眼里却带着笑意。
“这个人，就是你说的，克劳德的好朋友吧。”
eva点点头，撑着脸看着花田，“……也是我的好朋友…”
两个人默契地沉默了一会，一起观赏着院子里的花团锦簇，纯净的百合在风中摩挲着发出细响，这种洁白的美丽花朵据爱丽丝所说，有个听起来很美好的花语：重逢。
这样的花语一定寄托了人们许多的期望，让人忍不住想这对于一朵花来说，是不是太过沉重了。
楼下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随后响起。
eva抓着扶手向下看，是还没睡的克劳德独自一个人出了门。他朝着那片花田走去，白百合的花瓣抚过他的裤脚，在中途他心灵感应似地转身看向了她们所在的阳台。
在发现她们也还没休息的时候，他似乎愣了一下，可神态踌躇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朝她勾了勾手。
这是叫她下去的意思。
意识到在阳台的短暂聊天就要结束了，蒂法很贴心地先一步打开阳台的门，她眨眨眼，“看来想要和eva聊天的人不止我一个。”
eva的脸却显得有些纠结，她总感觉刚刚克劳德那副表情不像是要和她展开什么友好会谈的样子。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属于她的雷达时不时的响起微弱的警告…
摸着下巴不情不愿地磨蹭着往楼下走去，在走上楼梯的时候蒂法却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
“你觉得现在的克劳德和在神罗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
蒂法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像是思虑了很久才问出了这个问题。但eva并没有看出来，只当这是蒂法的随口一问。
“区别？…” eva认真思考了一下。
其实她从昏迷中醒来也才不过几天，中途又因为各种原因和克劳德分开，这几天和他相处的时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除了奇怪的大剑招式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不经意间对敌人流露出的冷漠，这么短的时间，要说她还观察出了什么……
“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看见克劳德笑了……”
不管是开怀的笑，还是腼腆的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从她醒来后就没有见过。
“这样吗？究竟发生了什么…”蒂法垂下眼眸，自言自语般小声呢喃：
“…克劳德他，离开村子的时候就说想要成为特种兵，没想到，即使已经完成了梦想，还有了朋友……也还是不开心吗？”
“蒂法……你在说什么？”
eva表情复杂地看着蒂法装作无事地和她摇摇头。她转身走下楼梯，一丝疑惑才慢慢从眼底浮现。
她很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为什么雪崩的这群人都说克劳德是特种兵呢？
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克劳德正好就在外面等她，她立刻加快了脚步，出了房门越过花田，克劳德背对着她正站在几米外的百合花中央。
她一边小心落脚避免踩到百合花，一边问：
“克劳德…为什么蒂法她们老是说你是特…”
“eva。”克劳德打断她的话，他侧过身，半张脸津润在月光之下，有一种冷色的珍珠光泽。
“如果明天艾米娜松口让我们去救爱丽丝，我希望你能够留在这里，神罗内部太危险了。”
他的语气看似是在提出什么建议，但他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帮你盖棺定论，不予反驳的样子。
eva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刚刚要问的问题被扔在一边，一阵难以忽视的麻从脚底往上冒，她几乎感受到一种类似于背叛一样的情绪，让她无法控制地质问出声。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第七区支柱塔是一次，现在又来一次，她甚至开始怀疑，克劳德真的是不放心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果然下一秒，面对eva的质问，克劳德的眉头轻微皱起，像是头疼一样用手撑了下脑袋，他摇了摇头，好像一些破碎的画面从脑海闪过，等他再抬起头，深邃的蓝色眼眸里带着莫名的神色。
“不觉得太弱小了吗？eva。”
须臾间，eva脑海里一片空白，克劳德的眼神熟悉到让她发颤，好像无数的人都用同样的眼光这么看过她，那种阴湿的，充满了怜悯和同情的眼光。
在E计划被终止，她沦为失败品后，实验室的人这么看过她。
在她寄期望于窗外的世界时，杰尼西斯这么看过她。
在她举不动训练大剑的时候，安吉尔这么看过她。
在她和塔克斯打架，狼狈不堪的时候，萨菲罗斯这么看过她。
在所有人都死去，留她一个人在神罗的时候，所有人都这么看过她。
她从小就坚信的一个准则：强大代表着被珍惜，而弱小则代表着被丢弃。
世界上不存在买椟还珠的人，如果想要被在乎，被惦念，那就必须成为珍宝，成为宝石。
“不，不是这样的…”
她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极力否认克劳德话，“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我还可以保护你们…”
克劳德却摇摇头：
“好不容易才从神罗逃了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或许还会碰到宝条，你也不想再见到他吧。”
没有必要，没有必要，eva何必要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她是无法保全自己的。克劳德止不住地想。于是他开口，语气更加强硬：
“你就留在这里，这里比较安全。”
“我才不要！”
比克劳德更加强硬的声音从通讯仪中传出，电子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达出了仿佛要具象化的怒火。
“要我乖乖在这里等你们，最后再说一句‘辛苦了，欢迎回家’吗？”eva脸气得涨红，似乎是拒绝和克劳德交谈，她转过身子，背对着克劳德：“想都别想，我不是小孩子了！”
“克劳德是笨蛋！扎克斯这么在乎爱丽丝，就算是为了扎克斯我也要去，更何况爱丽丝现在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接受去救她的人中没有我！”
她这么控诉着，丝毫没发现背后的克劳德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有些痛苦和茫然的神情。
太阳穴开始刺痛，克劳德甩了甩头才勉强甩开那种眩晕感，他看着eva的背影，张了张嘴：“eva？……”
eva不理他，嘴里一直喊着“笨蛋，笨蛋”，但在最后一刻，声音变得扭曲，她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不会拖后腿的，我能保护好我自己……”
夕阳般艳丽的红发原本应该是烟火一样的耀眼，但此刻在月光之中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的篝火，整个人都黯然失色了一般。
克劳德愣了一下，看着这一幕居然觉得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多年前就见过相似的画面，脑海深处突然弥漫开一种微乎其微的清爽感，像是在身体中放入了一片薄荷，让他一片混乱的脑子抓住了些微可以冷静思考的时间。
他想，究竟是把eva放在保证她安全却让她郁郁寡欢的环境中好，还是把eva带入危险却可以恢复她鲜艳色彩的地方好？
最后他问自己，他可以保护好eva吗？
犹如触发了关键词，遗失的记忆突然如箭矢一般穿过脑海。
“…抱歉，我居然忘记了。”
eva用余光看了一眼克劳德，他的蓝色的，如同天空的眼睛有着细微的光，刚才从中窥见的怜悯，同情好像是错觉一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歉意和怀念。
“想去就去吧，我不会再说什么要你留下的话了。”克劳德的眼神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抱歉……我明明说过，要永远保护你的。”
“……诶？”
eva眼睛微微瞪大，转回身子茫然地看着克劳德。
“在成为神罗战士的时候，我不是起誓过吗？”
“所以即使再回到神罗也没关系，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eva的脸色一片惨白。
不是蒂法他们有问题，而是克劳德出现了问题，她突然意识到。
因为她无比的清楚。
克劳德既没有成为神罗战士
也从来没有承诺过要永远保护她。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混乱记忆（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