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六章 灵修寺（一） ...
-
自从那日跟郑乙说开，乔曦心里就时常想起程若珩。她总以为一切已经时过境迁，但男人的执着又硬生生地把她拉了回来。此刻的她坐在桌前，拿着手里的书，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二喜见着也没打扰，默默地退到了屋外。虽然自家小姐说之前只是意外，但那亲昵的姿势却令她不安，毕竟大将军痴情花魁的美名在外。想到这，二喜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你在想什么？”
乔曦的出声打断了二喜的思绪。见人已走到自己身前，她尴尬一笑，谎称是在走神，乔曦也没有细究，让她扶着自己下楼。
“小姐，你这脚虽然好的差不多，但还是不要四处乱走的好。”
乔曦摇摇头，直言想下去走走。楼上太安静，她总是会胡思乱想。
见状，二喜只能顺了她的意，小心地扶人下楼，在院子里陪着晒太阳。她们投宿的青州驿站是一家官驿，只接待往来的官人，所以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林海在一旁遛马。
林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躺临州之行，除了驾车，他甚少同人说话。但他今天一反常态，见到乔曦后拴了马，主动走了过来。
乔曦见着也有些惊讶，刚要开口询问，一个平安符就被递到了她面前。
“林侍卫，你这是？”
“小姐腿脚不便，替您求了个平安符回来。”
闻言，乔曦连声道谢，借机问起了人日后的安排。
“林侍卫回上京后可有什么打算？”
林海低头笑笑，想起了与武明珠最后的谈话。
“小人在城西买了间宅子，打算在那附近谋个差事。”
闻言，乔曦点点头。武明珠给家仆的遣散费丰厚，只要不嫖赌，衣食应是无忧。
“林侍卫这一路辛苦，日后若有小女能帮忙的，您也不要客气。”
闻言，林海摆摆手。他这一生过得很知足，前半生参军，不负家国大义，后十年报恩，不负恩人恩情。此番从临州回去，他只求安稳度日，了却此生。
而乔曦见人没说话也没说什么，摸着手里的平安符，心里泛起了一阵暖意。但就是这一摸，让她发现了这平安符的玄妙。
“这符里可是有东西？”
林海点点头，应道：“有颗佛珠。”
乔曦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见符里有佛珠的，不禁追问了一句。
“这佛珠可有讲究？”
林海也不知道，只说是从灵修寺的“疯僧”那里求的。“疯僧”无癫在青州很有名，据传他一时疯癫一时正常，而疯癫时赐的符会有佛珠在内，比平常灵验百倍。
这事儿引起了乔曦的兴趣，左右呆在驿站也是胡思乱想，她打算明日让林海驾车去灵修是瞧瞧。郑乙知道后也没反对，虽然三苗内乱的贼首还没抓住，但人已被围在了青羊山，再加上程若珩也在三苗，所以他很是放心。
相反，二喜却有些犹豫，她担心乔曦的脚伤，晚上帮人梳头时，一直劝人在驿站休息。
“小姐，这庙在山上，你这脚还是不方便吧。”
乔曦摇摇头，直言让人放心。
“林海说，马车能直通山顶。”
见人如此“乐观”，二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梳完头后，默默地找出了前两日用的药膏。这药膏是程若珩留下的，比她们自己带的好用。而想到大将军，二喜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小姐，恕二喜僭越，程老板可不是良配。”
闻言，乔曦很是意外，这是这些天以来二喜第一次提起程若珩。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乔曦没说话，看着镜中的自己，重新拿起梳子梳头。佛家说，三千烦恼丝，一丝胜一丝，这程若珩怕不是她最烦的一丝。而二喜见人如此，心里有点儿慌。
“小姐，你不要怪二喜多嘴，大将军可是定过终身的。”
这话让乔曦手中的梳子一顿。确实，在常人看来程若珩对窈娘“情根深种”，若是跟其他女子有染，怕是要名声扫地。想到这，她无奈地摇摇头。
“二喜，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见人顾左右而言他，二喜叹了口气，整理了床铺就转身离开了。而乔曦则坐在镜前，直到蜡烛燃尽才上了床。
因为睡得晚，所以隔日的乔曦十分懒散。幸好去灵修寺需要一个时辰的车程，所以她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到了庙门口，二喜才将人叫起。
灵修寺是青州的大寺，即使不是初一十五，来往的香客也是络绎不绝。看着上香的人从庙门排到殿前，二喜面露担忧。
“小姐，你这脚刚好，这队咱们就不排了吧。”
乔曦看着这一长队的人也是犹豫，虽然她脚好的大差不离，但站久了还是不太行。
见状，身后的林海提议先去殿后找无癫。因着乔曦的脚伤，所以这次林海没有留下看马车而是陪着乔曦主仆二人进了庙。
“这里香火旺盛，无癫大师那想必人也不少吧。”乔曦担心道。
“小人刚才问过看马车的小僧，说无癫大师两日前就恢复了正常。”
无癫疯时灵验，清醒时反而没什么人气，此时前去，自是不需要排队。然而，“疯僧”不疯终是让人失望，一旁的二喜已经动了回驿站的心思。乔曦却觉得无妨，能同清醒的高僧聊聊亦是一件幸事。这样想着，她就让林海带路去了殿后。
无癫的小院在殿后的第三间，虽然院门大开，但除了一个打扫的小僧，门口再无他人。乔曦见着有些犯嘀咕，但那小僧却主动走了过来。
“来人可是朝露施主？”
这个名字把乔曦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旁的二喜则摇摇头，表示他们是外地来的，并没有预约。
见状，小僧鞠了一躬。
“施主远道而来辛苦，但师傅今日已经有约，您还请回吧。”
听罢，二喜上前拉了拉乔曦的衣袖。
“小姐，咱们走吧。”
此刻的乔曦已经平复了初时的震惊，她冲二喜摆了摆手，上前留住了小僧。
“小师傅请留步，小女冒昧，不知无癫大师约的朝露是何人？”
小僧挠挠头，想起了自家师傅那神秘兮兮的样子。
“师傅说，人来了，自己就会认这个名字。”
闻言，乔曦双目睁大，身体不自觉的感到颤栗，没想到多年后，又有一位大师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她留下一脸震惊的二喜和不明所以的林海，谢过小僧，独自走进了小院，
院内，一个老僧正等在那里，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看到乔曦进来眼底才有了一丝喜色。他弓着腰将人请进屋，为人亲自倒了一杯茶。
乔曦行礼相谢，朗声道：“小女朝露，见过无癫大师。”
无癫摆摆手，赶忙招呼人坐下。
“姑娘客气了，老身称不上大师。”
无癫说话带些口音，乔曦得仔细听才能听个明白，她冲眼前人笑笑，继续道：“大师‘慧眼识人’，已是大才。”
无癫摇摇头，看着眼前的姑娘面露复杂。
“老僧早些年有些经历，所以才大胆猜测了姑娘的身份，说不上慧眼。”
闻言，乔曦只当人是谦虚，这些年她见过不少得道高僧，除了灵岩寺的老住持，还没人能点破她的命数。然而无癫明显有别的想法，他看着眼前人欲言又止，最后颤着声音问了一句。
“姑娘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这一问让乔曦想起了许多，有乔家的疼爱也有恩师的关怀，她面露笑意，点了点头。
见着，无癫神色一顿。
“姑娘这般，对前尘旧人就再无遗憾？”
乔曦听着眼神一暗。怎么会没有遗憾呢？但如今爷爷和秋娘已经入土为安，四月姐姐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就连曾经怨恨的程阿肆，也未曾辜负朝露。
“昨日之事不可追，斯人已逝，便再无前尘。”
听罢，无癫脸色大变，他猛地站了起来，把倒给乔曦的热茶一把泼到了她脸上。
“贱妇！若无前人，哪得你今日逍遥！”
这一幕吓坏了乔曦，溅到脸上的热茶更是让她叫出声来。幸好这声音吸引了门外人的注意，林海率先冲了进来，见自家小姐捂着脸，三两下就把无癫摁倒在地。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二喜跟在后面叫道。
“烫，凉水！”
闻言，二喜赶忙去外面找水，幸得院内有个水缸，她取了一瓢直接泼到了乔曦头上。水的清凉缓解了脸上的疼痛，乔曦稍稍回过神来。她被二喜扶到水缸边上，用缸里的凉水继续“洗”着脸。
而这发生的一切吓坏了最后面的小僧，他一步三回头，赶忙去找了主持来。灵修寺的老主持听后也是大惊，拿上自己的药箱，随人匆匆跑过来。
然而，此刻的小院已被黑衣卫层层围住。他们不知是何时出现的，给乔曦送上了药膏，将无癫绑在了院门外。见此阵仗，老住持长叹一声，站在院门外深鞠一躬。
“灵修寺主持无为，求见院中贵人。”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灵修寺（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