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在鬼船活下去》鸢尾见花

132、第四夜·策反1

　　“哼。”

　　楚磊看着痛苦地蜷缩着身体的江辰，眼眸中满是冷漠。

　　片刻之前，持刀者还是江辰，没想到此时此刻，两人互换了过来，任人宰割的变成了江辰，刀俎变成了楚磊。

　　“楚医生，你不要冲动。”林灵喊住了楚磊。

　　此时此刻，楚磊宛如一头凶猛无比、极具危险性的野兽！他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令人胆寒的手术刀。

　　本来就身材高大威猛的楚磊，尽管遭受了严重的外伤，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动作的迅速敏捷。也许是注入体内的止痛药发挥出了强大功效，一般来说，人类会因伤口带来的剧痛而导致行动迟缓，但这种情况在楚磊身上并未显现出来。他仿佛变成了一台毫无痛感的机器人，即使全身沾满鲜血，即便身上布满狭长狰狞的刀伤，他依然保持着强烈的战斗本能。

　　楚磊无情地踩着倒在地上的江辰，江辰身上的伤势异常严重，深可见骨——幸运的是，这一刀并没有伤及大腿处至关重要的股动脉。然而，那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却残忍地刺穿了他的肌肉，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裤腿，并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刺鼻且充满危险气息的血腥味。

　　楚磊微微眯起眼睛，带着几分戏谑地打量着林灵：“小姑娘，你们运气很好，先一步进入了我的密室，利用这个信息差，把我抓住了，但是你们没有想到，陈洋对这艘船的控制远远在你们的想象之上，你们看似控制了我，但你们在明，他在暗，他永远有行动先导权。”

　　“是这样吗？”林灵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满腿是血的江辰，“你们之间也不见得是真正的信任吧，如果你们真的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他为什么会在你的密室里安装监控？”

　　“……”

　　楚磊眼眸一动，抿了抿嘴角，虽然没有说话，但林灵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楚磊的微表情。

　　她知道，这是楚磊的心病。

　　纵然是聪明如他，也不愿意时时刻刻活在他人的监控之下吧。

　　但陈洋就是这么一个有强烈控制欲的人，他决不允许船上有他不知道的秘密，因此就算是密室里，也一定会有陈洋的“眼睛”，楚磊明显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却默许了“眼睛”的存在，但也不见得他内心就能心甘情愿地接受。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林灵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楚医生，你看，就算你知道陈洋这么多的秘密，就算你对他掏心掏肺，他好像并没有完全把你当做自己人呢，他在监视你，可能是担心你有出格的举动，或者担心你脱离他的掌控，我感觉……你们之间与其说是同伙，更不如说是随时可能崩坏的利用关系。”

　　“小姑娘，你想策反？”楚磊眯起眼睛，没有反驳林灵的话。

　　“我不是想策反，我只不过是说出了你内心的想法……”

　　林灵放下了手中的摄像笔，她知道这个东西让楚磊时刻对她保持着警惕，现在江辰被控制在楚磊的手上，作为楚磊的人质，他们如果要和楚磊谈判，就必须尽可能让楚磊放下防备、看到他们的诚意。

　　“楚医生，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

　　“陈洋对你怎么样？你们认识了很多年，但是就算是你，也对他不甚了解吧？你怎么知道在发生危险的时候，他不会抛弃你保全自己？”

　　“你什么意思。”

　　“楚医生应该比我更了解陈洋，他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想你们之前的交易，大部分都是陈洋单方面处理的，你只不过是负责解剖，这是你的工作，也是你的爱好，或许目前因为你知道的信息并不多，所以他愿意继续和你保持合作的关系，但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的信息比他认为你‘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你觉得他不会对你下手吗？”

　　“……”

　　楚磊没有说话，但表情很阴沉，似乎比方才审讯他的时候更加阴沉压抑了几分。

　　林灵知道，自己说中了楚磊的心事，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虽然带着几分自己的臆测，但说不定也是楚磊曾经浮现在心中的想法。

　　——林灵曾经进入过驾驶舱，她曾经看过那些监控电脑，她知道驾驶舱里的监控电脑只有画面，没有声音，所以此时此刻陈洋在监控画面前面看到的一定是他们对峙的画面，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她可以放心大胆地策反楚磊！至少，让他分心、让他迟疑，暂时不要对江辰动手！

　　这么想着，林灵稳了稳心神，继续说下去：“如果陈洋真的要救你，为什么在我们审讯了这么久还不来？陈洋手上一定有枪，他既然早已经在监控电脑上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为什么迟迟不来救你？从我们对你用药、谈判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两个小时了，在这期间为什么陈洋始终无动于衷，而仅仅只是通过制动船只，试图改变局面？”

　　“……因为他只不过是想给我一个挣扎的机会罢了。”

　　“对的，如果你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扭转局面，对你们二人的合作固然有好处，毕竟你是专业的解剖专家，他很难再去找一个这么配合他工作的外科医生……但如果你没办法扭转局面，那就连同你，我们四个人一起被困死在这里，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知道真相的人就全都死在密室里，没有人会去报警告发他的罪行了。”

　　“……”

　　“我想，楚医生你的房间应该早已经被从外面上锁了。陈洋既然知道了密室里发生的一切，那么就不会允许我们活着从你的房间出来……”

　　林灵叹了口气。

　　倒是胖哥，听到林灵的这个推测，绝望地坐在地上：“那我们……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不，或许在这之前，我们会先冷死。”江辰冷笑了一声，“你们没有感觉到房间的温度好像越来越低了吗。”

　　“……是、是陈洋？陈洋调控了密室的温度？！”胖哥震惊。

　　楚磊没有说话，但握着手术刀的手明显松开了点：“密室和冻库是共用一套制冷设备，驾驶舱能够调节冻库的温度，自然能够调节这里的温度。”

　　陈洋，想杀人，想杀掉这里的四个人，包括楚磊。

　　林灵真诚地看着楚磊：“你对他而言，是可以舍弃的，楚医生，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你和他合作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以利而聚，必因利而散。楚医生，现在和我们合作，或许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