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知春回》百福生

6、第 6 章

　　“虽然我知道很唐突，但朋友送了我两张票，再不看就过期了......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别人，就......”

　　许是不好意思，陈知许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又被吞了回去。陈知许挠挠头，尴尬补充道：“没事，我一个人也可以，不过你也要是对这个电影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电影啊，”沈峤山低头沉吟片刻，余光瞟到陈知许微红的耳尖时，他突然改了主意：“好啊，什么电影？”

　　陈知许瞬间直起了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直视着沈峤山：“熊出没之逆转时空！”

　　“啊？”

　　话音落下，服务生刚好过来上菜。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沈峤山保持着微笑，无声点头回应，就在服务生努力憋笑转过身的瞬间，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响了：“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

　　扑哧——

　　也不知是谁笑出了声，沈峤山下意识挡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带笑的眼：“原来你喜欢看这种，我没问题，一起吧。”既然陈知许邀请了，自己没有不去的道理，这样还可以离他再近一点点，知道的更多一点点。

　　就像刚才，自己意外得知了他喜欢看动漫，或者说，动画片。

　　见沈峤山没有拒绝，陈知许也跟着笑了起来，圆圆的嘴角，圆圆的牙齿。午后的阳光在他侧脸打出一片阴影，一明一暗，一如对立而坐的两人彼此各自的心事。

　　冒着热气的玉米排骨汤端上了桌，沈峤山握着瓷白的汤匙，仔细盛了一碗，然后轻轻放在陈知许手边，动作熟稔自如。

　　早上从球场过来的陈知许早已饥肠辘辘，饭菜刚好便埋头塞了好几口米饭，嚼得起劲。突然，视线里出现一碗汤，细瘦泛红的指尖扣着碗边，碗底立稳的瞬间汤水晃出一圈涟漪，手指抽离，一切如常。

　　陈知许讶然抬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沈峤山反应过来，忙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习惯了。你快尝尝，热汤好喝。”

　　“谢谢。”说话间陈知许腮帮子还鼓鼓的，十分麻利地给沈峤山也盛了一碗，“你也喝。”

　　“好。”沈峤山笑眼弯弯，在陈知许的注视下尝了一口，“很好喝。”

　　沈峤山舌尖扫过唇瓣上沾到的油滴，眉头随着味蕾的满足蹙起又展开，陈知许愣怔了片刻，点头附和：“好喝就好。”

　　两个大小伙子，一顿饭吃得不快也不慢。陈知许好几次欲言又止，看着沈峤山夹起一小筷子菜，在嘴里嚼嚼嚼，他都吃完第三口了，沈峤山的第一口刚咽下去。

　　怪不得手腕那么细，陈知许想。

　　春日午后三四点的阳光耀眼但不灼人，陈知许眯着眼，同沈峤山商量：“我来的时候借了朋友的摩托车，你有兴趣吗？”说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电影院有点远，我们没办法走过去。”

　　沈峤山倒没怎么犹豫，长腿一跨，主动坐在了后座上。

　　陈知许拎了个头盔过来，沈峤山自觉地摘下帽子，等着那人将头盔给他。

　　细碎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有几缕遮住了半边眼瞳，耷拉在睫毛附近。沈峤山伸手拨了拨，见陈知许半天没动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陈知许上前一步，略不自然地将沈峤山挡住眼的头发拂过去，帮忙戴上头盔，扣好带子，眼睛盯着沈峤山嘱咐道：“一会记得坐稳，最好抓住我。”

　　不是陈知许多嘴，主要是他总觉得沈峤山同他身边接触到的人不一样，不像他的兄弟们那样抗造。这人瞧着瘦瘦弱弱的，尤其那手腕，感觉自己一掰就能给折了，挺易碎的。

　　沈峤山笑了笑，点头道：“好，你不用紧张，我之前骑过机车。”

　　话是如此，可陈知许的眼神仍旧透出“不相信”三个大字。沈峤山也不辩解，再次点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抓稳后，陈知许才转身跨上机车，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陈知许的声音听上去不甚真切：“抓好！”

　　混着热气的风刮过两人的身体，沈峤山的衬衫鼓出了一个大包，在车流中十分显眼。

　　“咚！”陈知许一个急刹，受巨大的惯性作用，沈峤山上半身猛地撞上他的背，抓着陈知许衣服的手在本能驱使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手臂与腰腹相贴，那一瞬，沈峤山心跳如擂鼓。

　　“没事吧？”陈知许担忧地回望过来，沈峤山稳了稳心神，摇摇头：“没事，怎么了？”

　　陈知许稍微放下心来，懊恼撇嘴：“前面有车突然急转弯，对不起，我开慢点。”果然，剩下的路程陈知许大有把机车骑成自行车的架势，速度慢了不少。

　　沈峤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胳膊还箍着陈知许的腰，顿时撤回双手，重新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腰间的热源退去，方才还伏在自己后背的人不知为何又坐直了身子。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萦绕上陈知许心头，为什么不抓紧我了呢？

　　等等，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好好骑车，我在想什么！陈知许一惊，甩甩头，试图把自己那些奇怪的念头甩出去，强行清空大脑。

　　两边的风景快速向后掠去，路旁开了不少的槐树，空气里充盈着槐花的甜香。黑色机车轰鸣而过，男生白色的衣摆飞扬，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