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异闻录》入霓

3、可怜的小季

　　林柯被吓到后背发凉，冷汗贴着衣服凉意更甚。他赶忙拿出手机迅速拨打120，完事儿后，他蹲下身子摸摸对方惨白的脸，烫的惊人，林柯战战兢兢的用手，探向那个人的鼻子，然后突然蹦开了：“啊，还有气儿！”

　　差点就撞上杀人案了，林柯惊魂未定。

　　“嘟嘟”手机响了，有人来电话，是医院。

　　“病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医生急切地问道。

　　“他的额头发烫脸色惨白。有点不太好”

　　“你先和我保持联系，不要挂断，我们马上就到。”

　　……

　　十几分钟后，林柯就和少年已经在救护车上了，此刻的林柯非常想抽自己大耳巴子。嘴贱害死人，那救护车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好死不死正是反派季修白。

　　林柯双手抱拳，心中祈祷。这大概是上帝听到林柯这个唯物主义者最虔诚的祷告了，然而林柯念的却是：“我尊敬的牛顿先生。请您再见鬼一次吧，没有他，我和我的几千万该怎么活？”

　　唯物主义者就是唯物主义者，他林柯宁死不求神。

　　在林柯的千呼万换之下，机季修白终于在医院的床上醒来，当他的眸子完全睁开后，林柯激动的差点叫出来，慌忙的把水杯递了过去。

　　季修白接过水杯，用嘶哑的喉咙说了声谢谢，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泯着水。林柯看他喝水的样子，感觉他好可爱，像一只落魄的但可爱的流浪狗，丝毫不像个大反派。

　　注意一到林柯在看他，季修白放下水杯，呆呆的望着林柯。

　　当林柯的视线与季修白漂亮的眸子触碰时，是尴尬瞬间产生。

　　不知怎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还带着一股硝烟的气味。但这似乎是季修白单方面的，至于林柯他还在打量着季修白。

　　哇，这个玩意儿也太好看了吧。有一点颜控的林柯血液在沸腾。说实话，反派确实长得好看，假如不是因为此刻他在恶狠狠的看着林柯的话，那应该就长林柯心上了。

　　林柯终于意识到有一点尴尬，挠挠头 ，着实没想到这货这么不领情，自己救了他，他就是这样看待他的救命恩人的。

　　终于林柯像是找到了一点话题，他说：“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完了 ，若说刚刚是空气凝固，现在就是空气冻住，林柯刚想反驳说他今天一整天都在上课，哪有时间打你？但突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

　　万……万一是他找人打的呢？

　　见林柯楞住季修白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去找人打的，怎么？您贵人多忘事儿？”

　　完了，这个邹韩不是好鸟，惹了大反派，今后坟都没处盖。林柯心道，但表面还是想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那个，那个，我有精神病，可能今天早上没吃药，于是就干了不该干的事。您大人有大量，该不会跟一个精神病计较吧？”

　　当林柯说完时，他才发现这个借口有多么扯淡，但比起和反派说他不是邹韩，这个的理由显然可信一点。

　　“那你上次撕我书又怎么说？这你怎么解释？”季修白试图撕破林柯的脸，让对方知道他是生病而不是像林柯一样有病。

　　错不及防的林柯只得急中生智，说是他的第二人格干的，他有精神分裂症。然而季修白又问他为什么会把他送进医院，林柯只能尴尬的说他的精神病昨天治好了，现在将功补过来了。

　　当他说完这些的时候，季秋白眨眨眼，着实没想到林柯会这么的不要脸。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确实是有神经病。

　　林柯低下头来，仔细想着邹韩以前可能会对季修白做些哪些过分的事情。但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少年已经睡着，窗外火车水龙马，灯火阑珊。

　　林柯打开手机，默默的为季修白请了假，好让他在医院养病。班主任胡姐的微信是他今天加的，胡姐听到了季修白生病了，同意了请假，还给林柯转了二百块钱，说那孩子挺不容易的，这点钱就去给他买点水果好了。

　　第二天早上林柯一大早的就起床了。他要去给季修白买早饭。当林柯买完早饭回来时，却发现季修白的床前围满了人，那群人衣着寒酸。满嘴脏话，脸上也是胡子拉碴，带着泥点儿，他们正围着护士大吼大叫，好像是季修白的家人，林柯提着早餐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要住三天院，400多块钱！”只听那个的农村大汉大喊大叫：“我们是农民，没那么多钱，不就是挂个水嘛，能有多少钱啊？你看你们那么大的医院，那么多的病人又不缺着点，就便宜点儿吧，100元行不行？就是100元我还要挣三天呢。”

　　护士明显是被吓到了，战战兢兢的说：“不行啊，先生，这不是我规定的，再说这挂的水也不是普通的水……”

　　没等她说完，那大汉就闹起来了：“我们农民累死累活也就几十块，还有各种要钱的事情……结果刚挣来的钱就被你们医院骗个干净。还要我们农民怎么活？……”

　　季修白早已经被吵醒了，他躺在床上脸憋的通红，双目迷茫，好像一个迷途的小鹿。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已经开始推搡护士了，终于忍不住了，吼了出来：“够了，你能不能滚？”

　　声音嘶哑但有力，这已经是季修白未愈能发出最大的声音了。

　　这个狭小的环境就安静下来了。大汉没想到自己平时很乖，很怕自己的儿子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相比众人的吃惊，林柯就感到有点担心了。

　　果然，仅仅过了一秒，大汉不再推搡护士转过头来开始骂季修白，

　　“你他妈的再吼一个试试！老子他妈的供你吃喝拉撒，你还有理了？有本事你别生病，别花老子的钱！”

　　说完他上来就开始扯季修白的输液管，任凭周围的人怎么说都没有用，直到一群保安来了，才把那一群人，包括季修白的父亲轰走了。

　　走廊上大汉的声音还在回荡：“凭什么赶我走？老子是他爸……有本事就别花我的钱，你这个赔钱货和你妈一个德行……”

　　林柯这时候走了进来，有点抱歉的说：“护士呆会就来把你的输液管接上，人我帮你赶走了。对了，对不起，早知他们这样，昨天我就不让护士给你爸打电话了。”

　　季修白的手机是老人机，林柯搞了很久才翻出通讯录，打着了他爸的电话。

　　季修白苦涩的笑了笑，眼里突然凶狠起来但又很快的淡了下去。林柯知道，季修白正在为住院费发愁。

　　“住院费我去交了，你就安心养病好了。”怕伤到季修白的自尊心，他又补充说：“这钱是你妈妈昨天加我微信转我的，你不用还。”

　　季修白笑了笑，没有戳穿林柯的谎言。他的妈妈在一年前就去世了，现在只是一串打不通的空号码。

　　待护士整理完了输液管，林柯也重新买了新的早饭上来了。

　　“饿死我了，季修白，你饿不饿？我刚刚去买了一些吃的，但是买多了，你现在下不了床，要不将就着吃点？”

　　林柯把包子拿出来，一共八种馅，问季修白吃那种，季修白摇摇头说他不想吃。直到林科把一勺香甜的皮豆皮蛋瘦肉粥送到他的嘴边时，他才承认自己真的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怕季修白尴尬，林柯放下粥和季修白说他要去上学了，就离开了，只剩下季修白独自在病房里。

　　季修白盯着那碗粥和包子看了很久。莫名的感觉很想哭。但是好像有什么阻止了他，使他的眼睛哭不出一滴眼泪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肠胃疼了起来，他拿起勺子，打开了那碗早已冰凉的粥。

　　吃着那碗粥，季修白又想到了父亲在他耳边从小说到大的话：

　　“不要再外边丢人现眼，吃别人家的东西。”

　　“穷孩子是没有哭的权利的。”

　　“家里穷，谁供得起你那自尊心。”

　　……

　　季修白突然就眼泪止不住了。眼泪滴在了那碗粥里，索性连那碗粥也不吃了，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