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徘徊花依旧》丧家犬的乡愁

40、身不由己

　　那天，我不知道王小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而我如同行尸走肉般一直躺到第二天的下午。直到王小山在门外问我酒醒了没有，如果醒来起来吃一点，他就送我回学校。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那个门的，心里恶心极了，悲伤极了，也恨极了，我连看都不愿意看见那个人了，还吃？我对王小山说，你赶紧送我走吧。

　　后来，王小山告诉我，他那天晚上他回来时迟了，到他舅舅家的时候，他舅舅说我喝醉了，已经睡下，叫他不要打扰我，让我好好地休息休息。

　　我听说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心情复杂地看了一下王小山。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王小山了。

　　事后我想了一下，这一切其实都是他舅舅预谋好的。

　　吃饭，喝酒，支走王小山，再以谈工作为名，让我放下心，中间再有意无意地让我喝酒……一步一步就把我逼上他设计好的圈套。

　　我想，再也不见这个畜牲了。但是，一旦你入了套，哪能由得了你，你自己根本无法解开，除非要挽套的人自己打开，否则，你根本无能为力。如果仅仅被套住了，还能挣扎一下，但是，你不会想到的是，一些意外的事情也会那么凑巧地赶上来，而且更加地让我惊慌失措。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不经世事，不知人心啊！欣怡，人心的险恶，人性的复杂，只有我们想不到的，道德礼仪，人情伦理，这些我们从小就知道的道理，万万没想到会在一瞬之间被颠覆。那些天，我心灰意冷，感觉整个世界都成了灰暗。记得你和静雅都问我怎么了，我说身体不舒服。你们根本不会想到我遭遇了一场颠覆伦理的糟蹋，真是年少无知，太纯洁，太天真，太不了解社会的复杂，不了解人性人心的险恶，唉——”说道这里，刘语嫣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喃喃自语道：

　　“繁华迷，贞洁失，满腔愁怨泪眼啼。

　　人心恶，世风下。

　　一朝失足，孤身何去？痛、痛、痛。

　　天如是，地如是，一抹流光燕嬉戏。

　　星辰落，草木发。

　　风景虽在，不知归处，恨、恨、恨！”

　　自言自语完，又说：

　　这是那之后不久的一天下午，我心乱如麻，就去了黄河边。因为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到黄河边，静静地坐在水边，看那匆匆而过的大河流水，聆听哗啦啦流淌的水声，感觉心情好像得到涤洗，能使人愉悦或平静。这好像是我从从东北来到这座城市最大的收获。

　　原来，从书本上读到母亲河时，不大理解，只知道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

　　可是，到了这座城市之后，来到黄河边，才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母亲两个字吧，让人有了亲近的感觉。你可能从小就吃着、听着、看着黄河水长大，感受就没有那么强烈。而我作为背井离乡、在远方求学的游子，那种“望极天涯不见家”的感觉是非常不好受的。

　　因此，当我思念我的母亲和亲人时，这水流和这水声就像是母亲温暖的手，抚慰着我心里的思念、不安、孤独和害怕。

　　那个下午，我就坐在黄河边，任凭泪水肆意流淌，静静地看着宽阔的流动的水面，听着哗哗哗的水声，那宽阔的水面像母亲的怀抱，水声像母亲的喃喃细语，让我绝望的心得到了安慰，也好像得到了温暖。可能咱们那时都喜欢文艺的缘故吧，不知不觉地想到了一些词句，便抒发了一下当时的心情，而抒发完之后，又想到了父母亲人，就收拾了一下情绪，想想，有些事情发生了，你逼不得已地得去面对，不为自己，就为父母拉扯儿女的不易吧。

　　那次，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也许人生没有经历过，是不会去思考问题的，当时我想到的是：

　　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人，不论为人子女还是为人父母，不单单是为自己活着，更多的是为别人活着。这里的别人，不是他人，就是自己的亲人、自己身边的人。当时我想，如果我跟着那黄河水东流逝去，就会“死去原知万事空”，我是解脱了，可是我的父母亲的心会被撕碎，将痛苦终生。

　　也许是想到了这一点，后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姐妹之间，我就尽量能开心就开心能快乐就快乐，不能让父母担心，也不能让我最亲近的人担心。因为儿女的快乐也是父母的快乐，儿女的烦恼忧愁也会让父母亲跟着郁郁寡欢。

　　欣怡听到这里，心里不由自主地一痛，父亲临走时的叮嘱，现在年老的母亲也为自己的事心心念念。难道是自己太自私了吗？完全没有想到两位老人的担心牵挂？这太复杂了，算了，不想了。

　　刘语嫣沉浸在自己叙述的往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欣怡一瞬而过的触动。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从黄河边回去之后，我就想着把这个痛苦永远埋在心底，还是要振作起来。虽然和王小山继续相处，但心里实在是有些煎熬。他时不时地说带我去他舅舅家，我一听到他舅舅几个字，就莫名地烦躁，只要他开口说他舅舅，我就变脸并告诉他，以后在我跟前少提你舅舅。王小山一脸惊诧，起初他没在意，后面他意识到自己一提舅舅，我就发火。

　　他说，你是不是那次和我舅舅喝酒喝醉，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了？其实，喝醉酒是正常的事，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吓的。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屈辱、痛苦和愤怒。就大骂了她一顿，我当时骂他的话特别难听，甚至带了一些侮辱性的词。

　　我说，你就是一头猪，一只羊，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你舅舅就是一只狼，把你连肉带骨头吞的一干二净你都不知道。你是谁，你是他亲外甥，哪有舅舅给外甥对象灌酒喝的，还往醉里灌，你不嫌丢人我丢人。咱们两人就到此为止，你再不要来缠我了。然后我转身就走

　　当时，王小山一脸诧异，不知道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愣了一下赶紧追过来，拉住我说，语嫣你不要生气，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喝酒了。既然你气我舅舅给你灌酒，那咱就再不去我舅舅家里了，但我不能没有你。

　　我说你走吧，咱们两个不适合。我大大咧咧的性子又不好，你性格腼腆又听话，再找一个适合你的吧。

　　王小山一听急了，绝对不答应。

　　我说，那咱们都冷静一下再说吧，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来烦我，否则，我还会克制不住地会骂你。

　　就这样，我们之间停止来往大约有一个多月吧，中间，王小山不死心还是偶尔找过我一两次，见我脸色不好，他就又悄悄地走了。

　　我本想着这样就能慢慢结束这一段感情，因为看见他，我就想起他那个禽兽不如的舅舅，一想到他舅舅我就不由我的充满了恨。我想，如果我和王小山走到一起，那件事会始终成为一根我心中的刺，一直扎痛我的心。

　　但是，我前面跟你说过的，有些事你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