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晨[古风父子]》云玿

37、转学

　　晨儿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压根睡不着，纵使灯熄了，也是翻来覆去。滚来滚去，抱起软枕，立在父亲床边，也没经过同意，横扑到父亲身上。
　　欧阳羽迷迷瞪瞪，突然被重物一压，瞬间吓醒了。转身看清了人，忍不住骂道：“大半夜的不睡觉，是不是欠抽！”
　　“父亲，我疼……”知道父亲不会计较，晨儿不仅没把威胁当回事，还往里挪了挪，抱紧胳膊不松手。
　　“让你涂药不涂，下去！”欧阳羽试图甩开孩子。
　　晨儿往前爬，掉在床里侧，顺手把被子拽下来，踢腾了两下，再把自己埋在里面。
　　欧阳羽无奈一笑，把软枕往孩子身上一扔：“晚上不准说梦话。”
　　晨儿露出一个小脑袋：“父亲，可不可以不去学堂……”越说声音越小，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已经足够听清了。
　　“为什么？”这话孩子几乎一天说一遍，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如此抗拒。
　　“我笨，学不会……”
　　欧阳羽笑了：“谁说的？莫不是瞎了眼？”
　　“可是……可是……真的好费力，别人一学就会，数我最笨……”晨儿越说越委屈。
　　欧阳羽一愣，紧接着说道：“学过《论语》吗？”
　　晨儿摇摇头：“先生问过，除了我，都学过，因而不讲了。”
　　“嗯？”欧阳羽皱眉：“当真？晨儿，不准诋毁先生。”
　　抬眼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指着自己鼻子问话，晨儿不禁紧张得吞了吞口水，继续点点头道：“真的，我没撒谎……”
　　等了许久，也没见父亲说话，晨儿大着胆子问道：“可以吗？”
　　“什么？”欧阳羽回过神。
　　“不想去了……”
　　“可以！”
　　听了这两个字，晨儿眼珠都转不动了，这……这就答应了？这么容易！
　　“那明日……”
　　“睡吧，明日你跟着我。”说着还给孩子掖好被子。
　　晨儿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还是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果然比平日里起得晚了半个时辰，最起码睡到了天亮。
　　晨儿感觉神清气爽，连马车上趴在那补觉的毛病都没了，一路上高兴得这里窜窜，那里看看。
　　欧阳羽侧靠着，看着孩子第一次露出这般活泼的模样，笑着说：“晨儿啊晨儿，到底哪个才是你呢？”
　　晨儿疑惑回头：“我就是我呀。”
　　“是啊，你就是你。”欧阳羽恍然，“只是从未真正认识你罢了……”
　　晨儿挠挠脑袋，表示听不懂。“父亲，我们去哪？”
　　“一个适合你的地方！”
　　适合他的地方，晨儿一路上抱着期待，可是等落了地，差点没拔腿就跑！
　　又是一处书院，只不过低矮了些，周围也没有青石板。晨儿顿时头皮发麻，手心发疼，抓住父亲的手指一直往后拽。
　　“我不去，我不去……”晨儿拽着拽着，自己坐在了地上。
　　欧阳羽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被惯坏了，知不知道读书的机会有多难得？多少人都求不来，你可倒好，还死赖着不想去！”
　　晨儿拽住父亲的胳膊，明显的抗拒，一句话也不说。
　　“非得把你送到乡下去才肯听话，是不是？！”
　　突如其来一吼，吓得晨儿赶紧放开手。
　　欧阳羽拽住孩子衣服往进走。这是一处小院子，极为朴素。正房三间大两间小，左右三间，院子中央一株似冒新芽的杏树。
　　走进门去，一阵古朴气息，红漆木的桌椅案台，墙上的古画，满满的一间屋子的书架，还有大声的朗读声……
　　走进里屋，是一个老头子和六七个小孩儿，围着一个大桌子。老先生读一句，孩子们跟着读一句。
　　瞧见有人进来，孩子们都一窝蜂围过来，都好奇地看着晨儿。
　　欧阳羽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叫儿子磕头，问好。晨儿乖乖跪下磕头叫人，可把赵老爷子吓坏了。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欧阳羽熟稔地坐下，喝了口茶，开口道：“这个学生，您可得收下，我也是没办法了。”
　　赵老先生摆摆手：“不收，不收！领回去！”
　　“无妨，让他胡乱认得几个字，懂得些道理就行。”欧阳羽笑道。
　　老先生瞪着欧阳羽好半天：“这是你儿子吗？这么糟践他？”
　　欧阳羽正色道：“读书明理，不问前程。”
　　“罢了罢了，你家的事，老夫管不着。”老先生看向晨儿，“过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