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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即使明天的世界也满目疮痍 ...

  •   这个『东京』像是故乡,更像个无边无际的噩梦,究竟何时能脱离,无法预见。从那晚警笛开始长鸣,到现在迈着空虚步伐走在路上,这短短的时间是怎样熬过来的,难以回想。
      只知道,亲人尸骨未寒,自己现在却和换了身略显不良气质装扮的学生会长玛丽在御台场进行字面意义上的『约会』——这到底算什么转换心情,甚至不能理解出发前姨妈为何希望他玩得开心点。若不是知悉这也是特异点行动的一部分,怎样都该一早拒绝那种全然不合常理的邀约。
      自己是哪里变得奇怪了吗。
      脑海深处火焰熏蒸,胸口滞涩烦闷,藤丸立香木然仰头,灰蒙蒙的天空森冷如铁,电影院就在面前了。这便是行程的最后一站。玛丽挽着他的胳膊走进放映厅,里面观众不多,坐得稀稀落落。他俩谁也没有买零食饮料,只是安静地在避开人群的位置落座。
      “藤丸同学,你上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呢?”
      开播前,他听到身旁的学生会长低声搭话,人却没有看向他。似乎只是随口找个话题,不需要多认真的回答。
      最近一次看电影。立香闭了闭眼,试图追溯再往前些的不属于『东京』的记录,而后,似乎立刻就被某些涌上心头的温柔记忆触动,缠绕心头的烈火仿佛被风吹向两边,他紧绷一路的嘴角随之缓和下来。
      “其实就在不久前。是在家里和朋友们一起观赏的……我们自己拍的电影。”
      “哎?”注意到少年明显变得柔和的口气,玛丽侧目,“自己拍的?好厉害呢!藤丸同学原来私下是演员,我都不知道!”
      “不,我们都是外行人。”立香摇摇头,眼中开始有笑意,“但是为了能让剧本师先生满意,花了很多时间排练,好在……最后电影的公映很成功,大家都非常开心。”
      “听起来不是在学校拍的,真遗憾。本来以为我也有机会看一看呢,”酷似法国王后的少女姿态优雅地歪头,“那么,电影的名字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西哈诺》。很有名的法国喜剧……玛丽你说不定也会喜欢。”立香靠上椅背,银幕冷光薄薄涂抹他的面庞,思绪一阵恍惚,像是有点想逃避现状似地,向那片包容着清爽和欢笑的回忆靠拢过去。
      自己的房间里,爱迪生用普通的家用放映机将剧目投射在墙壁上,大家围坐在一起指着其中或夸张或逗乐的情景笑闹不止,互相吐槽,完美女仆桑丘不时起身添茶添饮料续爆米花,玛修因为没有亲自参与所以对每个片段都惊奇不已,他则鼓足了勇气面对银幕上女装摇曳的自己,直到罗克珊与克里斯蒂安亲吻的第三幕,也是全场唯一的吻戏——藤丸立香终于不淡定地抓起枕头整个人埋了进去,耳根通红。
      “噢噢噢!这个、这个是——”阿斯托尔福想喊出什么,一秒把自己捂了回去,偷摸瞥向坐在立香身旁的王,心领神会地眨眨眼。
      “两位的演技真是厉害呢,近得简直不像是借位!”玛修面颊微红地惊叫,“前辈在距离上的把握如此专业,玛修·基列莱特,发自内心地敬佩!!”
      “…………”其他在场众人齐齐看她,谁也没敢在这方面追加说明。
      “是吧?我就说过让立香饰演女主角真是太正确了!”只有查理曼若无其事地笑道,顺手将恨不得用枕头捂死自己的立香拉近了一点,“好啦我的Master,别挡着脸,下一幕要开始了哦。趁着我还没有阵亡的时间,再多看看你的新婚丈夫的帅气表现吧!”
      不要随便就把本人代入到剧中角色身上啊!……虽说两人实际关系也离此不远矣。立香放下枕头,心脏还是跳得怦怦响。
      拍摄时有鉴于自己比贵妃高太多,背对观众的站位会将克里斯蒂安挡住,为了那一幕的演出效果,他们要改为45度侧对观众。即是说,靠借位来体现亲吻的演出方式稍有不自然就会穿帮,作为外行人,唯一能让这一幕不会出错的方式……
      黑暗里,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默默瞄一眼身边的骑士,羞赧地将头低下。
      本该用谎言隔开的距离,在那一幕中悄然不再。记忆里的此处,点印了查理曼唇上的温度。
      他们心照不宣,所有片场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藤丸立香的幸福,此刻就停驻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若记忆里的这一幕也能够将自己留住该多好。
      …………
      电影在这不合时宜的当头开始了。并不如追忆中那样欢乐夹杂甜蜜,连结局都经由大家齐心协力画上圆满的句点;这里上映的是血泪与火的复仇剧,是满怀不甘仇怨的嘶吼咆哮。被这种落差刺激着,刚刚浮起的想要微笑的心情荡然无存,立香冷冰冰地注视着银幕,似是要用抵触的目光隔绝透屏而出的灼热怒火。
      “对不起呢。”玛丽幽幽垂下一双金眸,“做了点欺负人的事。明知你刚痛失亲爱,这种电影对你而言已经不能用擅长不擅长来形容了吧。”
      母亲、妹妹、青梅竹马的……基列耶。血泊中破碎的身影。
      心头伤口还在抽搐,这岂止是将其揭开,根本是伸进去恣意翻搅,再让它多痛上几分。立香几乎与银幕上的主角同时扭头,怒视身边的少女,法兰西的王后不为所动,兀自闭目低语。
      “我明白的哦。你的内心中燃烧起来的火焰,和你在寻求的东西,我都能懂得。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原谅。无论是求饶还是有什么残酷可怜的内情,都不会放过。把我的家人杀掉的人,以及……”

      “——伤害我的爱(シャルル)的家伙”
      “全部、都不会放过。”

      “?!!!”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骤然握得死紧,藤丸立香自己都未有意识地瞳孔急缩,骨髓深处如同灌入冰水,沉重寒凉。
      他很清楚那不是同一个人的名字。王后口中的那个称呼指向的,是她作为母亲所深爱的儿子(国王),路易·夏尔。然而……偏偏在这里,单独将这熟悉的音节,在他的耳畔吐露——
      就仿佛命运的恶意作祟,自己藏得最深的,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也被暴露给她了一样。
      “你又如何呢?”
      金眸淡淡扫过来,面无表情的人变成了玛丽。
      ——查理(シャルル)。
      他听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与那个称呼共鸣,发出颤抖的呼声。
      达芬奇亲和玛修在这个世界成为了亲人和青梅竹马,然后……被无情残杀。紧接着出乎意料地,相熟的女王斯卡蒂以姨妈的身份出现,安抚陡遭遽变的少年。他不敢想象后面的人际变化,也不知道还有谁会借助心底的印象凸显在这个虚假的东京。假如查理曼稍后也突然以某种拟似的身份——比如说,在校园剧目里常会登场的,惹故事主角倾心的人,会成为恋人的存在——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身边,然后……
      ……因为某种无法预测的意外,在自己的面前丧命的话。
      “…………”
      眼前掠过一片血红。脉搏的跳动声不知为何在耳中放大了,连电影的声音都无法遮住。藤丸立香慢慢地呼吸,指甲好像刺入了什么,是自己的手掌吗,感觉不到痛。盘桓在全身的暴起冲动并非绝望,因为尚未失去至一无所有;又正因如此,才更加应激更加恐惧,是不能被触及的底线之上逆鳞之下,最珍视之物遭到威胁时,有如野兽示威的愤怒。
      “啊啦,我猜中什么了吗?好可怕的表情。”
      他听到玛丽在笑。秀丽的王后终于正视着他,抬起手想碰触少年的脸。
      “你知道,自己现在脸上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吗?”
      他不知道。他只是一把挥开了玛丽的手,让她离远些。复仇戏正渐入高潮,喊杀劈砍声充满整个昏暗的放映厅,红光在银幕上一波波滚动,像血海漫过来覆盖他的全身。
      倘若,谁敢来,伤害他的爱(シャルル)。
      谁敢,试图用死亡将他们拆散。
      那么……他,一定会——
      少年瞳色暗沉,很久很久没有说一句话。
      “有过演剧经验的人就是与众不同呢,藤丸同学。”被挥开的学生会长毫不生气,笑意嫣然地凝视他的脸。
      “现在的你比电影里的那位……更适合扮演这出复仇剧的主角也说不定哦。”

      当时到底露出了什么表情,以至于玛丽都神秘叵测地笑道,比起平时的模样更偏好那张脸。藤丸立香下意识站到落地镜前,探头打量镜中人。
      形容憔悴眼窝深陷,并未比前日好转太多。倒影在镜中微不可见地上扬嘴角,看不见的地方飘来自问自答般的声音。
      『害怕了吧不是尼托克丽丝·Alter 杀死那三人的真正凶手 可还没找到』
      『应该去追寻应该去杀尽将复仇贯彻到底』
      『只要斩草除根到最后一个都不放过』
      『仅有的就可以保全同学 朋友 姨母还有你最不愿失去的』
      “闭嘴。”
      少年每每怒极,语调便反过来简短而冰冷。他闭上眼睛,将额头抵上镜面,再睁开。于极近的距离内凝望那张黑发蓝眼的面孔。
      ——“说起来啊,我们两个好像经常会被人说长得很像呢?”
      明朗的声音掠过耳畔,那是查理曼在迦勒底时很随意地展开的一段对话。他们整日形影不离,似乎也就有更多人注意到这件事,左一个右一个,在各种时间场合提起。
      “是吗?”立香仔细观察了一下骑士的脸,“我虽然不这么觉得……抱歉哦,查理。硬被拿来相提并论。”
      “哦哟,怎么立刻就开始道歉了,这种坏毛病要早点改掉啊立香。”查理曼笑嘻嘻地单手叉腰,“我不介意,不如说挺高兴的。你可是迦勒底最帅气的人啊,我也正在向世界第一帅气努力中!那么我们两个相像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不我觉得这种理解方向好像哪里不对……”人家确实是指面容相似吧?立香还在纠结,就被骑士伸手过来揉了揉头发,才注意到查理曼注视他的目光透出些许柔软的温情。
      “也没什么不好的吧?传言得多了,说不定在一些特别的时候就会在人们的脑中建立起坚固的印象,将你和我联结在一起。……对啦,就把这当作所谓的『无辜的缘分』好了。不管你到哪里,它都会成为你的一部分思念,当你看到自己的脸时,就会想起我——”
      白银骑士凑过来,额头亲昵地和他碰了碰。
      “对我而言,就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啦。”
      …………
      “查理……查理……!!”
      误听的名字,相似的面孔,以无辜之缘的名义,将那个人的一切塞进迷路的视线;就像厚重不见天日的棺材被推开一条缝,眼前是茫茫黑夜还不见光芒,却依稀能从缝隙中辨认出的,一颗遥远的星。立香抽泣出声,用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听见的软弱哭腔反复念着剑之英灵的真名,用手指轻轻碰触镜子那头,仅仅只是与他相似的,自己的倒影。
      好想见他,却不能见他。这个特异点只有Avenger,他们或许会甘愿成为残杀所有的暗影,但绝不可能适性光之化身的骑士。
      好想念他,却不能呼唤。他在迦勒底那边有在好好干吗,第二要塞·Charle Patricius,还在生意兴隆地开着吗?
      多希望镜子映出的就是他的脸。可是心底再清楚不过,这个特异点只有靠自己去跨越。七个试炼,如今还剩下五个。不仅仅指阻挡在面前的Servant,更是在用一桩桩必然发生的惨剧,拷问他心灵的试炼。
      如果查理在这里他会说什么?如果是查理会希望他怎么做?
      ——“是啊,过去见过的天空不会忘记……那么,就再次向着蓝天努力前进吧!”
      回首过去,足迹渗透鲜血。或许只要再掉落一点点导火的诱因,就能点燃焚烧一路的火焰(仇恨)。
      可是——
      记忆中,一柄剑在闪闪发光。被视同自身的骑士作为赠礼,郑重地在不久前的特别之日向他献上的心意。
      怎能辜负,怎可忘记。
      “……我不能输。”
      搭在镜面上的手,慢慢攥紧成拳。
      家人与亲友被杀所积累的愤怒,重要的人被威胁所激化的愤怒。这些东西在过去的某个特异点就见识过很多很多,那是连Servant都无法排遣的歪曲,沉重到足以令他们集结成军,反叛整个人理,只为宣泄,只为抹杀。
      “我和查理可是曾经一起击败过……一整个名为『复仇』的界域的。”
      那令天空为之变色的愤怒,他们付出巨大的代价以身相承。连被泛人类史抛弃,产生再合理不过的怨愤的女教皇,他和查理都未曾放弃,费心与其夜谈,只为她能在怀抱愤怒与不甘的同时,在最终仍说得出那句超越愤怒的“即使如此”。
      “再变回要被击败的那种姿态可怎么行?”
      屠龙之人终成龙?——假如自己迎来的是与复仇业火一并烧尽的结果,和查理并肩作战的种种岂非全部都变成了谎言。
      “那就太逊了……绝对会被他讨厌的。”
      比失去生命更加可怖的,是爱的光芒泯灭之时。那唯一能将复仇的化身彻底改造,让火焰平息,阳光照拂的存在。
      “再等等我,查理。”
      如果说苦痛的记忆不能忘记,那么踏上旅程的希望也同样不可抛弃。他还有爱(シャルル)……他还有明天。泪痕未干的少年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直起身来的时候镜中的倒影也已恢复正常。先前讥诮的复杂的自嘲的一抹微笑,仿佛从未露出过。
      “虽然这边的状况真的糟糕透顶……但我一定会回去的。然后……”
      再和他的骑士一起,向着雨后天晴的苍穹继续未知的旅路。

      想来,在做出诀别的决定时,结局就已经注定。查理曼也说过,不存在完美的世界,让所有人都互相理解,只为一个目的共存的课题,目前也仍没有满分的解答。大家手拉手击败最终Boss然后快快乐乐回老家……这种Happy End或许渴望幸福的西哈诺会纵容,可现实不会,人理更不会。
      特异点消失(仇理超克)。Avenger职阶的Servant们,全员脱离。藤丸立香从废弃孔回归,在床上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有种异常庞大的丧失感在心口涌动,他坐起身看向脚边,影子静静斜拉出人类的形状,却又像在某个地方缺少了一块。被切掉阑尾胆囊肿瘤之类体内的东西,康复之后就会有这种感觉吗……不会觉得少了什么,却知道自己确实少了什么。
      “我的影子……以前颜色有这么淡的?”
      长年潜藏其中的共犯业已离去,不顾自己几次三番挽留,只留下了灵基之影作为战力。立香将脸埋进手掌,几次深呼吸。难以释怀的委屈满溢出来,这种任性和矫情的冲动当然不能向玛修倾诉,不能让后辈担心——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匆匆跑出御主房间,向某个地方赶去。
      那里应该还在的。
      还有时间。应该、还开着——
      用力推开那扇雕花的木门,耳边飘来悦耳华丽的,小提琴为主旋律的古典乐。以欧式剧院为主题的店面内,深红幕布前,查理曼还是穿着那身复古风格的白衬衫吊带裤,脚蹬花式讲究的尖头皮鞋,头顶报童帽——闻听到有人来访的脚步声,他活力四射地转过身:
      “欢迎光临吾之店铺,我的Charle Patricius!……啊,Master?! ”
      看见来客是少年御主,他顿时眯起眼睛笑得益发灿烂,迎上前来,“欢迎回来!!听说你又被卷入了特异点,还在一直担心着能不能顺利回来呢!有没有受伤?快坐下休息吧,店里有吃的我先给你拿一点……诶?!”
      此时也不和他讲什么礼貌,立香打断查理曼的话猛地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没有铠甲和披风阻碍,隔着衬衫能轻易感觉到骑士的体温透过胸口渗入全身,他喉咙一堵,泪水充满了眼眶。
      ——欢迎回来。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堆积如山的感情随之决堤。在那个虚假的东京,遭遇接二连三的失去,没能对任何人哭诉残留于心的无力与伤痛,因为谁都不是正确的对象。漫长的噩梦醒来,睁眼还能看见窗外的清晨,和这个如早春和风般清爽温柔的男人,是多么地……。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想倾倒的,都在脑中兜兜转转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焦躁捶打他的心门。时间流逝得那样快,再晚回来一点,就不能在这里见到他。还好,终究赶得上。
      “立香?!”
      被御主突如其来的情绪融解(Meltdown)吓了一跳,查理曼连忙回抱住他,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没事的,没事啦。这里是我的领地,没有人能伤害你,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有什么难受的心事,尽管都宣泄出来就好。”
      点了点头,立香试图在熟悉的怀抱里恢复平静;双手微微收紧,身体也靠过去,放心让查理曼支撑他的重量。
      “查理,我做了选择……”
      选择了你,选择了拯救,选择了即使脚下的每一步都血迹斑斑,也要仰望蓝天而行的道路。
      “然后和Avenger的大家,好好告别了。”
      即使目标一致,也有可为和不可为的手段。踏足南极,行拯救之职的少年御主,终究不能是监狱塔的『犯人』。排斥漫无目的的复仇,自证立场的清白。这就是这一次所达成的Ordeal Call的使命。
      “是嘛。”像是预知到这样的分离会降临在御主身上,查理曼轻声叹息。
      “他们为何是『规格外(Extra)』的职阶,我也理解了。正因为理解,所以不能一起的时候就要做好觉悟。可是………”
      理性将这一枚齿轮咬合并接受,情感的割舍仍然留存疼痛。自愈起来并不容易,因为马上又有新的战场要奔赴。立香稍稍抬头,与那双自己在东京反复念想的蓝眸对上,语调带了点怯弱的不确定。
      “查理你……就算你的构成也很特殊,现在也还是Saber对吧?至少、至少南极……你还能陪我去吧?”
      “立香。”查理曼一怔。
      “如果连你也在那之前就……”立香咬紧牙根,捉住他的衣服,泪光浮起,被忍回,再浮起,“只有你做出这种事我是不能接受的。……因为你和我说好了,只有死亡才能分开我们。除此以外的任何诀别的理由我都不能接受!!”
      失去那么多之后还能不陷于消沉,是因为身边仍有想拼命抓住的人在。
      他的克里斯蒂安。他的爱(シャルル)。
      还请——不要让自己,在余生中苦等十五年。
      “……真是的,看来我之前又对你说了些多余的话啊,所以你才会露出这么不安的表情。这种事你终究会经历,再三提醒反而不识趣了。对不起,立香。”
      查理曼低低叹道,用指背擦过立香的眼角。温热的泪水打湿他的手指,青年骑士不由得微微皱眉,心疼地将立香再次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听好哦,Master。在之前西哈诺大叔的特异点也经历过的吧,我可从来没打算老老实实让命运那家伙搓出来的『不认可Happy End侠』干掉——嘛……虽然力有不逮被干掉了一下是事实……”
      后半句话又不该提,怀里的人一阵颤抖。查理曼赶忙谢罪地顺了顺立香的背,搂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最后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胜利了不是吗。只要有你在,我就可以华丽返场,怎样的家伙都能打败,在这方面我可是坚信不移的哦。和你在一起能实现更多的事,能见识到更帅气的世界,我们的道路不管何时都是一致的。所以这方面你根本不用担心。”
      像在说着他和立香因理念不合分手这种事一百万年都不可能的,带点少年气的年轻英灵爽朗地笑了起来。
      “骑士可是一诺千金的存在。可不能容许说过的话被出尔反尔地颠覆,那就太不帅气了。至于死亡……我也会拼尽全力挣扎,不会那样轻易地让你我被分开的。”
      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圣杯的阻碍都可以突破,便能够证明他们两个相伴相守的意志足以凌驾于任何愿望之上。说到底,他并不是克里斯蒂安,也不会让罗珊娜苦苦等候半生。
      他只是查理(シャルル)。
      是爱着立香,也是被立香所依恋的,今生仅此一位的心爱之人。
      “嗯……大体就是这么一回事啦。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
      腾出一只手捏捏立香的脸,随即移动到下颌扶住。查理曼温柔地端详还带着些许不安的少年,语调放低,在小提琴细腻的的奏鸣中,声音是那样沉稳而缱绻。
      “——就在此向你起誓吧。”
      “除了你的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象征誓言的亲吻,随着那句话,缓慢而坚定地落在立香的嘴唇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即使明天的世界也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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