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最是》稳重王

336、拒绝

　　【能理解。篝火之夜，他既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人下手，那么出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收工后，钟浅晴迟迟不能出戏。她给路行云发微信倾诉心中的愤懑，对方是这么和她说的。

　　钟浅晴：【我懂，我只是心里不舒服。我为女主感到难过，背叛最多会让她恨这个人，但是长老的做法却让她的信念崩塌了。就算大仇得报，她也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后面的剧情就是这样。】

　　路行云：【嗯，我理解。长老是女主信任又敬重的人，她可能视他为榜样，或者视他为父亲。】

　　钟浅晴：【是哦，真的好难过，哭哭.gif】

　　路行云：【宝贝，我想问你个问题。若长老没杀女主男朋友，女主还会恨他吗？】

　　钟浅晴：【……】

　　路行云：【？】

　　钟浅晴：【“真的好难过”被圈出来的聊天记录截屏.jpg】

　　路行云：【谁？是你还是女主？】

　　钟浅晴：【啊啊啊啊啊，暴跳如雷的兔子.gif】

　　路行云：【一脸委屈的小媳妇.gif】

　　钟浅晴：【“我为女主感到难过”被圈出来的聊天记录截屏.jpg】

　　路行云：【呃……对不起，不说这个话题了，不难过哦，抱抱.gif】

　　钟浅晴：【你在干嘛？我怎么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路行云：【我在改论文。】

　　钟浅晴：【那你改吧，我不打扰你了。】

　　路行云：【别啊，你打扰我吧，你不打扰我都不会改了。】

　　钟浅晴：【哈哈哈哈，路行云，你的情商是怎么回事？修勾吃了又吐出来了？】

　　路行云：【嗯，它可能是同情我吧。】

　　钟浅晴：【come again？】

　　路行云：【它可能是心疼你吧。】

　　钟浅晴：【哈哈哈哈，好烦啊你。】

　　路行云：【心情好点了么？一脸委屈的小媳妇.gif】

　　钟浅晴：【嗯，好多了，奖励你个么么哒。】

　　路行云：【嘻嘻，小路领赏。对啦，我看过你给我的那两个本子了。】

　　钟浅晴：【你什么意见？】

　　路行云：【我的意见是接赵雍闿的新电影。】

　　果然……不知为何，钟浅晴觉得路行云的答案一定是偏向赵雍闿的。

　　钟浅晴：【能说说理由吗？】

　　路行云：【当然。首先，赵总的电影题材新颖。近两年有关民国谍战的剧有很多，电影却很少。虽然没有大IP支持，但电视剧已经替赵总找到了受众，是存在潜力市场的。】

　　小行说的有道理。钟浅晴回复了一个“是”。

　　路行云：【其次，我看了双方给你的合作条件。赵总是和你明码标价，赵导那部翻拍小说的电影却在片酬方面含糊其辞。如果是让你出价也就算了，但我怀疑后者是在主动卖人情。】

　　钟浅晴：【我确实欠赵导人情啊。】

　　路行云：【我不是这意思。怎么说呢，他们至少该给你一个正常的价格范围，留出让价空间才对。】

　　钟浅晴：【你能再说明白点吗？我不确定自己的理解和你的想法是否一致。】

　　路行云：【假设我是那部电影的制片人，我们来模拟一下。浅晴啊，赵导让我们为你请最好的班底。只要你能出演，一切都好说，包括片酬。你就说你想要多少吧？】

　　钟浅晴：【您客气了，这要看您。赵导于我有恩，我怎么都行。】

　　路行云：【一来一回N次后，那……（低于正常片酬四成），行吗？】

　　钟浅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路行云，你是不了解你女朋友的身价吗？】

　　路行云：【诶呀，我这不是在模拟电影制片人嘛。】

　　钟浅晴：【对方不可能报你给的价格，赵导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他们只会往高了报。】

　　路行云：【那他们为什么迟迟不给你报价？】

　　钟浅晴：【……】

　　路行云：【好了，我们继续模拟。我猜如果是刚刚那种情况，你会对制片人说我考虑考虑，对吗？】

　　钟浅晴：【对。】

　　路行云：【那我作为制片人会说：行，我们也再斟酌斟酌。三天后，我会和你说：我被赵导骂了。然后，我再给你一个低于正常片酬一成的价格，而这个价格可能是你的心理价位。】

　　钟浅晴：【所以呢？】

　　路行云：【所以，你会再次感谢赵一百导演。】

　　钟浅晴：【……】

　　路行云说的没有问题，但是钟浅晴却感到心里不舒服。对方话里话外的暗示她，赵一百会指使制片人向她卖人情。这是不可能的，赵一百是不会这么做的。

　　路行云：【宝贝？】

　　钟浅晴：【抱歉，姐姐，我很难同意你模拟的情形。那是你假设的，我认为制片方不会这么做。】

　　路行云：【嗯，没关系，那只是假设。不过，他们在片酬上含糊其辞的表现不太正常。另外，我还有第三个理由。】

　　钟浅晴：【你说。】

　　路行云：【赵导监制的这部电影要翻拍系列小说。怎么说呢，这种大IP是一把双刃剑，有利有弊。咱们之前说过“利”了，现在说说“弊”。电影与电视剧的主要区别是前者要在短时间内将一个完整的故事演绎至深入人心，剧情往往更紧凑。】

　　钟浅晴：【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路行云：【嗯，影视制作方面你比我专业。】

　　压缩故事情节就要改剧本，这个风险很大。翻拍大热的系列小说意味着电影将面临原著党严格的审视。100个人心中有100个哈姆雷特，这个审视可能从片方挑选演员时就开始了。另外，电影中一个不忠于小说情节的改动可能就会引起口碑下滑，票房惨败。

　　钟浅晴同意路行云的最后一个观点，其实她犹豫是否接拍也是基于此。陈珂是一个新手导演，她不确定对方是否具备把控剧情的能力。导演就像手术室里正在抢救危重病人的主刀医生，其他人的失误可能会影响手术流程或在一定概率上影响手术的成功率。但是，如果主刀医生失误了，那么等于直接宣告病人的死亡。

　　若这部电影的监制不是赵一百，她恐怕早就拒绝陈珂和制片方了。以她现在的身价，她轻易不与新导演合作。更何况，找她拍戏的知名导演有很多。对于钟浅晴而言，这是一个没有必要的冒险。

　　在结束与路行云的聊天后，钟浅晴独自坐在床头思考了很久。她感激赵一百导演的知遇之恩，一向有心报答，但很可惜，一定不是这一次。

　　这次，她要拒绝他了。

　　第二天，钟浅晴如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片场。今天要拍摄《源·序》的最后一场戏了，这是一场有她特写的群戏。

　　“注意走位。”待演员到齐后，张扬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他们走戏。“那是谁……你的位置不对。”他皱了皱眉，看向一边，“你走过了，挡别人镜头了。”说话间，那位被挡住脸的演员露出一个不乐意的表情。

　　除主要角色外，群戏演员多是艺术院校的在读学生或临时雇佣的龙套演员，前者较后者拥有更多的镜头机会。

　　“你也别不乐意。有意见下来了再说，拍戏时别表现出来。”张扬对那位演员不耐烦地说道，“只要我没喊‘咔’，你就还是个角色。不要把现实世界的情绪带到戏里，我是在拍戏，不是在拍你。”他的表达很直白，演员的脸瞬间红了。

　　“张导。”钟浅晴走到张扬身边，用剧本轻轻打了他一下，“那么多人呢，给小孩儿留点面子。”

　　“嚯，人家在你眼里的都是小孩儿了啊。你才多大？”

　　“嘘，小点儿声。”

　　“诶，有些事我是不想说。”张扬意有所指，他示意钟浅晴看向布景方向。“混乱的人类世界。”

　　钟浅晴扑哧一下笑出声。她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某位副导演正在安慰被批评的演员，动作亲昵，举止亲密。

　　“哎，我也是没办法，盯得了一时，盯不了一世。”张扬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制片方塞人、换人，副导演开后门，现在的电影行业全是人情世故。”

　　“是啊，市场变好了，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谁手中有权力，谁就能控制分配比例，从而为自己换取其他好处。制片方如此，副导演亦是如此。”

　　“哟，我家小女主是长大了啊。”

　　“小瞧谁呢。”钟浅晴将剧本扔到一旁。其实她早已不需要剧本了，只是舍不得。

　　今天这场戏不仅是《源·序》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源》三部曲的最后一场戏。

　　她与这部电影相伴六年了，时至今日，她竟舍不得杀青。

　　可惜，时间和其他演员没有给她留恋的机会。

　　“Action！”

　　她，女主向然冷笑着看向振臂高呼的人们，心中失望极了。

　　新上位的长老用少得可怜的资源换取了人们的信任，单纯的人对他惟命是从。人们为获取更多的利益，听从长老的命令开始大肆开发地球资源。

　　不止如此，新世界的长老决定与臣服的AI大脑合作，并启用AI机器人提高开发效率。

　　原来都一样。

　　她站在新世界的边缘看向这座城市，人们在大街小巷中奔波忙碌。

　　她红着眼睛笑出声音。

　　犹记的多年前，她也是站在那里。那时的她看到，一个个机器人在有条不紊的工作，似乎不知疲倦。

　　她接受不了，她无法融入到新世界，她决定离开。

　　还好，狼群在等她，被她养大的狼王就站在不远处。

　　离开前，她再次回头。

　　舍不得。

　　世界变了。

　　世界也没变。

　　“咔！”

　　随着张扬导演兴奋的大叫，礼炮喷花的声音响起，《源》杀青了。

　　“恭喜张导！恭喜……恭喜浅晴！”

　　工作人员按惯例送上祝福。钟浅晴手捧鲜花，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只是，月亮之上有银河，一颗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夜空，留下灿烂又美丽的痕迹。

　　“给。”

　　“谢谢。”

　　钟浅晴接过陈珂递过来的纸巾。她背身深呼吸了几次，随即将眼泪擦干。《源》和制片团队于她有重要的意义，她有很多情绪想释放，但不是现在。

　　“陈珂，电影杀青了，明天我就要回B市了。”钟浅晴稍稍平复心情后说道，“我想亲口告知你关于本子的决定，毕竟我们是朋友。”

　　“你说。”

　　“很抱歉，我没办法接你的新电影了。”

　　“……”

　　一时间，钟浅晴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很多种情绪。有震惊、有失望，有无法理解、有难以置信。

　　“浅晴，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知道的，我来《源》剧组不止是为了学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出演我的第一部电影。”

　　“档期冲突了。”这是一个明显的托词，但钟浅晴不想过多解释，“我想我们以后会有合作机会的。我现在告诉你，是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浅笑，“任何事都是。”

　　“……”

　　“赵导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的。”

　　陈珂没有理会钟浅晴的话，只是站在原地喃喃说道：“原来你知道。”

　　钟浅晴也没搭他的话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珂这么多月以来对钟浅晴的嘘寒问暖早就超越了友谊，即使钟浅晴并不怎么理会他。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酒店休息了，晚上我还要参加杀青宴。”见对方没反应，钟浅晴转身离开。

　　“小禾姐。”她抱着鲜花上了商务车，“手机。”

　　“你赶紧给陈总打个电话。”杜小禾的语气很迫切。

　　“啊？”钟浅晴的心脏猛地揪在一起，四肢瞬时失去知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别紧张。好事，快打电话。陈总说她要亲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四肢恢复了知觉，但是她的心跳依然很快，那只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好像猜到是什么好消息了。

　　啊，真的来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