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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新人 ...

  •   虽然路行云才到B国几日,但是她对当地酒吧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对“Bar”、“Pub”、“Club”的区别也是了如指掌,就比如:现下这个藏在乔治亚风格建筑底层的古老酒吧就是一个典型的Pub,地方不大,桌位有限,不少人会站着喝酒。

      “Spencer爵士竟然会约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见面,按说他们这样的名门望族一般喜欢约在安静的地方呀。”

      “刻板了不是。B国人少,他们喜欢热闹;咱们人多,所以寻求安静。”

      “也是,文化差异真的很大。”路行云跟着秦阳向酒吧深处走去,不时与抛过来的目光打招呼。

      走廊狭窄,处处站着举着酒杯的人,只是聊天声音并不大。这里的男人多是身着简洁的衬衫外搭浅色马甲,女人则是连衣长裙居多,珍珠首饰加以点缀。另外,路行云还注意到多数男人的衬衫袖口配有各式不一的袖扣,女人的胸前则别有典雅精致的胸针。

      “Please。”一个金发男人笑着向后靠了靠,腾出一个空间让她先过。

      路行云莞尔一笑表示感谢,她能感受到路过对方时,身后那道火辣辣的目光并没有离去,反而赤裸又直白。她不感到意外,这边的人对感兴趣的人或事通常直抒胸臆,脸上写满热情,这点她在去夜店蹦迪的时候已经感受过了。

      “相信我,他们一定会讨论你是谁,从哪里来,和我是什么关系。很快,你的一切都将不是秘密。”秦阳语气懒懒地说道,“而且我根本不用约Spencer,他几乎每晚都会来这里小酌几杯。”他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习以为常,“毕竟,这里是全伦敦信息资源最集中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相较于网络世界的鱼龙混杂,这里的人和信息真实又可靠。”

      路行云顺着秦阳的视线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深棕色的露额短发,两鬓已见斑白。他和大多数欧洲人一样毛发茂密,连鬓胡须一看就是去理发店精心打理过。他的穿着与其他人无异,休闲、内敛,低调而精致。

      此时,他正在和两三男女聊天,时不时地喝一口手中的加冰威士忌,几人相谈甚欢。

      “Hi, sir.”秦阳热情地与他的老朋友打招呼,路行云提前了解过,他们的关系非常好,算是挚友。

      秦阳提供的资料中显示,Spencer以前是一名法官,早年间在平港城工作,爵士头衔也是在那个年代受封的。他和秦阳自那时便认识了,后来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他回到了B国。现在,他是当地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Hi,mate.”Spencer夸张地回应秦阳,随后看向他身后的路行云,目光闪烁,脸上满是好奇和惊讶。

      秦阳笑着将路行云引荐给他。很快,Spencer就了解了路行云的来历。他从秦阳简明扼要的介绍中获悉,路行云是秦阳朋友的女儿,是一名会计师,在爱丁堡读研究生,朋友托秦阳对她多加照顾。同时,这个年轻女人还是一家制造业公司的董事和继承人,这家公司在欧洲中部的D国拥有子公司并且即将在国内上市。

      可以说,秦阳的这份介绍没有半点虚假,全是事实,除了那句“朋友托他照顾”。

      作为东道主,Spencer在问过路行云后帮她要了一杯威士忌,没有加水,更没有加冰。路行云接过杯子与对方碰了碰,她明白对方是在释放善意,向她介绍自己喜爱的酒。

      历经千古的雕塑无须上色就可以感受到它的精美绝伦;家喻户晓的诗歌无须艳丽的辞藻便能流传千年。大江、大河、天空、海洋,它们的颜色单一而纯粹,却成就了无法超越的浩瀚。

      好的东西无须修饰便能让人的心灵感到舒适与惬意,正如这第一口威士忌。麦芽发酵后的香气纯正但不浓烈,平凡之余带着一点点强势,入口即化,恰到好处。

      好酒。

      路行云向Spencer表达了对第一口威士忌的感受,同时,她也发表了自己的品鉴意见。好酒是好酒,只是稍稍缺乏亮点,如同繁华都市中的一坛美丽鲜花,山村乡野间的一窝碧水清泉,是容易擦肩而过的美好,让人不免有些遗憾。

      Spencer惊讶于路行云的表达,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平凡的美好一直都存在,是人们没有发现而已。人们习惯期待未来,这种期待带给人希望的同时也会让人错过身边的美好。这款酒便是如此,价格适中,牌子也是耳熟能详,可是了解它的人却不多。如此说来的确遗憾,但这遗憾却也成就了它的独特。

      路行云和Spencer发表着各自的意见,几个来回过后她颇为受教。她赞赏Spencer的谈吐和素养,钦佩对方的学识和阅历,她希望自己也可以这样并且将这样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对方笑着告诉她不要着急,人生就是一场旅行,那些好的、坏的的经历都是这场旅行中的景点,那都是人们会获得的阅历。每个人各不相同,没有谁的比谁好,毕竟终点都是一个。

      几杯酒后,Spencer也欣然接受了他的这个新朋友。年轻漂亮、谦虚、有想法、有学识,还是准上市公司的继承人。在他的眼中,路行云就是一个商界领域的新贵,前途无量。

      特定的圈子总是有一群特定的人,新人新面孔一定会引来旁观,路行云给这间不大的酒吧带来了新鲜的气息。眼见着她与Spencer聊得火热,其他人便也凑上前。对于这些人来说,认识新人总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今晚的见面很成功,虽然路行云的英语表达偶尔会磕磕绊绊,但这并不影响交流,甚至让几人间多了一些话题。至少在路行云看来,Spencer没有在意她语言能力上的缺陷,反而鼓励她多说几句。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时间往往过得很快。

      “一位自信而富有魅力的年轻女士。”

      临走前,Spencer毫不吝惜夸赞之词与路行云友好告别。

      “行了,斯大哥你算是拿下了。”秦阳上车后立刻恢复了懒散的形象,“看得出来,他还挺喜欢你的。”

      “希望斯大嫂不要介意。”路行云摊了摊手。她也卸下了伪装,穿着高跟鞋站了一个晚上,好累。“斯大哥别动歪心思就行,我可受不起。”

      “还挺自恋。”

      “那不是自恋,我这是自信,斯大哥都是这么说的呢。”

      “是是是,没错。你放心,人家夫妻关系好着呢。他老婆是A国人,年轻时是戏剧演员,很性感的,上过男刊和某知名娱乐杂志。最后为爱退隐了,俩人挺能造,生了五个孩子。”

      “哈哈哈,挺能造可还行。你说的我知道,资料上说他老婆为爱舍弃了自由奔放的生活。”

      “所以,我还真没听说斯大哥有过情妇。”

      “真八卦,人家有情妇能让你知道么?”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算了,你也别懂了,毕竟你喜欢女人。”

      路行云对男人乱七八糟的事也确实不感兴趣。

      她在想她的女人。

      她喜欢的那个女人正抱着毛绒玩具沉浸在美丽的梦乡中。路行云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钟浅晴精致的脸庞出现在挡风玻璃上。也可能是正在梦里吃樱桃,哈喇子流一枕头。

      想到这里,她扑哧一笑。

      秦阳瞥了她一眼,没在意。“切记,要和Spencer保持好关系。他的人脉极广,又很大方,愿意作为中间人介绍大家认识。虽然他本人的职业对咱们的帮助不大,但是他认识的人里可是藏龙卧虎,能拿到的一手消息可不少。”

      “明白。”

      “拿不准的消息可以问我,比如……贸易意向……之类的。” 酒店就在眼前,秦阳踩了一脚刹车。

      “明白。”

      “行了,没什么事了。回去吧,早点休息。”

      路行云盘了盘手腕上的红绳,她没有动。

      “怎么了?有话要说?”

      “我有事问您。”她鼓起勇气,想了几秒,开口道,“小浅家人的DNA检验结果出来了吗?安全系统上有关案情的档案一直没有更新。”

      秦阳听后,看向路行云的眼神变得忽明忽暗。他猜到路行云可能会问,所以有心理准备,但是他也有点犹豫。出于纪律,他是不能告诉对方答案的,邢小方也是这么要求他的。

      只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秦阳本就不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这点路行云和他很像。也许就这份职业来说,能出来的大部分人都一样,骨子里带着对刻板与教条的不吝与鄙夷。

      看来这场对话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了,他打开一侧车门,然后小声说出三个字。

      “出来了。”

      瞬时,路行云只觉得耳鸣,心脏在疯狂地跳动。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

      “您放心,我有分寸。”猛烈的心跳让她几乎没听见自己说的话。

      “酒杯上的DNA与小浅舅舅的一致,可以断定,那天去扫墓的人是陈然。”

      “……”她咽了一下口水,想让自己听得更真切一些。

      “不过很奇怪,酒杯的指纹与他不匹配。”

      “啊?”冯羽好像提过。

      “目前,陈然在南方,我们正试图重新获取他的指纹,但不能打草惊蛇,因为他好像察觉到异样了,所以有点麻烦。而且,他近期也没出国,不然我们可以让海关直接采集。”

      “察觉?”

      “就说你还嫩吧,冯羽也一样。查了扫墓当天上午的监控,却不看看下午的。如果我是做贼心虚的嫌疑人,那我一定会回到墓前取走可能会留有证据的物品。当我发现所有东西都在,只有酒杯被人拿走时,我会怎么想呢?”

      “……”好像是。

      “算了,你们不是刑侦专业的,不为难你们。不过,你多少有点误会邢小方了。”秦阳见路行云的表情有点复杂,耐心解释道,“我们早就知道陈然可能察觉了,行事变得很小心,所以才让你去取检材的,不是为了试探你。”他扭了扭脖子,重重地靠向座椅,摊摊手,“当然,也不怪你。他这人做事一板一眼,不变通,是个麻烦制造机。而且,我想你也清楚,他和冯羽本就有责任监督咱们。”

      秦阳表现的很轻松,但路行云的心情却很沉重。“对不起,我不该猜忌邢老师的意思。可是,你们下次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能。但是,小行,你能接受真相吗?”

      “……”路行云沉默了,连老师都看出来了。毫无疑问,正义与情感正在她的内心深处打架。

      “当你一步一个脚印的挖掘真相时,发现挖掘出来的真相会伤害到亲人,你还愿意挖吗?好吧,假设你愿意,这对你本人造成的伤害也是无法估计的。届时,众叛亲离不说,你的心志会被消耗,信念也会逐渐瓦解,得不偿失。”

      “那我能怎么办?我选择了这份工作啊。”

      “配合,但是什么也不办。我还是保留当初的意见,你先不要参与了。”秦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Take easy,有的事交给别人去做,结果会比想象中好,何必消耗自己呢?”

      “可是我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她做不到。

      “那又如何,我们知道的更多,不是一样破不了案。而且,不瞒你说,我们现在都不确认陈然在‘钟强’案扮演的角色。”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这个说起来就太麻烦了……”秦阳想了想,问道,“这几年你都是在家过的春节吧?”

      “是啊。”

      “小浅的表哥是不是很久没回国了?”

      “好像是,我都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了。”

      “于你而言正常。”

      “……”

      “我问你,逢年过节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接到过表哥的拜年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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