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重绘未来》葵夏

29、结果

　　白川静流这一天起床的时候，心中莫名升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大概是因为，一醒来就觉得鼻子干痒，用手背蹭了下，蹭出一道暗红色已经干涸的血液。

　　大概是因为，下楼的时候脚下踩空，脚踝一扭，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大概是因为，给鸡蛋剥壳的时候，只剥出来一个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蛋。

　　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偏偏凑巧挤在了短短半个小时里，让第六感敏锐的少女无法不提高警惕，心生不安。这种情绪甚至让她在到了教室里，也没有消散，而是有些越演越烈。

　　“怎么了？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跟柳同学闹矛盾了？”浪川舞托着腮问道。

　　“……倒是和他没关系——不对，为什么提到我就要cue一嘴莲二啊。”

　　“啧啧啧，都叫上名字了，还用我说吗？”浪川舞咧着嘴笑道。

　　静流理亏，只得默默叹了口气，不过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来一个问题，让她疑惑地开口：“不过说到他，总感觉小舞你好像对他有什么意见似的。”

　　“是吗？没有吧。”虽然嘴上不显异常，但友人移向一旁的视线怎么看都很是心虚。

　　“说说嘛，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静流追问道，“这么扭扭捏捏的可真不像你啊。”

　　“emmmmmm……你说的哦！”浪川舞叹了口气，“你之前应该跟柳莲二不熟吧？”

　　静流沉吟片刻，回答道：“确实，在认识你之前，好像都没跟他说过话。小舞的话……是因为切原君的原因，对他会更熟悉一点？”

　　“是啦，毕竟跟赤也那家伙在一起的话，不是聊游戏就是听他叽里呱啦一通网球，其中最多的就是柳同学了。”浪川舞说道，“赤也虽然在我们面前是很乖啦，但他一旦急眼了可是真的会伤害到别人的。”

　　说着，浪川舞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凑到静流的耳朵边上：“但我一直很难以释怀的是，网球部的人为了利用急眼状态下的赤也，会刻意刺激赤也，为此让赤也伤害到别人也无所谓。”

　　“所以说，莲、柳他也是其中一员吗？”静流心中一沉。

　　浪川舞皱着眉头，说：“是啦，但其实柳同学他应该是负罪感最强的一个吧，不然他也犯不着把赤也当亲弟弟一样照顾，所以我对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静流听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从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人是不一样的呢。”

　　“嘛，不过感觉他和静流你变得熟悉之后，整个人的感觉也变了。最近听赤也说好像柳同学也变得更温和了，也会阻止部里的人过于开他的玩笑，好感好像又上升了。”浪川舞说着挠了挠额角，说，“总之，既然赤也和你都这么觉得了，我觉得柳同学应该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吧。”

　　“他……和以前比起来，变化有这么大吗？”静流有些不解。一般人如果不是真的经历过什么巨变，一般性格上不会产生变化，而就算是有，也不会大到能让外人察觉。

　　“嗯……要说大的话，也没有大到很夸张，但就是直觉他变得更沉稳成熟了？虽然之前也成熟得不像个中学生，但是现在看起来更有种高中生的感觉呢，而且怎么说呢……就觉得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静流以前对柳莲二并没有太多了解，也对浪川舞口中的变化没有太大实感，但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却似乎能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对了被你扯开话题了，今天在烦什么呢！”浪川舞将话题扯了回来。

　　静流想了想，把今天早上连串发生的倒霉事情跟浪川舞说了。

　　浪川舞对此表示不以为然：“运气是守恒的嘛，如果接连发生不好的事情，那一般就说明之后会有好事发生的，好好等着吧~”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又是哪里来的奇妙理论？”

　　“刚刚新鲜出炉的，怎么样，很有道理吧？”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东倒西歪的，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各自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这节课是静流喜欢的美术课。似乎是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喜好，老师特地做了当红漫画家的作品集合赏析，静流看得非常认真。

　　出乎意料的是，一些擅长叙事和抒情的漫画家，绘画功底并不差，只是他们选择了不太美型精致的风格。而一些看似画风华丽的漫画家，在绘画基础上又意外的比较差，但是因为氛围塑造得非常到位，很少会有人去注意他们画得不对的地方。

　　她不由得想起了柳和叶跟她讨论过的话题。

　　——这就要看小静流想画志同道合的读者觉得有趣的东西，还是想画大多数读者觉得有趣的东西咯~

　　其实在静流看来，自己一个尚未成名的漫画创作者好像还没到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不过漫画连载的周期比小说更长，这也意味着如果方向选择有误，会更难调整和修正方向。

　　静流托着腮，思绪逐渐飘远，一时间得不出答案，突然很想去问问柳莲二的意见。

　　这么想着，静流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她不能总是这么依赖外人的想法。

　　画漫画是自己要选择的道路，不能总是由别人来帮助自己做决定。

　　于是在少女的纠结思虑中，美术课结束了。美术老师招呼了静流帮忙把上课要用的东西搬去下一个要上课的班级，正是柳莲二所在的A组。

　　真巧啊。

　　虽然这么想，但静流却早已对这种过度巧合习以为常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以前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纪，却几乎没有说上话的机会，甚至连碰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但只不过是一次偶遇，怎么变得好像，无论她如何行动，最后的目的地都会是柳莲二的面前呢？

　　有种被命运注定了的感觉？

　　想到这里，少女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颜无耻，不由得低下头将自己的想法清扫出脑海。在这过程中，很快，她便来到了A组的教室门口。

　　“……静流？”额发稀碎的栗发少年有些惊讶，“是帮美术老师送东西过来的吗？”

　　静流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教学用具递给了柳莲二：“麻烦帮我送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嗯，好的。”少年微微颔首，虽然唇角微勾，但眼睛的神态却有些僵硬，以至于笑容看上去浮于表面。

　　总觉得……莲二今天有些怪怪的。

　　静流的直觉告诉她似乎发生了什么。而从少年在面对自己时才出现了这样的异常看来，柳莲二身上发生的某件事，似乎与她有关？

　　少女并不是个委婉的性格，尤其是事关自己和柳莲二，就更没有了拐弯抹角的理由。等到柳莲二放好东西回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静流径直开口了。

　　“莲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怎么会这么想？”

　　“直觉告诉我的，感觉你好像有些心事——难不成和我有关系？”

　　静流话音刚落，她便敏锐地察觉了少年动摇的神色。

　　“看吧，果然！”静流鼓着腮帮子说道，“是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吗？”

　　“嗯……倒也不是不方便说。”少年眼帘微掀，似乎是在仔细观察了静流的神色变化之后，才做了决定，“其实，今天是太阳社公开比赛结果的日子。那上面，没有你的名字。”

　　静流的瞳孔微缩，过了好几秒之后，怔住的表情才被如释重负的笑容所取代。

　　“哈哈，什么呀，就是这个吗？”静流笑着摆了摆手，“我一个中学生要是能在上面有名字才是奇怪的事情吧！莲二你也担心太多了。”

　　少年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像是松了口气，道：“你能看开那最好不过了。”

　　“怎么搞得像是你落榜了一样。”静流无奈地笑道，“你不会还惦记着我五年后会成为当红漫画家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柳莲二顿了顿，说道，“但我确实觉得你的作品很出色，没能获奖，确实太遗憾了。”

　　少女的脑海中顿时再次回想起来柳和叶的问题。

　　她想要描绘的东西或许并不是那么受最大多数群体喜欢的东西，如果要成为被他们喜欢的东西，尽可能多的获得商业化成果，她一定要舍弃更多东西。但比起那样的结果，她——至少是现在的她——更想要的却是能与懂自己内心，理解自己想表达思想的人心意相通，哪怕这样的成绩会逊色很多。

　　“既然莲二这么说了，那我下次投稿的时候，可要更加努力了。”少女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说道，“我会更努力地精进技术，让大人们挑不出我的问题来！”

　　少年神色有些恍惚，虽然是直视着自己，但在静流看来，那又像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的什么人。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少女试探着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静流你突然变得很耀眼呢。”柳莲二说道。

　　静流的思考停滞了片刻，回过神来的瞬间浑身的血液像是全都窜到了头部，整张脸都在发烫。

　　“莲二。”

　　“嗯？”

　　“你好像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说出很糟糕的话呢。”

　　“呵呵，是吗？”少年松缓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