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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交易/谈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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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喝了口茶,尽量平复心情:“沈阿年啊沈阿年你竟然…竟然把咱名震四方的名角儿认成女人,你要我怎么说你呢?平日里生意场上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犯蠢啊…”
听着电话里霍青接着笑,沈央年无奈,没有搭理他。
听着电话对面笑完之后,她开口:“怎么,笑完了?”
沈央年靠在单人沙发上,一手端着咖啡,悠哉悠哉地说道:“我先前以为是一位美得惊心动魄的大美人呢,谁知是个男子,我倒是失望了些,”沈央年翘上二郎腿,语气有些可惜:“见不着这遗世独立的大美人,可惜了…”
“哎!这大美人倒是没有,不过那遗世独立貌比潘安的美男子你今日倒是见着了,你觉得如何?”
沈央年喝着咖啡,想起今日让她误会却美得实在好看的脸。
说话声音好听,不过今日好像还没卸下脸上的油彩,看着还留下杨贵妃的丝丝神韵在里边儿,那勾人的眼睛,若她是男子,恐怕也定一掷千金博他一笑了。
沈央年忽地反映过来,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你今日去哪儿鬼混了?”
霍青“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你猜猜我今日遇着谁了?”
“猜什么猜,有话快说。”
沈央年嗔怪,电话那头的霍青也便不再逗趣:“今日去了百货公司,遇到了冯秋霜。”
“冯秋霜?”
沈央年回忆起这个名字,回国前她也这个女人是北平的交际花。
若只是一个女子,那倒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不过冯秋霜的背后人才是值得关注的。
冯秋霜是冯焕章的侄女,虽非嫡系,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整日沉迷歌舞厅,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只有那么简单。
那冯秋霜背后在和谁做生意,霍青想必最近正在查。
话已至此,霍青想说的她里也知道了。
“不错。”
电话那头顿了顿:“还有一事,你三哥沈晋重搞得那姑娘怀了,她这次说什么都不愿打胎,最近这么老鸨闹着呢,怕是要闹到沈府去了。”
沈央年“嗯”了声。
她那不老实的三哥,又搞得人家姑娘肚子打了。
沈央年忽然想起来,便问:“这次又是哪个上赶着给他生孩子啊,削尖了脑袋也要踏进沈家的门啊。”
“好像叫什么…秋水,对,就叫秋水。”
沈央年吸了口冷气,她要是没记错这是第二次了。
霍青又道:“之前为着这姑娘,你三哥还跟北平一卖大烟的辜老板儿子辜逸景大打出手,这个节骨眼上,你说说那辜家会不会善罢甘休?”
他这话倒是不假。
沈家与辜家不和那是全北平都知道的事情,且两家又是生意上的对手,现在这个节骨眼,辜家一闹事,她沈家的生意必会有影响,恐怕还会牵连到霍家。
那陈六爷和辜家也有些交情,如此一算,怕是免不了一次交锋。
霍青手上端着红酒,电话那端迟迟不说话,他便问:“阿年,你在想什么花招呢?”
“憋着坏招呢,你明日且看着吧。”
翌日,沈央年吩咐了两三个人手盯着,若是那秋水有什么动作便即刻告知她。
同时,青柏打来电话,合兴楼出事了。
于是一大早,合兴楼的人便碰上了气势凌厉的沈央年。
上次陈六爷的事对合兴楼的员工还是有影响的,以至于大家看到沈央年都不敢与其眼神接触了。
挺好的,沈央年想,事情都按着她的想法走下去了。
沈央年就站在一楼大厅内,气氛顿时凝固不少。
可是王五见着沈央年来了,好似见着救星一般,拿着终于清算完的账本上前去:“四小姐,账本都核对完了。”
沈央年接过随意翻看了几页,沉吟,于是头也不抬说:“你办事认真细心,从今天起,你就是合兴楼的副总管了。”
王五本该高兴的脸却露出几丝担忧之意,沈央年安慰一笑,将账本递回王五手里:“跟我来。”
上了二楼的办公室,推开门,便看见几个伙计围着钟阿四,那钟阿四此刻被绳子绑着跪在地上,此刻正愤愤地盯着她。
沈央年与青柏对视一眼,青柏将一沓信纸递到沈央年收上去。
沈央年顺势坐到了中间的沙发上,也不废话,直入主题:“是用哪只手捅的?左手还是右手,或者是两只手?”
沈央年端起茶盏,挑眉,玩味之意尽显眉梢:“嗯?”
“那小兔崽子命大,你们要是不来,他早死在我手里了。”钟阿四满是怨恨地道。
而他口里的小兔崽子,正是上次给她沈央年通风报信的小孩子,王五的徒弟徐小程。
“他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王五看着钟阿四,他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徐小程才十六岁,钟阿四是怎么下得去手,在他身上捅了那么多刀,若不是青柏手下的人发现及时制止,又将孩子送进了医院,怕是那孩子已经没命了。
毕竟是跟他这么多年的孩子,王五眼眶发红,气得全身发抖。
“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指使的?”
沈央年眼眸冰冷,上眼睑下压,一双瞳孔丝死死盯着钟阿四,可惜那钟阿四不开口。
沈央年见状也不恼,一边品着霍青送给她的上好的花茶,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记得,你有一位母亲在苏州老家,你的妹妹嫁给了北平刘记的老板做姨太太,唉,可惜了…”
沈央年说的话模棱两可,钟阿四却以为她要杀了他们,于是大喊:“有本事你冲我来杀了我啊!哈哈哈哈,杀了我,来啊!”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沈央年故作无辜反问,下一秒——
“我要剁了你的手,把你送回苏州老家,你就好好回去给你母亲养老送终吧。”
沈央年语气倒是轻,可话一出口,却令钟阿四毛骨悚然。
沈央年这是在断了他的活路,换而言之,是在折磨他,没了手,还怎么赚钱还怎么活?
“最毒妇人心!”
钟阿四恨恨道。
那沈央年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谁叫你这么冥顽不灵呢?你不该怪我,要怪就怪辜家,去怪陈六爷,他那么张狂,这才把你逼上了绝路不是吗?”
沈央年笑着的脸霎时间冷下去,语气渐渐强硬:“我再问一遍,你跟陈六和辜家到底怎么回事儿?”
办公室里,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沈央年也不惯着,与她而言说不说都一样,于是她好心劝导:“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替他们办事,如今你栽在我手里了,他们也没什么动静,你想想你是不是被当枪使了,现在你就是一颗他们不要的棋子,你说悲不悲哀?”
钟阿四的神情略微变样。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你这么做值得吗?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我都替你不值,当然了,你说不说其实对我没什么影响,反正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想必你也不知道。”
沈央年狡黠地笑,“那我留着你的命也没什么用了,修竹——”
沈央年给修竹递上一个杯子,修竹接过,走到钟阿四面前,阴森森地说:“这药先进,你感觉不到痛苦,所以你就放心去吧。”
钟阿四本能抗拒,却被修竹灌着喝下去,他还未反应过来,眼前顿时间一黑,倒在了地上。
王五后怕地咽咽口水,他们四小姐这手段确实狠辣。
修竹叫了几个弟兄,他们便抬着昏迷的钟阿四下了楼,动静很大,不少人以为自己看到了钟阿四的尸体,都在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
沈央年沉吟,抬眼问王五:“那小子还活着吧。”
“还…还活着…”
“一个月还有十日,告诉他们,我要新的菜谱,要是弄不出来就给老子滚蛋。”沈央年冷声说,语气不耐烦。
王五点头,急忙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修竹和青柏他们三人。
青柏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小姐,厉害!”
“做戏就要做全套,辜家要是再不出手就对不起我的良苦用心了。”沈央年脸色没有先前那么难看,起身拿出抽屉里新买的几个唱片开始挑选了起来。
最后选到一盘京戏《贵妃醉酒》,便将其放在留声机上,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曲儿。
青柏和修竹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他家小姐不是不喜欢京戏嘛?
修竹微微摇头,她家小姐以前不喜欢京戏是真,可是现在喜不喜欢就不一定了。
“对了小姐,秋水那边儿…”
沈央年跟着曲儿的思路走,半晌,说了一个字:“等。”
终于来了信,那秋水挺着四个月的孕肚跪在沈府门口,招惹了不少看客停留,沈央年心情舒畅,让她跪着,看的人越多越好,正合了她的意思。
车开到了沈府门口,却不见秋水。
沈央年下了车,看了眼门口守着的小厮:“方才那人呢?”
“大小姐带进去了。”小厮拿着老实回答。
她大姐把人带进去了?
沈央年眉尖紧簇,表情染上了几丝疑惑,更多的,是被人打乱拍子的不满,她即刻阔步往沈府进去。
紧赶慢赶,终于在会客厅的方向听到了动静,于是沈央年往会客厅走去。
到了会客厅,发现人还挺齐的,除了三个妹妹和全部责任人沈晋重而外,该到了都到了。
沈容川坐在右侧的太师椅上,沈意欢便站在他父亲身后,沉闷的气氛只听得见秋水细碎的哭声。
而这沉闷的气氛被沈央年的到来打破。
“阿年。”
苏婉容坐在左边的太师椅,看到沈央年的身影,便让身边的丫鬟给她沏茶。
沈央年此次倒是也不抗拒,坐在右边的椅子,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喝着茶。
沈容川终是说话:“阿年,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合兴楼那里出什么事了?”
“没事。”
沈央年放下茶盏,视线落在了跪着的秋水身上。
倒也是个美人坯子,在地上跪了这么久也不喊累,那小脸哭得梨花带雨的,看了也让人心疼。
许是那几滴眼泪惹恼了沈容川,沈容川一拍桌子怒道:“一次两次,恬不知耻!你是个什么身份,怀了沈家的骨肉就能进沈府了?赶紧来人给我带下去,这孩子也留不得!”
言罢,上来几个小厮,正准备将秋水带下去,却被人制止。
“且慢——”
沈容川看向沈央年,他这个女二刚回来不久,未必想反了不成。
“父亲,我们沈家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在沈府出事呢?”沈央年右手靠在扶手上,微不可查地打着拍子。
所有人看向沈容川,沈容川却没接沈央年的话,而是问道:“合兴楼那个钟阿四?”
读出了沈容川试探的意味,沈央年身子往后一靠,云淡风轻言:“死了。”
“怎么死的?”沈容川追问,他很好奇钟阿四是自己死的还是真如他们说的一样,是这个女儿杀的。
“我杀的。”
沈央年语气平静,别人读起来好似轻轻松松便杀死一人。
“那…”
沈容川没说完,但沈央年直到他要问什么:“把他剁碎喂狗了。”
“这…”
在场人皆是心下一惊,他们沈家四小姐,杀了人,把人尸骨拿去喂狗了,现在还没事儿人似的坐在这儿。
沈央年玩味儿地扫了眼在场人的神情,她知道自己眼下的形象似乎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眼神扫过沈意欢时,刻意停留了几秒,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
她这招把水搅混,是跟傅临昀学的。
“哈哈哈哈…”沈容川满意地笑笑。“人你带走吧。另外,从明日起让沈晋重跟着你,让他好好学学怎么管合兴楼的生意。”
苏婉容闻言,神色松动,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沈央年倒也不拒绝,沈家又不失只有他沈晋重一个儿子。
于是抬眼看向对面的三姨太。
“好啊,把晋言也带上吧。”
沈央年语气轻松,可却不容置喙。
这是只有她和沈容川知道的,她是在谈条件。
对面的三姨太感激地看了沈央年一眼,沈容川点头:“好。”
成交了。
沈央年也不做久留,目的达到了便起身:“那我便不留了,父亲,女儿告退。”
上了车,秋水和沈央年一同坐在后排。
沈央年给她松了绑,柔声安慰:“你放心,别怕,你肚子是我三哥的孩子,也算是我们沈家的人了,我是不会伤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