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阴影降临家庭》森林鹿

5、第五章 服务王国（下）

　　埃利安完成了对林河北部区域的巡视，开始往回走，到那棵山毛榉附近去会合吉尔墨。在他回家后，他每天都重复这种巡视，今天这里仍无危险。他又一次感觉到惊讶，仅仅南方三五十里外，奥克斯和巨蜘蛛就在阴暗的绿林中活动，而他父亲的堡垒周围却是如此安宁！

　　他的家很安全，当然了，他对此很高兴。但同时他也感到了无法形容的单调乏味。当他想到邪恶在增长而他自己却无法去抗击，他简直要爆炸了。他不能只是耐心而被动地等着邪恶来找他，而且他绝不希望邪恶靠近他的家。至少戴拉还肯让他承担王宫卫士的职责，否则，他真的受不了了！

　　吉尔墨从左边的树丛中出现，“你发现了什么吗？”埃利安问。

　　吉尔墨嗤了一声，“我Naneth昨晚织毛衣的情形都比这里的情况火爆！”

　　埃利安笑了，“那我想今天的活儿已经干完了，”他说，然后两个精灵开始走回王宫卫队的总部，去报告。

　　“你今晚会去那小树林吗？”埃利安问。那小树林只是森林间的一处空地，年轻的精灵们在那里聚集，喝酒，在星光下跳舞。年长的精灵们对那地方不抱什么好感，因为他们的孩子在那里率性无忌，无拘束地狂饮，还进行下注很高的赌博（虽然大部分精灵都喜欢时不时小赌一把）。自从回家后，埃利安已经在那儿度过了很多个夜晚，躲避他的父亲，找一点在瑟兰迪尔王宫里不可能找到的乐子。

　　“我会去，”吉尔墨回答，“看上去如果我和Naneth一起吃晚餐的话，她会当没我这个儿子。”

　　原来埃利安还认为是自己连累吉尔墨被一同开除，并为此内疚。但吉尔墨肯定地告诉他，他父母对他的回家再高兴不过了。他父亲也是一名战士，最近刚刚从王宫卫队被调到边界巡逻队，而他的母亲感到很寂寞。并且，吉尔墨本人也为能回到家里而高兴，他显然不象埃利安那样一心一意追求刺激。

　　他们安静地一同向总部走去，傍晚暗淡的阳光把那几栋低矮房屋的轮廓勾勒出来。戴拉正坐在门里，听取报告，给值夜班的卫士们分派巡视区域。“平安无事，”埃利安告诉他。

　　“很好。”戴拉点头，让埃利安和吉尔墨回家了。埃利安非常怀疑戴拉对他的报告一样没什么兴趣。当埃利安刚刚成为一名战士的时候，他在王宫卫队里服役了六个月，而那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经验。埃利安的厌烦情绪让他有时候执行任务时不够细心，还对他的队长发些不恭的牢骚。不过他认为从那以后，他作为战士已经学会了不少东西，也有了更多的责任感。尽管他仍然感觉无聊，但他已经找到了宣泄精力和脾气的方法。戴拉看上去谨慎地信任着埃利安，至少，埃利安对此很感激。他不想再惹自己的队长生气了。他的前任队长，父亲和大哥已经够他受的了。

　　他和吉尔墨约定一会儿见，然后分开了，埃利安回家去沐浴更衣吃晚餐。他发现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已经坐在那小餐厅里了。

　　“埃利安！”莱戈拉斯高兴地叫，“我知道你来了！”

　　“我答应过我会来的。”埃利安告诉他，在幼弟的额上印了一吻，坐回自己的座位。莱戈拉斯每天都逼着他许诺会一起吃晚餐，否则他不会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他父亲的餐桌上。
　　“晚上好，Adar,”他礼貌地问候瑟兰迪尔，“您今天过得怎么样？”

　　瑟兰迪尔耸耸肩，“我今天大部分时间里都和一个从西南庄园来的代表团在一起，他们有一些临时性的问题，而且他们希望我们派一队军队去保护他们。”埃利安注意到他的父亲细心地避免在莱戈拉斯面前提及事实真相，但他们都明白他指的是奥克斯。

　　埃利安立刻来了兴趣，“您会派军队吗？”他问。

　　瑟兰迪尔摇头。“我不认为我们有能力保护所有分散在森林里的小庄园农场，”他说，“我相信住在那些地方的精灵应该搬迁到靠近王宫的地方。”瑟兰迪尔的一部分臣民在警觉的和平时期迁离到离堡垒很远的地区去居住，一些是回到了他们出生的森林里，一些仅仅是因为喜欢在无人的森林里漫步。埃利安从前曾经听父亲说过，他认为那些精灵应该迁回来了。但精灵们必须被从森林里赶出来的念头让他很愤怒。

　　“我今天和图贡一起玩，”莱戈拉斯在餐桌那边插嘴。瑟兰迪尔和埃利安都把注意力转向了他。在埃利安看来，他在他面前吃得非常少。他父亲对于莱戈拉斯的饮食习惯是如此的包容有耐性，这让埃利安非常惊奇。他还记得，有一次当他自己早餐拒绝吃面前的麦片粥时，那碗粥在午餐的时候又原封不动地摆在了他面前。“安奈尔的nana不让他和我们一起玩，”莱戈拉斯继续说，“不过我们又玩假装奥克斯的游戏了。”

　　“你们的假装奥克斯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瑟兰迪尔问莱戈拉斯，听上去似乎已经了解了一些东西。

　　莱戈拉斯突然现出一种心虚的表情，而埃利安不得不赶紧用餐巾捂住一声大笑，因为他父亲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我们追赶松鼠。”莱戈拉斯招供，满怀希望地看着瑟兰迪尔。

　　“然后呢？”瑟兰迪尔不为所动地问。

　　“我们点了堆火，”莱戈拉斯小声说。瑟兰迪尔和埃利安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而埃利安也不再觉得小弟弟很有趣了。

　　“你们烧了什么？”瑟兰迪尔困难地问。

　　“一些树叶，”莱戈拉斯说，开始对这种审问反感起来。

　　“多少树叶？”他父亲质问。

　　“不算很多，”莱戈拉斯不高兴地回答，眼睛看着自己的盘子，“安奈尔的Nana赶来熄灭了那堆火，然后她说安奈尔不能再和我们一起玩了。”

　　瑟兰迪尔放下他的刀叉，开始教育小儿子，埃利安郁闷地旁观着。“莱戈拉斯，”他斩钉截铁地说，“你知道玩火是不对的。火非常危险，对你和对森林来说都是如此。”他停下来，好象是希望莱戈拉斯承认他所说是实，但遇到的只有沉默。他生气地叹了一声，继续说：“晚餐后你必须立刻上床去，一星期之内你不许再跟图贡玩。明白吗？”

　　莱戈拉斯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晚餐，然后，让他的父亲和哥哥都大为震惊，他发出了一声低吼。

　　“不许对我吼叫！”瑟兰迪尔喝道。莱戈拉斯拿叉子向食物捅去，没有再说话。他们在沉默中吃完了余下的晚餐。

　　“我今晚要外出，Adar，”埃利安在快吃完的时候说。

　　瑟兰迪尔对他皱眉，但没说什么。埃利安知道，当他成年后，瑟兰迪尔从来没干涉过他去寻找自己的乐趣，但也一直不赞成其中的一些活动。埃利安有点愤愤不平。他很忠实地履行着王宫卫士的职责，他当然有权利在不执行任务时放松一下自己。

　　他站起来，绕过桌子去拥抱生气的莱戈拉斯，“晚安，小家伙，”他轻声说，吻在他额顶上，“明早再见。”

　　莱戈拉斯直起身子，回吻在埃利安颊上，但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如此生气，这让埃利安很是震惊。当然了，这些天埃利安自己的遭遇也够让他窝火的了，所以他想莱戈拉斯有同样感受也不奇怪。他站直了，“请允许我告退，Adar.”当瑟兰迪尔点头后，他离开了餐厅。

　　河岸边通往小树林的道路今晚是令人愉悦的。埃利安和吉尔墨不慌不忙，有时候还停下来听路上一群群精灵演奏和演唱的音乐。

　　“埃利安！”那群精灵中的一个叫，埃利安转过头，看到一位苗条的黑发少女轻快地跑向他。

　　“凯露温！”他惊叫，然后笑着拥抱她。“你在这儿干什么？我还以为你和你的家人仍然住在庄园里呢！”

　　“我们的确还在那儿，”她告诉他，“但我Adar为奥克斯在那一区域的活动很担心，所以当一个代表团来这儿见你Adar的时候，他抓住机会把我naneth和我送到这儿来，和我叔叔住一阵子。”她向他周围看了看，“你好，吉尔墨，”她微笑。

　　“你好，凯露温，”他笑着回答，“见到你很高兴。”

　　“你们俩在这里出现也让我很吃惊，”她说，“我还以为你们现在在南部巡逻队里呢。”

　　埃利安犹豫了一下，“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他说，“我现在在王宫卫队里。”

　　她机灵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可以确定，你又惹麻烦了？”她轻问。

　　他大笑。“那你确定吧，”他邀约地说，“这很可能是真的。”

　　“需要我让你们俩单独呆会儿吗？”吉尔墨问。

　　“不用，”埃利安回答，“我就来。”他转向少女，问：“明晚的秋日舞会你会去吗？我想再跟你说会儿话。”

　　“我会去，”她承诺，“去干点儿你们不能干的坏事。”

　　他再次笑出来，轻吻她的面颊。“明天见。”他说，然后放开了一直搂在她腰间的手。她跑回那群精灵中，在那儿埃利安可以看到她母亲在等她。他挥了挥手，然后再次跟吉尔墨一起开步。

　　“你笑得好傻，”吉尔墨告诉他。

　　埃利安笑，“看到她我很高兴。”他承认。凯露温是他的第一个小甜心，真的，还在他们都是孩子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不过他们后来开始长大了，而且在埃利安看来，凯露温已经难以接受他在童年时期就显现出的冒险精神。还有，对于这样一位漂亮的、显然也很迷恋他、对他的判断从不质疑的姑娘，埃利安实在忍不住要和她调情的冲动。他们在成长中分开了，而且她和家人一起搬到离瑟兰迪尔堡垒西南方很远的地方去生活，最后，除了一些美好记忆外，埃利安已经很少能记起她了。今晚与她的会面让那些记忆全部回到埃利安心头，所以，如果他露出了傻乎乎的笑，那一点都不奇怪。又能和凯露温共度时光一定很棒，他想。

　　他和吉尔墨现在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小树林今晚很热闹，在一些挂着夜灯的树木中，年轻的精灵们一群群地聚集着。一位游吟歌手正在演唱，一些精灵在跳舞，不过埃利安和吉尔墨加入了一群年轻战士中，躺坐在草地上，边喝酒边吹牛。埃利安接受了一杯酒，靠在一棵树上，边喝边听着那些显然经过加工的传奇故事。随着夜色加深，酒意愈浓，那些故事愈发离奇。

　　“当我们最终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我领先了他十码，”一个叫提思兰迪的精灵正在大肆吹嘘他早先进行的一场树上竞跑，其他精灵都大笑起来。

　　“你确定那场比赛是在太阳底下而不是梦里进行的吗？”埃利安嘲笑。他想再喝一口酒，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杯子又空了。

　　“我就是领先了那么多！”提思兰迪激动地坚持已见。

　　“或许你想现在就证明你的速度，”埃利安挑战，“而且还可以下个有份量的赌注。”
　　提思兰迪对他慢慢地笑了下，“真是个好主意。”他说，同时他们身边的精灵们都激动起来，立刻纷纷开始下注。“我们赌什么？”

　　埃利安考虑着，“我的披风胸针赌你的鹿皮手套怎么样？”

　　“成交，”提思兰迪同意。整群精灵都站起来，那两个竞赛者脱掉了他们的披风。

　　“我们该往哪里跑？”埃利安问，“你来决定路线。”

　　提思兰迪四下看看，“我们从那片山毛榉树丛出发，”他指着说，“但我们需要一点距离来证明差距。你看到那边那棵高高的橡树了吗？”埃利安注视着点点头。“我们往那里跑，”提思兰迪说，“需要有人先到那里当裁判。”

　　吉尔墨和另一个战士积极自愿地往那里去了。树林里的其他精灵看到将有一场比赛，都聚在一起当观众。那个游吟歌手同意为他们发令。他们等了五分钟，确信裁判们已经就位，然后埃利安和提思兰迪也在山毛榉下各就各位。“跑！”那游吟歌手高喊，他们出发了。

　　象所有森林精灵一样，埃利安从小就在树上奔跑，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了。所以，他非常清楚这种情况下他需要做什么。胜利者需要留神注意前方，确保树枝间没有大得跳不过去的空场。还有，他必须把小心谨慎置之度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运气。不计后果地，他向前猛冲，双腿在树枝间移动，身体在空中滑翔。

　　从眼角余光中，他可以看到树叶在移动，这让他明白提思兰迪在夸耀自己速度时并没有撒谎。他可以听到精灵们从地面上和旁边的树上发出欢呼声，但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前方那棵树上。提思兰迪也会这么做。无论如何，埃利安一定要赢。

　　他现在已经接近了那棵橡树，而且知道他领先着。当狂喜在胸中升起时，他突然发现前方树冠中有一片空场，恰恰隔开了那橡树。不知为什么他竟会错误地判断了路线，而他现在正笔直地向那空场奔去，可提思兰迪在他左边很远的地方，他在最后到达橡树之前有足够的树枝可以借力。
　　一瞬间，埃利安向脚下看了一眼，发现他离地面足足有五十英尽。我会失去什么？他想。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掠过那空场，向橡树直扑而去。他的手指摸索了片刻，随后，那橡树看上去象是主动够到了他，接纳了他。附近发出一片欢呼声，他听到吉尔墨的声音在喊叫：“埃利安胜！”

　　埃利安抱着树干，颤抖着，在那橡树上休息了一会儿。这树木轻轻地摇晃着他，责难又安慰地低语着什么。我还活着，他想。出乎意料地，眼泪涌出了他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