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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9点10分。

      嘉禾瞅了眼时间,伸手按下了通话键。

      视频一接通,漆黑黑的环境亮着一双眼睛差点把她送走。

      “安安?”
      嘉禾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小灵通的镜头太小,她只能看到他一张脸,

      嘉禾:“你还好吗?”
      短短几秒钟,她心里掠过各种想法。

      安安:“我想你了。”

      嘉禾:“你……你吃过了吗?”

      安安点头。

      嘉禾:“奶奶回来了吗?”

      安安撇了撇嘴:“奶奶在自己家里。”

      嘉禾:“安安呢?”

      嘉禾:“安安在爸爸家。”

      所以,他爸并没有带他回他奶奶家。

      嘉禾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斟酌着怎么用词询问,且不让他感到她怀疑他爸虐待他。

      嘉禾:“安安,你跟你爸爸回家后都做了什么呀,跟嘉嘉讲讲。”

      那只握着门把的手在听到屋内传来的女声后即刻松了手。

      ……
      听完安安的叙述,嘉禾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爸没有虐待他。
      也没有像她所想的——回家后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屋里,不管不顾。

      相反的,他爸对他有求必应。

      从幼儿园离开后,带他去吃了他想吃的炸鸡,回家后又是陪他玩玩具,又是陪他看动画片,快到九点,奶奶打电话来监督,他爸才给他洗了澡,安排他睡觉。

      听他的描述,他爸这里没有阿姨,都是他亲力亲为。

      他还得意地跟她炫耀,他爸买了一屋子的玩具给他玩。

      至于是不是买了一屋子的玩具给他,这不是她关心的重点。

      嘉禾:“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睡不着?”

      嘉禾实在不想将“睡不着”这三个字说得过于抑扬顿挫,但……

      她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自她接到电话,就一直吊着心终于落了下来。

      安安好似知道自己害她担心了,他可怜巴巴地不断向她重新:“我想你了,嘉嘉。”

      他跟奶奶回家后怎么从来不想她。

      嘉禾:“平日奶奶是怎么哄你睡觉的?”

      安安:“唱歌。”

      嘉禾:……
      这敢情是不好意思跟他爸提要求,来跟她提了。

      嘉禾:“那我给你播点音乐。”

      安安两眼放光。

      嘉禾:“你躺好,闭上眼。”

      嘉禾边说边打开电脑播放器,挑了一盘助眠的纯音乐专辑。

      安安听话地躺下,小灵通对向了黑漆漆的房顶。

      音乐开始播,她将手机搁在手机架上,她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盯了好一会儿,盯得她眼皮都开始打滚,嘉禾想着这小家伙总该睡了吧,谁知她刚关掉音乐,软糯糯的童话随即从屏幕里传了出来。

      安安:“我想听嘉嘉唱。”

      嘉禾:……

      安安:“嘉嘉?”
      见她没回应,他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嘉禾:……
      他爸,是死了吗?
      (抱歉,她不应该这么想。)

      嘉禾抬头望向客厅里的座钟。

      快十点了。

      嘉禾:“我唱歌不好听。”

      安安:“好听。”
      安安揉着眼睛,倒向了枕头,这一次小灵通的镜头没有对准黑乎乎的房间,而是对着他肉嘟嘟的小脸。

      嘉禾:“我给你放点儿……”
      安安:“嘉嘉唱。”

      小孩声音虽软糯,话里却呈现出霸总的霸道。

      嘉禾笑:“那你闭上眼。”

      见他打了瞌睡,嘉禾立刻催着他闭眼,以为他没一会儿就会睡着,没承想他迷迷糊糊中还记得要她唱歌这件事。

      嘉禾没办法,清了清嗓子,开始唱。

      “Alouette, gentille alouette,

      Alouette, je te plumerai.

      Je te plumerai la tête.

      Je te plumerai la tête.

      Et la tête ! Et la tête ……”

      在她反应过来,法国童谣《云雀》已被她唱完。

      嘉禾如若雷劈地呆住。

      好半晌,她才想起来去看安安。

      屏幕里,蓝色的荧光投在他的脸上,他闭着眼,睫毛一扇扇的,嘴巴无意识地吮吸着,像是睡着的天使,呼吸平稳而绵长,对这个世界放心极了。

      她看着他,笑了。

      她让她来这里,是为了让她看看自己与孩子之间存在的差距吗?

      *
      大明星晋骏亲自来接儿子放学,成了幼儿园的大新闻。

      嘉禾故意踩点走进小二班的教室,教室里,安安被热情的家长,老师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像个木偶娃娃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视线乱飘,不知道看谁,小手揪着上衣下摆,小脸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他第一个发现了她。

      视线一对上,他立刻失控,哭着朝她跑来。

      嘉禾愣了一下,工作牌还来不及挂上脖子,立刻蹲下将他抱住。

      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嘉禾没有抬眼,抱起安安返身走出了教室。

      “什么意思,搞得我们像欺负她家孩子一样。”
      “不是她家孩子。”
      “明星家的孩子自然得多关照一点喽。”
      “哟,别关心到人家床上去了,忘了人家已婚已育。”
      “别说了,人家来头可不小……”

      ……

      乱七八糟的议论被她甩到了身后。

      环着她脖子的胳膊缓缓收紧,停止哭泣的小人儿歪着脑袋枕在她肩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旁人对她的编排,他突然小声地在她耳边说。

      “嘉嘉是天使。”

      脚步缓了一拍,嘉禾扭头望向二楼长廊外的远处。

      廊外,阳光明媚。
      是她从未在N城见过得好天气。

      ……

      上午,趁孩子们跳早操的时候,主任将她拉进办公室骂了一顿,与其说“骂”,不如说语重心长的“教导”,传授前人的宝贵经验,告诉她如何提高教学水平,如何与家长相处,如何将偏爱化大爱,转为一碗水端平。

      她传授的这些经验都不是家长们屡次投诉她的重点。

      在家长面前装孙子解决不了问题。
      她是老师,不是服务行业的从业者。

      真正要化解家长们对她的偏见,方式其实很简单,拿出碾压所有人的学历与资历,她们就安静了。

      谁希望自己儿子跟一个瞎混子学东西?

      “没事吧。”
      张小瑶一见她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主任说你什么了?哎呀,我跟你说,你可别往心里去,我刚来的时候,也被主任骂惨了。”

      张小瑶是负责教小班音乐课的老师,整个幼儿园,只有她会弹钢琴。

      嘉禾不想跟她在主任办公室门前闲聊,闷着声下了楼,带着她往教学楼前走。

      操场上的配乐停了。

      “我看她们就是嫉妒。”
      张小瑶跟在她的身侧,音量尚来不及收,显得特别的洪亮,嘉禾看了她一眼,她自觉压低了声音,说话前还不忘往主任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张小瑶:“那些家长就是嫉妒,哦对,不只是家长。要不是那些老师在群里瞎传,说你和安安亲近,晋骏只搭理你,她们也不会……”

      “晋骏只搭理我?”嘉禾嗤笑:“我可不想要有这份好福气,谁想要谁拿去。”

      张小瑶:“我想要有这份好福气,你给我吧。”

      嘉禾笑:“给你给你。”

      张小瑶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真人是不是和电视剧里长得一样?帅不帅?有1米八吗?他有没有跟你要微信?”

      嘉禾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该不会也是晋骏的粉丝吧。”

      平日里那群“道貌岸然”,不是,是优雅端庄,矜持清贵的同事们秒变女粉丝的画面,她可以见识到了。

      嘉禾疑惑:“他不是过气不红了吗?”

      张小瑶“娇羞”地挥了下手。

      这女人居然会“娇羞”?
      找她破解了内网限制后,当着她的面脸不红气不喘地搜了外网某著名**小网站,还能兴奋地向她讲解男女,男男,女女,抑或N男N女大战时的生理科学,让她觉得哪怕是在装“娇羞”,也不适合出现在她这张过分硬气的面孔上。

      “过气不红,也不妨碍看帅哥呀。”
      张小瑶推了她一把。小女儿姿态十足,立刻惹得嘉禾打了个冷战。

      嘉禾退了一步,在她身上来回打量:“难不成,你对他……”

      张小瑶:“这倒没有。”
      张小瑶说完还补了一句:“我对R体有很高的要求,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她大拇指指指自己:“喜欢——处!”

      嘉禾实在忍无可忍地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往前走。

      张小瑶:“他今天来吗?听说安安的爷爷住院,这几天都是他负责接送?”

      嘉禾:“也可能是他妈来。”

      张小瑶:“他妈?不可能?”

      由于她的口气过分轻佻,嘉禾好奇地停了步。

      果然人类喜爱听八卦的行为是一致的。

      张小瑶一见她来兴趣了,立刻鬼祟祟地凑到她面前,她也不知道这无人的后花园,有什么能值得她这么演。
      可能她天生热爱表演吧。

      张小瑶声音压得极低:“昨天听说晋骏来我们幼儿园了,我第一时间上了外网。”

      “上外网”这三个字一出,嘉禾几乎条件反应般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以为她在外网发现了两公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小瑶拉住她,不让她走:“421文件你看过吗?”

      嘉禾盯着她的脸,回得很认真:“我只听说过731文件。”

      她完全不知道731文件是什么。
      张小瑶:“我跟你讲真的,421文件你看过吗?”

      嘉禾:“没有。”

      张小瑶:“我看了。”
      她特兴奋,拉着她的手该抓着她的手腕:“里面有藤堂静。”

      嘉禾:“然后呢?”

      听到这里,嘉禾只觉得她在故弄玄机,想当初她跟她普及耽美爱情都没有现在这么吊人口味的。

      张小瑶:“你真的没看过?”

      嘉禾翻白眼,已经不想听了。
      正巧,两个领操的老师往她们面前走,对话被迫中断,两人分手,嘉禾回了教学楼,张小瑶回了她的钢琴教室。

      *

      为了避免家长们再次投诉,嘉禾提前半小时下了班,并让张小瑶代班,和小二班的副班主任小柳老师一起负责孩子们的接送。

      她当然愿意。

      不但她愿意,好多没课的老师自发地来她们小二班帮忙,俨然她们小二班要搞活动一样。而家长们也很积极,没到点,一个个杵在幼儿园的铁栅栏外等着开门,一眼望去,人山人海,队伍都快排到了马路对面。

      她头一次见识到她们幼儿园有这么多的家长。
      六一儿童节的那天来的家长也没有今天多。

      嘉禾暗暗吁出一口浊气,心说幸亏自己先走了。

      嘉禾本想走大门,但看现在的状况,人还没走到操场,脚比她脑子动得还快,直接弯道急转,转去了地下停车场。

      嘉禾住的地方离幼儿园极近,但她从没跟任何同事透露过。因为就算是租的,在幼儿园附近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租房子,一个月的租金都比她们月工资还高,她要怎么解释?简直就是坐实了那些不实传闻。

      嘉禾没有坐电梯,为避人耳目,她特地选择走安全通道下到B1。

      幼儿园停车场的C号出口面朝荣兴大街,过一条马路,再往前走100米,就能看到她租住公寓的后门。

      她每天上下班花在路上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这还包括了每次下班从幼儿园前门绕路的时间。

      嘉禾扶着扶手往前走,她有轻微的夜盲症。

      安全通道的自动感应灯跟老化了一样,要等好久才会亮灯。

      1楼通往B1的楼梯道狭长婉转,要接连下四个平台才能到,这一路上除了1楼有扶手,通过安全门上的玻璃窗能稍许见到阳光,下了1楼平台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坏了,还是压根没有灯,只能靠墙角下【安全通道】绿油油的发光名牌探路。
      四面都是墙,没了扶手,通道窄小,两个成年人并肩而行都不行,她很庆幸她没有密室恐惧症,走在这条没有窗没有门,抬手就是墙壁的幽暗空间,莫名有一种身处棺材里的错觉。

      黑暗中,她的听觉变得极其灵敏。
      ?有人重重推开了B1的安全门,似乎带着情绪。

      失序的呼吸声,过分沉重的脚步声,让视线几乎为0的嘉禾不安地停在了半路,她一只手撑住墙壁,犹豫着是返身往上,还是继续往下走。

      可那突然加了速的脚步声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她惊炸得犹如一只被人丢进热锅里的鱼,几乎第一时间返身往楼上逃。

      黑暗中,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她的后腰……

      嘉禾:妈妈的,竟然敢摸我。
      晋骏:老子再一次被她当成了变态。
      嘉禾:不,上一次你是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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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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