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川与傅玉致》袄米

31、第 31 章

　　傅玉致是洪锐过世后唐奕川在这个世上拥有的唯一的阳光与温柔，没有了他，唐奕川彻底沉入深海，那里无光又高压，他是一条孤独泅渡的鱼。
　　清明节后，学校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唐鸢。唐鸢早晨去给爸爸妈妈哥哥嫂子扫墓时，看到墓前摆放着新鲜的花，觉得有些奇怪。单位的人不会这么早送花过来，那么…是小川？如今的唐鸢已经和当年的小警察结婚，小警察也已经是干部了。她迟迟没有要孩子，她弄丢了哥哥的孩子，还没找回来呢，哪里有脸要自己的孩子呢。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如今已经在事业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猜到小川可能回国了，唐鸢立刻打电话给当年收养小川的远房亲戚，听到对方说小川两年前就回来要回了房子之后，她大喜，直接去了哥哥的家，通过租客拿到小川的电话，丈夫查到了小川就读的学院，唐鸢一分钟没耽误就赶来学校了。
　　等待的时候，辅导员一直在夸小川是个完美的孩子，唐鸢心里忐忑又骄傲。唐奕川敲门时，唐鸢站起身来，当看到推开门的侄子已经长得那么高大英挺，她的眼泪刷地掉下来。她欣慰又心疼，当年她走时唐奕川才7岁，还是个小小的孩子，一别13年，唐家的小朋友都长成男子汉了。在小川身上她看到了哥哥的轮廓与嫂子的精致，真是个完美的男孩啊。
　　唐奕川没认出唐鸢，但通过对方的表情他猜到是小姑姑。唐奕川现在对唐鸢无爱无恨也无牵挂，就是个陌生人。唐奕川一生的路就是被唐鸢改写的。外婆在世时父母的朋友还会定期去看他，因为唐鸢把他的监护权给了远房亲戚，远房亲戚借小孩子需要融入新家庭为由拒绝了父母朋友的探访，他后来沦落到孤儿院，才会被□□家庭带走。如果没有唐鸢错误的决定，他轻松地长大就可以了，哪里需要报恩又报仇，过着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唐鸢对唐奕川冰冷的态度毫不介意，这么多年的噩梦，她怕唐奕川吃不饱穿不暖，怕他被贩卖，怕他失学，怕他被打残去街头乞讨，现在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还在读法学专业的顶级学府，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孩子的态度呢。再说了，小川怪她是应该的，她当初就不该抛下7岁的孩子离开。
　　得知傅玉致考到三分院的时候，唐奕川很吃惊。分手之后对方没再来找他，他觉得玉致已经move on，还曾庆幸玉致没有陷得太深。
　　唐奕川不会回头的，他不会藕断丝连，分开对彼此都好，这是他慎重思考的选择，他没有想过再复合。他已经查到了玩忽职守的狱警和欺辱洪锐的犯人的资料，他不会为了傅玉致停下来的。
　　唐奕川的人生信条里，责任重于一切，将伤害洪锐的人绳之以法是他身为恋人、亲人的责任。
　　他与傅玉致曾经那么亲密，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什么考公呢。可是他没办法给傅玉致想要的，他必须让傅玉致不受他的影响，做自己原本想要做的事。他对傅玉致说了很重的话，他讽刺他挖苦他侮辱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楼上，唐奕川没有开灯，直接倚着门坐下。眼前一片漆黑，他坐了半晌，心想傅玉致真他么傻。
　　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每次傅玉致找来，唐奕川都用能想到的最狠最恶毒的话攻击他，他想让玉致远离他，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到第四年时，唐奕川接到陌生来电，傅玉致又喝醉了，在电话里听到他哭着说复合好不好时，唐奕川终于有些崩溃了。他是人，不是机器，长期压抑又充满仇恨的生活过久了，心态也随之改变。傅玉致越难过，唐奕川越扭曲，他的愤恨越深。
　　他刚查到傅云宪接过一起法律援助的案件，帮助一个被老公小三合力欺骗的原配抢回财产，多么熟悉的剧情。洪翎和那个原配的孩子年龄相差不到两岁，又跳过级，两人正好同级。
　　正式接触傅云宪办的案子后，唐奕川才发现扳倒这个人很难。人家“刑辩第一人”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专业能力极强，并且几乎没有露出马脚。他需要一个能给他找到傅云宪受理案件更全面的资料同时又不会出卖他的人。放弃了傅玉致之后，找到这样的人太难了，他这段时间在挣扎要不要让洪翎帮他。现在正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洪翎还没参加高考，他可以让两个小孩掉换身份，然后让洪翎去接近傅云宪。唐奕川已经告诉洪翎他的哥哥是如何冤死，洪翎问过唐奕川很多次有没有他可以做的。只是，唐奕川知道怀着仇恨的情绪生活是多么痛苦，他不舍得让洪翎也坠入这深渊。
　　但是那晚唐奕川的防线断了，他想凭什么他的玉致要这么痛苦，凭什么！他当晚就开车去了他姑姑家。他要找的是姑姑的丈夫，他问对方能不能帮他调换两个小孩子的户籍。深夜上门，又提出这样的要求，姑姑和姑父很惊慌，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唐奕川深吸了一口气，问姑姑：“你知道当年是谁收养我的吗？”姑姑闻言低头不语，唐奕川接着说：“是□□的人收养了我，他被枪毙了，留下一个小孩，小孩子顶着这样的出身将来找工作谈婚论嫁都不方便，他朋友正好要出国，不受这些限制，我想让他们互换一下身份，双方都同意的，这是我欠那家的。”他这样说不怕姑父去查，因为洪翎妈妈不管孩子，洪兆龙把孩子送到寄宿学校的时候，把他的户籍转到了一直跟着他混的堂弟家。而堂弟的确是□□，当年扫黑时被枪毙了。姑父姑姑听到后良久都没说话，各有各的心思。唐奕川起身说：“我先回去了，如果姑父办不了我再去求别人。”
　　法援案的孩子就住在这个城市的棚户区，叫许霖。唐奕川去跟小朋友聊过几次，挺好的孩子，很乐观坚强。姑父答应后，唐奕川告知洪翎他的计划，并安排洪翎和许霖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互相了解对方过去的点滴。两个孩子的身份户口调换好之后，他给洪翎转了学校，从那之后，洪翎变成了许霖。他把许霖送去美国留学，在那边找了寄宿家庭，是他以前同学的家人，非常友好善良，出国之后，许霖变成了洪翎。
　　找到当年那个视而不见的狱警徇私舞弊的把柄不太难，因为他一直在收受贿赂，用点手段就能抓个现形，再一查账，没跑了。现在狱警已经入狱变成犯人。
　　国家2015年通过刑法修正案（九），11月开始施行，修改了强制猥亵、侮辱罪的客体，猥亵对象从“妇女”扩大到“他人”，追诉期为10年，洪锐被欺辱的案件可以正式追诉了。洪锐当年身上的伤痕是记录在案的，唐奕川特意让路楠向检察院要求的。那个犯人还有半年刑满释放。当被唐奕川请的律师找到时，他拒绝认罪，他已经蹲了很多年的号子，不想再呆下去了。
　　律师按照唐奕川的吩咐告诉那个犯人：“认罪还可以轻判，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们当年同仓的证人赵某和刘某，这是当年的尸检报告，还有当年的狱警何某也会指证你，洪锐的情况是遭强制猥亵后抑郁自杀，最近一个这样的案件判了7年，你如果认罪还可能轻判，否则……”“我是被指使的，我他么也不想干，有人逼我，说不干就找人弄我老婆！”犯人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赶忙招认。那学生是出林龙的儿子，他当年听说出林龙没判死刑就整天担惊受怕的，就怕自己干的事被捅出去，没办法活着走出去。这眼看着快熬到头了，还是被找上门了！出林龙找上他，那不管是在里面还是外面，都没他的好果子吃！没等律师问他，犯人左右看看，然后轻声说：“是马老大，马秉元，他让我这么干的！我哪有胆子动出林龙的儿子啊，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啊！！！律师大哥，你出去跟他们说，饶了我一命，我一定配合你们，饶了我……”
　　这个马秉元是个混混，占着一区自称老大，被洪兆龙收拾之后没了营生，就摇着尾巴转投新湘军。洪兆龙看不上这样的人，自然没重用他。他也知道在姓洪的这边没出头之日，便物色了一个美女，诱骗她吸毒，等对方染上毒瘾受他所控时，就把那女人送给胡石银。胡石银十分好色，马秉元借此在胡石银这里混了个眼熟，开始慢慢有了位置。他记恨洪兆龙，也眼馋洪兆龙那边大把的“买卖”，洪兆龙被抓的时候他兴奋极了，大仇得报十分恣意。
　　胡石银的确出卖了洪兆龙，但那是事关生死的大事，而把洪锐送进监狱也是因为他那段时间如惊弓之鸟，太多疑太恐慌才会害怕一个学生。但是他是个多情的男人，是绝对不屑于找人□□一个孩子的，这太下贱。而马秉元是个真正的人渣小人，他记恨洪兆龙，又不敢对人动手，只敢去搞人家的孩子。洪兆龙入狱这段时间，他通过胡石银的帮助，利用当年的留下的渠道开始贩毒，短短几年间，已经是当地臭名昭著的黑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