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先生和他的饲主小姐》雏雏菊

15、章鱼小丸子

　　隔日，伏霄收到云清的消息，让他来取最后一套定制的外骨骼。

　　他如约在当日中午到达。

　　客厅内，伏霄坐在沙发上，有点拘谨。
　　拘谨的原因是，某只章鱼一直埋在鱼缸的底部打量他，那双巨大的眼睛一眨不眨。

　　时隔两个月，章鱼先生优秀的记忆力还是帮助他辨认出了伏霄的面孔。
　　就是这个家伙！害他忙碌了整整两个月的夜晚！

　　伏霄：“……”

　　云清从地室内出来，打破了一人一鱼僵持的气氛。

　　“试试。”她将一个二十公分长的盒子递给伏霄，“你只给了前四套外骨骼的数据，第五套是我用眼睛记下来的你的身体数据。”

　　用眼睛？伏霄有点怀疑。
　　只用眼睛就能确认？

　　他打开盖子，里面是折叠好的外骨骼，与前面几套不同的是，这套外骨骼的颜色是纯白的。
　　伸手轻轻触碰，手指所碰到的区域顷刻间变成与指腹相同的浅粉色。

　　那上面有一层很薄的感应涂层。章鱼先生曾经用自己的触手碰了它一下，外骨骼被接触到的那一小块区域骤然变色，与它体表的红褐色完全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差异。

　　伏霄受宠若惊。
　　“你还给它加了变色感应涂层？”

　　“怎么，你不需要？”

　　“不！就是……”
　　连封荣驭收到的那四套都没有变色感应涂层！

　　伏霄想到封荣驭收到四套外骨骼时那一阵黑一阵红的脸色：“我的老板，他收到你的东西时差点大发雷霆。”

　　“那也只是差点。”

　　“……”
　　对自己还挺有自信。

　　“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可不相信，这女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这么好。

　　云清视线下移，与伏霄浅褐色的眼睛对视。
　　“我想知道你留在封荣驭身边的目的。”

　　伏霄脸色微变，保持着若无其事的语气：“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为了钱。”

　　云清凝视着他。“封荣驭给你多少？如果我给你双倍的薪酬，让你离开他呢？”

　　“……”

　　“如果你想做的事情跟那群虫子有关，我希望你的计划能够有我一份。”

　　伏霄脸上血色渐失，紧绷的嘴角仿佛酝酿着杀意。

　　难以置信。
　　这样的家伙也会产生杀人的念头。

　　“我打不过你。”伏霄挫败地瘫倒在沙发上，很快认清了自己几斤几两。

　　他大约躺了两分钟，像是这样就能逃避云清的视线似的。

　　“其实……”他终于舍得开口，“我有想过让你加入。有一个顶级的机械师在，成功率可以从百分之十，提高到百分之七十！”

　　云清对他这番说辞持怀疑态度。
　　毕竟他在几秒钟前还想杀了自己。

　　伏霄看出她在想什么，无奈道：“……只是想想嘛，别这么看我。”
　　“我的计划筹备了六个月，从没告诉过任何人。结果你忽然冒出来，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我当然会紧张。”

　　云清摇头，“我对你想做什么一无所知。”
　　“只是感觉到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

　　“巧了。”伏霄抬起眼睛，神情是罕见的认真，“我也有同感。”

　　伏霄看了看鱼缸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们的章鱼先生，嘴角抽了抽。

　　云清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皮都没动一下，利落地打开墙壁上的感应屏幕，音量调到最高。
　　章鱼先生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现在，说吧。”

　　伏霄摇摇头，“你的宠物听见，大概会伤心的。”

　　“之前你问过我，关于黑厄尔族来源的问题。我回答你，这群虫子很大可能不是所谓的入侵者，而是诞生于地球，这也是目前有关黑厄尔族来源最被认可的假说。”伏霄深吸了口气，“我那时撒了谎。”

　　云清拧眉。

　　“简单来说，我并不认同黑厄尔族是来自地球的说法。尽管这一假说在黑厄尔族的研究领域里认可度最高。”
　　“我研究地球生物和外星生命将近十年，虽然谈不上地球上最厉害的学者，但好歹也是走到了地球最高等级的研究院。我的感觉比绝大多数研究员更敏锐。”
　　“非要找个理由作证的话，那就是我无法从地球上已知的任何一种生物，看出能进化出黑厄尔族这种生命的影子。”

　　“一切生命的诞生都能找到轨迹。而在黑厄尔族身上，我无法看到任何它们曾生活在地球上的可能。”

　　“当然……”他的声音低落下来，“你也可以认为上述都是我的主观直觉，毕竟我没能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只有理论推断。”

　　“还记得基因吞噬者吗？”云清突然开口。

　　“什么？”

　　“基因吞噬者，黑厄尔族曾经的名字。它们最初出现在地球，因为开口说人类的语言，被冠以基因吞噬者的称号。”

　　伏霄思索片刻，点头答道：“我有印象。不过不久后地球委员会就发布声明，澄清黑厄尔族并不具有吞噬人类基因的能力。”
　　“但是具体的细节我并不清楚，地球委员会似乎也无意公开。”

　　“因为他们意识到人类已经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云清出声打断他。

　　伏霄怔然。

　　“‘基因吞噬者’的称号出现后不久，有人对黑厄尔族是否具有吞噬基因和记忆的能力产生质疑，并前往了数十个个只使用偏僻方言的城市进行调查。”

　　如果黑厄尔族真的具有能够吞噬人类记忆甚至是基因的能力，那么在这些使用偏僻语言的地带，应该也会出现少量能够言说当地语言的个体。

　　云清垂下眼眸，陷入回忆，“可调查的结果是，在这些地区，虽然也出现过黑厄尔族食人的例子，但它们却无法言说当地的语言。”

　　也就是说，黑厄尔族实际上只能够说出地球上主流的语言。这意味着什么？

　　伏霄咬紧牙，万分笃定：“它们是一群早有预谋的入侵者。”

　　也许是在暗处蛰伏多年，观察人类的一举一动，学习人类的重要语言。
　　直到某一日向人类发起进攻，制造出能够吞噬生物基因的假象。

　　它们明显清楚银河系中除了人类之外还有能够轻易置它们于死地的高等种族，并且非常了解他们畏惧什么。

　　它们让人类孤立无援。

　　云清接着道：“所以，我不会对你的理论产生质疑。因为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