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乱世的一支恋曲》L—道

24、选 择

　　梁玉才怀揣着《每日时报》，脸憋得通红，他得去找云高商量一下，阎国汀背叛的事情直接关系到他俩的前途，可不是闹着玩的，如今阎国汀接过阎正的兵工厂，不但不给革命党人分发弹药提供枪支，反而招兵募马，到处逮捕国民党人，在京城里培植势力，私结袁世凯，发扬跋扈，作恶多端。

　　云高两手撑着头，头发抓的乱糟糟的，蒋老爷子让他躲着别出去，过了最近的动乱再说，眼看着梁玉才急匆匆的跑过来，云高躲进屋子里，蒋老爷请玉才出去，玉才开始踢云高的房门，大吼大叫，全然不顾蒋老爷的脸面，甚至直接凶了一句：不灭了阎国汀，你这糟老头子也要寿尽了。

　　蒋老爷当即一个巴掌扇到玉才脸上：混帐，那阎国汀可是云鼎的男人，你吵个屁！
　　言下之意就是阎家和蒋家的关系非同寻常，蒋家不会出事，云高很安全。

　　玉才被打了一巴掌就蹲在门口了，蒋老爷也懒的理会这混帐东西了，离了去了。半晌，云高听外面没有动静了，就开门，一出来就被玉才抱着腿：云高你说，你说我们怎么办？

　　云高垂着头，看来他是躲不过玉才的盘问了，那就只能直面应对了“我也不知道。”
　　玉才哭丧着脸吼道：我们不能跟着他了，他背叛了人民，背叛了革命，杀了那么多人，我们不能跟着他了，不能了……

　　玉才会哭，云高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能哭，平时和他调情的时候一副可怜样子也就算了，现在这么怕死还要跟国汀对着干，真不明白这个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云高也蹲下来，看了看玉才的脸：你爱我是不是？
　　玉才点头，哭声渐息。
　　“那你听我的话？”
　　玉才点头，看着云高，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就跟着国汀吧，有云鼎在，国汀不会为难蒋家的，我们俩不会有事的，他虽然抓的是国民党人，但国汀还是念旧情的，说不定还能重用咱俩呢，你想想到时候荣华富贵都有了，再说……”
　　“什么？你是这么想的？”玉才诧异的看着云高，他崇拜的英雄，那个为了自己而委屈和玉玲成亲的英雄就是这么想的？

　　云高点点头，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了：玉才，你不要太傻，哪里有什么革命？还不是谁有权就杀谁的头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道理我们都知道的，国民党没兵没钱没军队的，怎么能赢呢？你…..
　　“别说了！做你的叛徒去吧，胆小鬼，我早都知道你是胆小鬼，我早都知道了….”玉才放开云高的腿，哭着说着站起来，云高也跟着站起来，四目相视，他们两个的关系就此画上句号，会不会成为仇人，暂且不知道。
　　临走，玉才送给云高最后一句话：国难当头，奸夫当道，做你的叛徒你，我不认识你，我不爱你！
　　玉才的背影是单薄的，骨气是硬朗的。

　　这会儿云鼎抚着凸起的肚子，看着报纸，她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正义凛然的国汀竟然会做出叛变革命的事情，眉头蹙的太紧，以至于定格在脸上，许久，她都是这一个表情。

　　没人知道国汀在哪里，他现在不敢露面，要杀他的人太多了，云鼎想去找他，可是自己也出不去，她的身份可是阎家少夫人，国汀作出这样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她是脱不了干系的，要是出门，少不了也被暗杀。

　　云鼎让丫鬟去找云清，这个时候她只能找云清抚慰一下了，云清得知这个消息也很诧异，回国后看见的第一个正人君子就是阎国汀那样的，没想到他居然背叛了革命，为了安全起见，她带上了手枪，这才跟着丫鬟一起进了阎家。

　　云鼎一看见云清就开始掉眼泪，云清说是冷酷无情，但是看见云鼎哭她还是心里难受了，毕竟同在国外互相照看了十来年呢，再说自己压根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云鼎抱着云清不停的哭，云鼎虽然不像云清那样很少哭，但是也不会轻易掉眼泪的，这次真的是揪心了，还怀着孩子……

　　“小家伙还好吗？”云清按着云清的大肚子，笑了笑，尽量引开话题，云鼎现在是孕妇不能动太大感情。
　　云鼎点点头：云清，你不想说什么吗？
　　“呵呵，你是我妹妹，我只关心你。”
　　云鼎看着云清的样子仿佛想起了多年前在国外的场景，云清有时候会表现的小大人一样关心下自己，不过现在真的是长大了，真的是姐姐了。

　　云清绕开话题和云鼎聊了一会儿，说是时间晚了，也该回去了，云鼎说外面不安全不让走，云清不同意，她还惦记着清玲呢，怎么都要回去的。

　　两人正在争执，窗户里就翻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两人吓了一跳，云清将云鼎拉在自己身后，就掏出枪对准那人：什么人？

　　那高个子女人顾不上说什么，没有理会云清，脱了假发，扯掉衣服，就开始叫：云鼎？云鼎？
　　原来是阎国汀乔装成女人了。
　　云鼎当即给他一个巴掌，国汀没有还手，看着她的肚子：你们还好吗？
　　又强硬的抱了云鼎，这才看见云清，一下子警觉起来：你哪里来的枪？
　　“云鼎给的。”
　　国汀看着云鼎，云鼎很默契的点点头：外头太乱，我给她的，反正你有那么多，我让云清防身用的。
　　国汀还是不信，拿过云清的枪检查，果然是阎家的，不过还是不太放心的给她了：小心点。
　　云清接过枪看了一眼云鼎，云鼎没有什么异样，不过是盯着外面看了那么一秒钟，是的她在盯着外面看“小心～”

　　一声枪响的同时，云鼎挡在了国汀身前，子弹穿过了她的左肩胛，国汀傻了眼，云清也愣住了，扑到云鼎身前，还在迟钝着。
　　“叫医生！”两人几乎同时喊出来，云清奔出去要找医生，又停下了脚步，拉过阎家管事的：去，去，赶紧叫医生，马上！

　　阎家已经开始作乱了，守卫到处搜查，几只狼狗汪汪的叫，警察局的人也闻风赶来，云清快步跑到第二幢洋房，国虹也听见枪响出来探情况，看着云清奔来手里还拿着手枪，还以为是云清干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吓的哆嗦：你，你…..
　　“不是我，我以后跟你解释，你去外面把风，别让任何人进来，快！”

　　出于对云清习惯性的信任，国虹按云清说的做了，将守卫堵在门外，只说是嫣然病重，不宜打扰，要是出了事谁都负责不了。守卫也不敢擅闯阎家两个小姐的房子，就在外面徘徊，然后又听一个人说去报告国汀要不要搜查……

　　几乎在云清闯进嫣然房间的同时，嫣然从窗户里跳进来，一身黑衣服，没有蒙面，看见云清立在那里，竟然愣住了，小崔吓的捂着耳朵躲在墙角，看见这一幕也哇哇的叫了起来，要往外跑，被云清一把揪住：关门！

　　“还愣着干什么，快脱衣服！”云清拉过嫣然，往床上扔去，手脚麻利的扒了她的衣服，翻了柜子随便找出一件睡衣，给她穿上，又找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药放在床头，倒了一杯水，将嫣然换下来的黑衣藏在床底下，把她的头发弄的凌乱不堪，又捂着她的嘴好久才放开，嫣然的脸瞬间就苍白了，抽了几本书摊开放在了床头。

　　嫣然看着云清的动作，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之中，任凭云清给自己脱衣服，穿衣服，捂嘴巴，弄头发，自始至终都没吭过声，那份沉着让云清感到恐慌。

　　“小崔，待会儿要是有人来你就抱着头蹲在墙角哭，什么都不说，装傻装傻，听到没？”
　　小崔点点头，就跑到墙角蹲着去，眼泪本来就没有干，被云清这么一吓唬又开始哭了。

　　云清扫视房间一圈，看见一把水果刀就拿起来在自己脖子上划了长长一条口子，疼的嘶嘶的吸了几口气，又把流出来的血抹了一脖子，再给嫣然脸上抹了些，摔了几个杯子，踢翻了椅子，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就侧倒在嫣然床上，嫣然静静的看完了云清所有的动作，刚想开口说什么，国汀就带着一帮人进来了，国虹跟在后头，看见眼前的一幕，不免有些吃惊。

　　“这，这是怎么呢？怎么呢？叫医生，医生！”国虹第一个冲到床边，抱着云清又抱着嫣然，对着国汀大喊，国汀一看开着的窗户和还在飘动的窗帘还有屋内的狼藉，对身边的人大喊：追！

　　所有的人出去了，国汀走过来，看着嫣然脸上的血，在看看云清脖子里的伤口，那可真是一条长长的口子。
　　嫣然本来感受着云清的头枕在自己腹部的感觉，等到国汀走过来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咳咳～咳咳～蒋小姐救了我们～”
　　国汀看看蹲在墙角哭的小崔，又看着嫣然一半苍白一半是血的脸：你们受委屈了，放心，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