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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故人循香而至 ...

  •   25

      话说眼看着春暖花开,柳问星一天貌似突然想起,对丁问秋说“对了,我上次陪于四小姐去开封,在那骡马市大街上的云来绸缎庄定了几身衣服,回来琐事一堆,竟是忘记了。你那武馆里要是有谁去开封办事,帮我捎个话,把那几身衣服带回来。

      丁问秋不疑有他,点头道“我们那里倒是经常有人往开封。你写个信函,把那收据给我,我着人给你去取。”

      柳问星摇头“收据我也不知道放到哪里,早丢了。几身衣服,想必他也不会抵赖。到时找到掌柜,把我的信函给他,他自有说法。”

      柳问星拿出一封没有贴合的普通信函来“我已经写好,你着人去找即可。”

      信函上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写道“上次我开封一游,在阁下的绸缎庄定了些物品,想必掌柜不会忘记。归家之后琐事繁多,竟是难以抽身去取,就将那些我定下的东西交给来人即可。谢谢。”

      落款是飞星山庄柳问星

      这之后几天时间,丁问秋拿着那封信走进来“柳哥,你这回可叫人给坑了!”

      柳问星看到丁问秋手里的信函,大大一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丁问秋道“武馆那人到骡马市大街,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云来绸缎店。后来打听才知道,这店在二月初就易手他人,变作别的买卖了!”

      柳问星心里绞似的痛,却不做声色的点点头“哦,那他没打听打听那掌柜的去哪了?”

      “那人还算机灵,打听到一个原来布店的伙计。说是那老板年前不知道怎么就得了场大病,买卖一直就没怎么照顾。这正月里病倒是慢慢好了,可是精神一直不好,后来说是什么嫌开买卖太累,就盘了店拿了积蓄不知所踪了。这店里的伙计都道这老板没准是看破红尘出家去了。这就真没人知道了。”

      柳问星手脚冰凉,梦游般的点点头“哦,那算了,不过几件衣服,没了就没了吧。”

      丁问秋看出不妥来“柳哥你脸色很难看,怎么了?”

      “这乍暖还寒的,怕是上午练完功后伤了些风。不要紧,我躺躺就好了。”

      “那我着厨房给你端些姜汤来。”

      柳问星点点头,一头扎在床上,身上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心想,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孟乘风啊孟乘风,你因着我,伤了胳膊,你却一走就没了踪影,拿走了我的“衣服”。咱们俩算是扯平了,等我找到你,好好教训你一番才是。

      可是想起人海茫茫,这孟乘风就像泥鳅进了小河,一转身再到哪里去找?

      躺了一会,丫鬟来送姜汤,柳问星喝了,身上微微起了汗,心里不知道是焦急还是燥热,竟然难以平静。

      转悠了一会,他吩咐小厮牵了马,秣马就朝杯莫停奔去。

      还未到掌灯时分,杯莫停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小官在用晚饭。柳问星进门对迎上来一脸困惑的老鸨说“把暮风叫出来。”

      不一会,暮风颤颤巍巍的走进大厅,见了柳问星,更是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大~~大~~爷~~~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问星对老鸨说“整几个小菜,挑一坛好酒送来。”说罢搂着尚两股战战的暮风就往后院走。

      老鸨察言观色,琢磨这位上次就怒气冲冲得罪的大爷,这回来应该不是寻旧仇,而是寻旧欢的,当下放心了不少,赶忙殷勤的着人张罗。

      进了房间没多久,几碟凉菜干果和一坛酒便送到了。柳问星缓了神色,对旁边忐忑站立的暮风道“坐下吧,陪我饮几杯。”

      暮风哪敢不从,温顺的坐下为柳问星倒酒。

      柳问星也不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爷您慢点喝,喝急酒当心要上头。”暮风小心翼翼的劝着。柳问星不接茬,只是说“你自己随意喝便是。”

      暮风站起来,“大爷想必心情不好,在下为爷唱一曲可好?”

      柳问星点头。暮风便坐于筝前,轻拢慢捻的唱起来,这曲子悠扬哀怨,竟不是一般的艳词,而是一首李太白的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

      一曲终了,柳问星点头“不错,这曲子还算唱的清丽脱俗,别俱一格。”柳问星不知道怎么想起当日在飘渺宫宁乱云喜欢听的一首曲子“诗经的黍离你可会奏?”

      暮风点头“晓得一些。”

      柳问星便说“你奏来听听。”

      低沉婉转的古筝声缓缓响起,柳问星和着节奏,轻轻吟唱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

      一曲奏完,暮风讨好的说“爷您唱的可比我们要好多了。”

      柳问星苦笑,并未答话。对那位将自己禁闭二年,而如今生死未卜,久未在江湖露面的飘渺宫宫主宁乱云当年的寂寥心境,心里竟明白了一些。

      谓我何求?求得求不得,都是折磨啊~~~~

      正所谓他人之砒霜,我之蜜糖。无缘是福分,有缘,便是折磨。

      窗外掌起了昏黄的灯笼。柳问星放下酒杯“着人送水来吧,今天早早安歇。”

      柳问星喝了些酒,心里又郁结非常,在床上难免粗暴。暮风也不敢大声叫嚷,只是咬牙忍着。此事完毕,暮风一瘸一拐的勉力下床清洗,柳问星才发现床上不仅被汗渍浸透,还有些粉红色的污渍。当下心里又有些不忍。

      便对屏风后的暮风道“不好意思,是不是伤到你了?”

      那暮风在屏风后回答“大爷您客气了。真是没事。再说,爷们都喜欢来这杯莫停,不是就因为我们比那些姑娘们禁弄多了,又自在又痛快。您说是不?”

      柳问星轻笑了一下,话粗理不粗。心下顿时有些感悟:男人和男人之间,原不需要那么多刻意奉承甜言蜜语,直接,简单明了。连图脂抹粉的小官都懂这道理,自己为什么想不开呢?和孟乘风之间,本是两个有担当的男人之间情事。

      如今分开了,何必要哭哭啼啼儿女情长,各自做好自己的事,之后天涯虽远,也未必没有相见的一天。

      柳问星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沉沉睡了。

      这之后一切事情都加快了步伐。柳问星便和陈引之定下了三月二十三的黄道吉日广邀武林英雄。

      发下贴的当天下午,柳问雪便推门而入“你要做庄主了?”

      “怎么了?父亲的丧期已满,这事也不能再拖了。”

      “那你也应该知会我一声。”

      “正准备告诉你,你便来了。”

      柳问雪哼了一声,有心说些狠话,又似颇为伤心,张了张嘴,又顿了一声“罢罢罢,这事沈鸿飞已经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我只是关心你,不希望因为此事你们起了矛盾~~~我是想什么时候,这事情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我也很为难,你~~~~也想想我~~~。”

      柳问星自是知道,柳问雪夹在自己和沈鸿飞中间,谁也不舍得罪,也是万分难做吧。

      于是便说“姐姐,你不要为难。一切有我一力承担。这沈鸿飞在飞行山庄这么久,你以为江湖这是非之地,能没有非议不满?这次我设宴,也是给他个台阶下。实际的权利却依然掌握在他手里。他不会有什么异动。给我点时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让沈鸿飞心甘情愿的把你娶回陕西。”

      柳问雪叹了一声“但愿如此吧~~这是最好的解决之法。~~~你知道,我对他已经是离不了了~~~你就多多原谅姐姐~~~”

      柳问星心里一酸,你情人你离不了,我的情人就跟狗屎一般嘛?可是他只是点点头,看着柳问雪落寞的身影推门离开。

      正如柳问星所说,这沈鸿飞对柳问星的举动竟是没什么表情,但只点点头,说了句“也好也好,这位子空了许久,问星你也该坐上去了。”却是丝毫不提手里的财权人权。便只把柳问星当做招牌傀儡一般。

      就在柳问星大排筵宴的前二天,飞行山庄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上昆仑山覆师命的沈鸿归风尘仆仆的回到了飞星山庄。柳问星在当天中午的家宴上匆匆见他一面,两人竟是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柳问星却从他那闪着寒星的眸子中看到了隐隐杀气,心里就多了小心和提防。

      那沈鸿归脸色阴沉的很,像是谁欠他二百两银子。连柳问雪的问话,都视若罔闻,冷哼以对。

      因着这样无礼的举动,沈鸿归被从来在人前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做足面子的沈鸿飞严厉呵斥,从来对哥哥言听计从的沈鸿归竟然拂袖而走,直气的沈鸿飞摔了杯子。这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这天下午,摔门而去的沈鸿飞去了武馆消磨时间,留沈鸿归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影。

      当晚吃饭,兄弟俩都未露面,单剩看上去心情颇好的柳问星吃着美味珍馐,喝着温酒,柳问雪心事重重,欲言又止。草草吃了几口就离了席。剩柳问星自己哼着小曲自斟自饮,不一会就喝的酩酊大醉。

      几个下人把柳问星送回房间。仕冰烧了醒酒汤。柳问星待那几人一走,就直直的坐起来,接过汤喝了,又道“夜行衣!”

      换了夜行衣,柳问星熟门熟路的上了屋顶。几个起越,就来到姐姐房外。柳问星不敢太近,看了一阵,没有动静,沈鸿飞外出未归,屋子里只有柳问雪和丫鬟2人。柳问星趴在屋檐上正无聊。只听后面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别出声。”

      柳问星心里苦笑,自己也太点背了吧。本是看沈鸿归今天回来,想来看看沈鸿飞有什么异动。这刚在屋顶呆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人发现了?

      两人相隔甚近,但后面那人呼吸几若不闻。柳问星没回头,只用脑子一想,就知道这决对不是沈鸿飞。那是沈鸿归吗?难道他这几个月就有了什么样的奇遇不成?这深厚的内力,竟是可以媲美当年的宁乱云。

      两人静了半晌,心里都在琢磨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柳问星只听那人悄声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飞星山庄的屋顶上?”

      柳问星心下觉得好笑,自己在自家屋顶上,竟在他口里成了外人。还气势逼人的问别人,难道他没事在别人家的屋顶上看月亮吗?

      柳问星放下提起的真气,不带威胁的缓缓转头,月色映照着蓝色的瓦片,天空一片清冷。那人带了面罩,眸子甚至比那月色更清更冷。柳问星一瞬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人许是不耐烦了,低声呵斥“快说!你是何人?来此何事?说了饶你不死!”那话的语气说的好像是多大的恩赐一般。

      柳问星脑海里心念电转,联想起上午莫名出现的沈鸿归,又看眼前那眼睛,那声音,那语气,怎么那么像是一个久未谋面的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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