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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   几百年不能再逢的日全食无视校长诚心诚意在天台守了整半日,终究是除却满天黑云别无他物再现。校长勉强按下满心不快步下一楼,却见景治和钟翔驰两人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仿佛倒水路过,对着电视机猛看,解说员满腔激情地播报:“观众朋友们,这就是五百年难遇的日全食整个过程!”
      校长拨拨长发,微笑问钟翔驰:“都看到了?”
      钟翔驰老实地回:“我下来倒水正好看到升光过程。”
      校长转头挂在沙发背上,猩红的指甲陷进沙发布面里,笑问景治:“写完了?”
      景治鲤鱼打挺,谄笑着关上电视,“啊哈哈哈,这就去,这就去写!”跑回餐桌,埋头进摊了一桌的材料纸张,奋笔疾书。
      钟翔驰谨慎地绕过校长栖身的沙发,安静地回楼上去了。
      这以后几天,景治的墙上便四处挂满了星图、天体照片,校长将她的悲愤具体成了对天文学的热爱。
      最后,八月某周二晚,她坐在餐桌旁审视景治刚刚完工的原稿,拨通了墨鱼的手机,说:“明天晚上,小治这里办赏星宴。”然后对遥远地抱膝呆视电视机黑屏的景治说:“要有烤鱼。”
      上帝说要有光便有了光,校长说要有周三晚上的烤鱼,便有了三个脸色不佳的男子一早踏上采买的旅途。
      墨鱼戴着墨镜也掩不去无精打采,问景治,你怎么又拖稿?
      景治拿下耳机挂在脖子上,面无表情地回,是未遂。
      第三人翻遍衣袋裤兜遍寻他的眼药不着,紧缩眉间肌,站定了不动。景治立即将耳机套在他头上,拍拍他的肩膀,乖乖,既然已经被台风尾扫到则安然待之。在第三人一个混字还未出口,景治赶忙按下播放键,眯眼确定火山不会爆发,才将个播放器塞进他手里,相持,我们都要坚强!
      钟翔驰慢慢走在后面。
      人用三拍四拍的节奏走动,鸟是滑音,风是背景里偶然的波动。自己是不存在的,是音乐起伏。
      走在前面墨鱼转过头来,朝他示意他们要下地铁站,得到钟翔驰的回应才和景治一起消失。
      过了剪票口,站在自动扶梯,眼见固定在对面的广告板一点点上升,完全看不到的时候便已经到了站台。眼前,一片祥和的光亮当中,景治正在和报摊摊主说话。
      他笑眯眯地说着话,拿了报纸,一边笑一边继续说,抬头,对上他的眼,对他眨眨左眼,朝车行方向指了指。一首歌停,他听见他说:“过去找你。”
      世界里音乐再起,有人唱“等待,我随时随地在等待。”钟翔驰苦笑,点点头朝车头方向走。
      空气经过冷气的强力沉淀,混合着淡淡的机油味,仿造自然光的日光灯下,行客三三两两,墨鱼一个人站在站台上,低头不知在看什么。
      钟翔驰停下音乐,走到他旁边。
      墨鱼若有所思地问:“越过黄线会怎么样?”
      钟翔驰回答:“会容易出问题吧。”
      墨鱼点点头,“那还是好好站在黄线后面吧。坐地铁,对小治,都是安全第一。”
      钟翔驰不知不觉咬住嘴唇,盯着墨鱼的安静侧脸,将耳机戴了回去。
      等三个人采买完毕带着大包小袋回到景治家里,已经过了中午。
      钟翔驰倒了杯水坐在餐桌边休息,景治在旁边忙着分类东西放冰箱,墨鱼则是一声不吭地倒在景治的床上。
      景治说晚上要吃顿大的,中午我们就清淡点吧。
      墨鱼说我只要睡觉,晚上再叫我就好了。
      景治说吃点咖喱吧?
      墨鱼问辣不辣?
      景治说不辣,有催眠效果的。
      墨鱼抱着肚子笑说给我一点。
      景治麻利地用微波炉加热咖喱和饭,又倒了一小杯牛奶利口酒,用托盘端了过去。
      钟翔驰玩着耳机线。
      墨鱼换了个方向,脸朝床脚趴着,景治把托盘放在他脸前的地板上,坐在他边上,捧着脸,一脸幸福地说,快吃吧,小墨墨。
      钟翔驰一口水喷出来,赶忙拿抹布擦干净桌面。
      景治掉脸,依旧一脸幸福,对他说小持持也有,不要急。
      钟翔驰无语地又将耳机戴了起来。
      草草用过午饭,钟翔驰再也不敌倦意,对景治说要回楼上休息。
      景治揉着带着浅浅青影的双眼说:“嗯。大家都休息休息,晚上还有得闹了。”
      从二楼楼梯顶看去,景治倒在墨鱼身边便不动了。钟翔驰转头看看楼上堆满了材料的空间,还是轻轻下了楼,抓过一本杂志坐到沙发上有一页没一页、有一行没一行地看着。睡在她最近最宠爱的枕头上的女王抬眼看了他一下,慢腾腾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窝进他的腿上继续睡。
      钟翔驰看着她毛茸茸起起伏伏的身体,嘴角松下来。
      看着看着,他将杂志放好,小心抱着女王侧躺下来。臂湾里圈着女王,他轻叹一声,也迷迷糊糊睡去了。
      钟翔驰的午睡刚一结束,阿大的电话到了。他迅速收拾了一下,向睡眼惺忪看他的景治说了声工作就出发了,等再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满月下的白色卵石路发着浅浅的白光,一路领向门口。
      钟翔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什么喧哗,才打开门。
      屋子里只一层淡蓝的月光,谁都不在。
      钟翔驰松了口气,就着月光倒了杯水,边喝着边顺手打开冰箱。鹅黄色的灯光里一个花草文碗独自占据了一层空间,前面立着张卡纸。钟翔驰猛地关上了门,坐到餐桌前。
      女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跳到他膝上。钟翔驰放下杯子,专心致志抚摸着她,听她发出呼噜噜的娇声,眉头才慢慢平静下来。
      “小治?”校长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是我。钟翔驰。”钟翔驰回答,手下还是不停。
      “哦~终于回来一个陪我喝酒的人了。今天月亮真漂亮啊~正是拿来配酒的好菜。”校长陶醉地赞美。
      钟翔驰身形一震,咬牙切齿问:“墨鱼呢?”
      校长一边下楼一边模仿墨鱼的腔调:“毕竟是做夜营生的,月亮也见了不少了,请让在下先行一步,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钟翔驰二度咬牙切齿问:“那个家伙呢?”
      校长已经站在楼梯一楼了,“酒吧里似乎有点问题,他们两个一起去的。”
      钟翔驰立即站起来,将女王安置在凳子上,说:“我也去帮忙。”
      校长大笑,恶狠狠地说:“好啊。反正,总要回来的嘛。一个都跑不了。谁让你们都看转播的!”
      钟翔驰呆在原地不敢再妄动了。
      “反正快十二点了,小治也快回来了。阿持王子呢,就陪我一会儿吧~”校长仿佛水泡般轻盈地滑过钟翔驰身边。月光在她周围打出小小的漩涡。钟翔驰嘴里发干。
      这个场景仿佛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是在梦里吗?
      他再度坐下,又把女王抱起来抚摸。
      身后是冰箱打开的声音,冷气飘来,校长仿佛哼了一声,门又关上了。
      融合在月光里的冷气在钟翔驰身边起舞。
      眼前出现了一个花草文碗。
      “饿不饿?”校长问。
      “是给谁准备的吧?”钟翔驰看着校长手里把玩的白色卡片。
      校长哼了一声,将卡片一飞。打在仙女座天文照片上的卡片发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一小方地方惨白地反射着光线,像个通向异界的洞口。
      “是个痴子做的梦。”校长喝了一口不知什么酒,坐在钟翔驰边上。“是个痴子不肯醒的梦。”
      “这是为谁准备的?”钟翔驰陷进黑暗里,问的是给校长的问题,看的是那张卡片。
      月光下校长黑色的卷发环绕着她洁白的脸,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掩盖眼神。
      钟翔驰机械地抚摸着女王,一下接着一下,女王已经不再打呼噜。
      房间里的月色凝固成胶体,堵塞着每个缝隙,压迫着,探看崩溃的界限。
      “贯雀。”校长吐出一口气。
      钟翔驰干巴巴地问:“贯雀是谁?”
      校长抬起眼睛,清澈地反射着月光。
      “小治的妻子。”
      女王爆出凄厉的一声,挥爪抓伤了钟翔驰的手,跳进不知何处的黑色中。
      校长一把握住钟翔驰的手,将无措的人带到料理台冲洗,并不停挤压伤处。
      身体内部的热量碰到外部的凉意,细细小小地刺痛着。
      校长说:“阿持你忍一下,我要用醋精来消一下毒。”
      从伤口突然传来的疼让他身体一颤。
      弥漫在身边的是醋的味道,弥漫在神经间的是疼的味道,弥漫在心里的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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