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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节 ...

  •   “我舅妈家这香蕉真好‘呲’,海南带回来的就是不一样!”5号楼218宿舍里,容儿又吃完两根香蕉,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翠萍,你也‘呲’一根吧,‘呲’完了我们出发去推销!”

      “我不吃了,吃不下,”翠萍有些不好意思,“唉,你打算怎么推销啊?”

      “这根香蕉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事关重要,来,方越洋,用你刚才的方法,把这根香蕉也给残酷无比地给切了!”

      “这根我都切好了,你们吃吧。”洋洋板着脸,指指刚才她切好的那根香蕉。

      “不行不行,”容儿瞟一眼,“你刚才是把那根香蕉当成林少峰切的,每一刀都是深仇大恨,那香蕉满身哀怨,谁敢吃呀?说起来,你这女生真野蛮,我要是林少峰,早就吓得离你远远的,来来来,”她大大方方地拿过水果刀,“时翠萍,这样,我来切!”

      说着,容儿选了一根最大最漂亮的香蕉,剥开,一面念念有词,“天皇皇,地皇皇,香蕉先生,为了时翠萍小姐的事业,对不起你了!”然后“呀”一声,把香蕉给掰成两段,又“呀呀呀”几声,香蕉在盘子里也给切成了一段段。

      “好,翠萍,看好了,这,看着是香蕉,但它其实已经不再是香蕉了,它代表着你的自尊心,self steam!想做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或者说,推销员,第一步,先把你的自尊心给......‘呲’了,咬碎了,咽下去,再变成大便,然后,你就没有自尊心了,这样,你才能离成功越来越近,相信我,没错的,我爸以前连人家‘爷爷’都叫过!”

      这另类的励志让翠萍眼睛瞪大了。

      “呲!”容儿命令。

      洋洋的大眼睛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大圈,“我吃晚饭去了。”

      “自尊心好吃吗?”容儿看着翠萍吃香蕉,权威地问。

      “...好吃。”翠萍有些不好意思。

      “...你到底打算怎么推销啊?”咽下香蕉,翠萍又忍不住问。

      容儿笑着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这样...行吗?”翠萍有些迟疑。

      “你就看着吧,”容儿眨眨眼,“不过说好了,到时候我说什么,你一定都要配合!”

      财经学院三年级女生宿舍的走廊里,容儿示意翠萍带着装满化妆品的包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自己则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看了一会儿,她毅然朝一个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穿着套装的女孩走去。

      “同学,你是......孙晓婷吧?!”一声有些迟疑的“同学”之后,容儿的声调热情指数狂飙,仿佛粉丝见到了心中偶像,“啊,你一定就是孙晓婷,太巧了,真是太巧了!”

      孙晓婷是财经学院的院花,远近闻名。

      “孙晓婷,我是外语系的,叫黄容,黄色的黄,容易的容,大一的,上次你在开学典礼上讲话,就是穿这套衣服,我们整个系的男生都说你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生,都想追你!”

      一句话说得那女生脸红了,“对不起,我...不是孙晓婷......”

      “你怎么会不是孙晓婷呢?”

      “我不是...”

      “不可能啊!你明明就是孙晓婷嘛......”容儿的口气毋庸置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们财院,除了你,还有哪个女生走路能这么有气质?你肯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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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吴越回来了。感谢大家的耐心!这篇小说停了半年多,刚开始续写,肯定不会太顺,如上次所说,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多给鼓励,尽量不要给负面评论,好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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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女孩的脸更红了,但这回,辩解的声音小了很多,“我真的不是......”不知不觉间,眼睛里流露出点难以掩饰的喜悦,仿佛寻常女孩在街上被星探一眼瞄中,无论爹妈是否允许去拍戏,都是高兴的。

      容儿把那女生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立刻笑得更明媚,抓紧时机扣着发问,“唉,孙晓婷,你从哪儿回来?我猜,是去面试吧?对了,你们高年级就要找工作了嘛!结果怎么样啊?看你的样子,应该不错吧?嗯,你这身衣服搭配得很有品位,我有个表姐也有件差不多的,穿在她身上左看右看不舒服,你穿,感觉就马上不一样了!”

      “对,还可以...啊,我...不是......”女孩脸更红,声音却更小了。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低年级小女生满脸笑意盈盈,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嘴却特别甜,
      又让她多少有些受用。

      时翠萍站在角落里,照容儿的指示装作看窗外,心里感叹,黄容大概是块万能胶投胎-----什么样的人都粘的上,一旦粘上,甩都甩她不掉。

      正当那个财院女孩介于自在和不自在,受用和不受用之间,容儿冷不丁瞪圆双眼,“咦-----”,一面凑过来,对着那女孩子的脸,仔仔细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像考古学家打量出土文物,打量得那个女孩下意识倒退一步,脸上的表情,不自在超过了受用。

      “唉-----”容儿又一个长长的语气词,眉毛高高地扬起,又蹙向眉心。

      翠萍几乎笑出来,心想黄容你当初怎么不去考中戏?

      “唉-----”这一次的“唉”里面一半惊讶,另一半是失望。

      “怎么了?”那财院的女孩被她看得云里雾里,“你......看什么啊?”

      “我在看......”容儿又打量一番,“啊......你...不是孙晓婷!”声音完全换成了失望。

      “我......”财院女孩的脸又一下红起来,“我...我本来就不是孙晓婷嘛!”

      “可是你真的很像她唉!”容儿叫着,“你的眼睛,眉毛,嘴形,身材,”容儿说着慷慨地附带啧啧两声,“跟她一模一样,唉-----”这一声“唉”饱饱地浸满了遗憾,“要是你的皮肤...再好一点就好了!”

      “我的皮肤......怎么了?”

      “你的皮肤怎么了,你难道自己没感觉吗?”容儿毫不客气地伸手去那女孩脸上左面摸摸,右面再摸摸,“缺水啊!不觉得吗?你看,摸上去紧绷绷的一点弹性都没有!天哪,比我想象的还紧!”容儿使上梁晓曦一着急就爱用的夸张口气,“你的皮肤缺水缺得很严重,已经开始轻度橘皮化了,肉眼还看不出来,可是如果一直发展下去,最终就会发展成.......香港有个演员叫黄秋生知道吧?就像黄秋生那样!”她又开始研究了,“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平时只用润肤霜,不用正规的护肤品?而且冬天用,夏天基本不用?我跟你说这样不行的啦!我们宿舍就有一个活宝,坚决不肯用护肤品,冬天大宝夏天什么也不用,皮肤就像你这么干!不过她说一辈子不打算找男朋友,那也就算了,你要是也那样,过几年到二十五岁,皮肤一下子就老成大妈了!”

      “正规的护肤品......”那女孩被容儿说得心虚起来。

      “唉,翠萍,翠萍,过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时翠萍,我们外语系最好的雅芳小姐!翠萍,你不是约了人看最新的水润洁肤系列吗?有时间让这位同学先看看吗?这是第一批最新到的,”容儿压低一点声音,“学校里做雅芳的女生很多,我们翠萍可是按照内部价卖的,比一般的还便宜百分之十,你别跟人家说哦!”

      三十分钟后,翠萍背着化妆品包包随着容儿走出大楼,脸色和心情都有些复杂。

      她们大获全胜,包里近十个瓶瓶罐罐变成了翠萍口袋里的厚厚一叠人民币。

      “你想什么呢?”容儿得意地歪着头问翠萍。

      “我在想,那些女生......其实也不像家里很有钱的样子,被你哄着买那么多化妆品,其实她们也挺心疼的......”翠萍迟疑着说,“你说是内部价,其实...把价钱抬得比一般价都高......”

      “那我就管不着了,”容儿坦然地说,“谁让她们自己要面子!我姨妈她们做化妆品都是这么推销的,先把对方抬高,越高越好,女人都喜欢听好话,抬上去就下不来,钱就好赚了!”

      两个女孩走在校园的梧桐树下,深秋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张信哲的山寨堂哥唱着“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突然,后面传来悠长的一声口哨,“我的黄大小姐,别来无恙啊!”一个男生带点玩世不恭的声调。

      “卷-----”容儿的头回了一半,“毛”字冻在唇边。路的那一边,梧桐树下,站在黄飞鸿,但他的头发却已剃成了几乎贴着头皮的寸头,完全不卷了。

      “骂,骂啊!”黄飞鸿笑着回答。

      黄容看着他,愣了一下,慢慢地,嘴角向上,抿起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感情上不分学霸学渣,但凡女孩子,对某些事情,都有天生的敏感;一个男孩专门为自己做出改变,立刻心知肚明;不同的是,有些女孩深恶痛绝,比如洋洋,而有些女孩处之泰然,比如容儿。

      “怎么不骂了?”黄飞鸿依然笑着问,一面伸手摸摸自己的头。

      “你叫我骂我就骂,那多没意思?”容儿微微偏着头打量他一下,命令着,“转过去,我看看。”

      黄飞鸿顺从地转过头。

      “不错啊,还真把狗毛都给剃了?”

      “是,”黄飞鸿不卑不亢地回答,“这下,不好意思,以后要麻烦大小姐您换个方法来骂我了。”

      “我听说...狗...”容儿把自己的大眼睛抡起一圈,随后微眯起来,“应该是夏天掉毛的,现在都快冬天了,你呢,反而掉毛,唉,我说,你算是哪个品种的狗啊?”

      “你喜欢哪个品种,我就是哪个品种,”黄飞鸿耸耸眉毛,直截了当地说,一双黑亮的眼睛同样直截了当地盯着容儿,“我猜,黄大小姐该比较喜欢那种一见主人就扑上去又抱又舔的类型吧?”

      “你错了,我最喜欢那些无家可归,在垃圾桶里睡觉的癞皮狗,”容儿回他,“怎么样,想尝试吗?”

      “没问题,只要能碰上个好心的女孩子,把癞皮狗带回家去,洗个澡,喂饱狗粮,再...温柔地...亲一下,”黄飞鸿还是毫不避讳地盯着容儿,“我立刻就躺到垃圾桶里去!”

      如此你来我去,一番露骨的对白,容儿脸不变色心不跳,翠萍在旁边却听得都脸红了,心想城市女孩真是厉害。

      “黄小姐大驾光临,到我们财院这边来,有何贵干?”黄飞鸿不再纠结“狗”的话题,看看翠萍背着的包,“不会是...卖化妆品吧?”

      “我们就是来卖化妆品,”容儿大大咧咧地回答,“你们财院女生的钱可真好赚啊!知道我们刚才卖了多少吗?”

      “黄大小姐亲自卖化妆品?”黄飞鸿有些不可置信。

      “不可以吗?”容儿扬起眉毛。

      “当然可以,不过,你爸不给你零花钱吗在?”黄飞鸿反问。

      容儿笑起来,“不是我自己卖,是帮我同学卖!”她指指身边的翠萍,“她家里困难,勤工俭学做雅芳小姐,去历史系卖化妆品被人欺负了,我亲自带她来,让她看看,什么叫做生意!”

      “家里困难”四个字让翠萍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是吗?”黄飞鸿饶有兴趣地看看那个装化妆品的包,“卖得好吗?”

      “有我带她,能不好吗?”容儿难以掩饰的得意,“就刚才一会儿,我们就卖了...七百六十八,对吧?”她问翠萍。

      “七百六十八块五,”翠萍小声说,“不过这是卖价,提成也就......”

      “那里还有多少?”黄飞鸿不等她说完,指指化妆品包。

      “还有......哦,”翠萍反应过来,打开拉链,“有这个......粉底...象牙色的,新款......”

      “我不是说品种,是大约卖多少钱?”

      “......全部吗?”翠萍问。

      黄飞鸿点点头。

      “八......八百多吧。”翠萍有些迟疑地回答。

      “我全买了。”

      黄飞鸿伸手去外套里掏出钱包,被一只手按住了,“黄大少爷,你这么干,算是看不起本小姐吗?”容儿不动声色地把黄飞鸿拿钱包的那只手推回去,“要买,我早就买了,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些钱,而是要让我同学学会怎么跟人打交道,她是农村来的,人太老实,不教教她,只会一直受人欺负!”

      “农村来的”四个字又一次让翠萍脸红起来。

      “那你同学...学会怎么跟人打交道了吗?”黄飞鸿微笑着问。

      “当然啦,”容儿抢着回答,然后用胳膊肘捅捅翠萍,“刚才我教你的,学会了吗?”

      翠萍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黄飞鸿却又换了话题,“上次的花还喜欢吗?那家花店太小,我把里面不是玫瑰的花全买了。”

      “喜欢!”容儿咯咯地笑起来,然后瞄向翠萍,“我同学更喜欢,对吧?她拿去把花卖还给花店,赚了好几百块呢!是吧,翠萍?”

      翠萍不设防地被这么冷不丁一问,越发尴尬,脸上红到耳根。

      容儿只顾和黄飞鸿说话,完全没看见翠萍的表情变化,“我同学聪明吧?把你那些花第二天早上又卖回同一家花店,看上去跟新鲜的差不了多少,要是留在我们宿舍里,过不了两天就枯萎了,还要打扫,多麻烦啊!唉,对了,”她高高扬起眉毛,“要是全校女生都这么干,能赚多少钱呀!”她拍拍翠萍肩膀,“你说对不对?”

      “唉,你同学不好意思了。”黄飞鸿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容儿毫不为意,转头看看翠萍,“哦,没事,她看见谁都脸红的!”

      “那......”黄飞鸿机灵地把话题转回轨道,“在......那些花被卖回花店去二次盈利之前,你......”他又一眼不眨地望着容儿,“喜欢吗?”

      “你们......你们慢慢聊,我......我先走了......”一旁的翠萍突然小声说,“......我走了!”

      “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容儿急忙拉住她。

      “不,我.......有事......”翠萍挣脱她的手,把背包的包带往肩上挪。

      “你有什么事啊?下午又没课!”

      “我.......有事.......”翠萍低着头,说完就急急地走了。

      “唉......”容儿的脸上满是不解,“出来的时候还跟我说,要是化妆品卖得好,一起去红灯区逛逛,还要请客吃......”她看看黄飞鸿,突然恍然大悟,“哦,知道了,她是想逃请客!”

      黄飞鸿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看着脚下水泥地上一块鹅卵石,瞄了两下,潇洒地一抬脚,把它精确无比地踢到路对面的梧桐树树干正中央。

      “黄容,学外语开心吗?”他懒洋洋地问。

      “嗯?”容儿被他问了个一头雾水。

      “我问你,喜欢学外语吗?”黄飞鸿的口气里透着点调皮的明知故问,又眨眨眼。

      “喜-----欢-----”容儿这下看明白了黄飞鸿的明知故问,拖强拖调地回答,猛然音调高高一抬,“个屁啊!!!”容儿被一语道中伤心事,吐槽滚滚,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我满心想吧,念完高中就出头了,结果我那个爸呢,硬逼着我上大学,还非要学英语,说以后子孙后代能变优雅一点,他以为学英语像打扑克牌那么容易吗?这个学期折磨得我死去活来,你看看我,觉得我变优雅了吗?我们系那些老师啊,一个个要多变态有多变态,作业写错几个字就要全部重抄几遍,好几十页啊!上课呢,叽里呱啦我什么都听不懂,好容易熬到下课,老师训我,用的竟然还是英语!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还都没有......”

      “期中考几门不及格?”

      “三门......”黄飞鸿把话题转到学术领域,容儿不知不觉也跟着正经起来,“喂,你怎么知道我期中考不及格的?”

      “就你那副样子,能及格才怪。”黄飞鸿笑笑。

      “我哪副样子?”容儿不服气了。

      “刚才你对你同学,开口‘她家里困难’,闭口‘农村来的’,她当然会不理你了!”黄飞鸿淡淡地笑着解释。

      “我们平时在宿舍里常这么说的!”容儿反驳,“我同学也不忌讳。”

      “那是你们女孩子之间,问题是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第一你同学她跟我不熟,第二我是个男生,”黄飞鸿笑着摇摇头,“可真是大小姐啊!”然后突如其来地,“不过,I – like – it!”他又直勾勾地看着容儿,目光灼灼,“说正经的,黄大小姐既然不那么喜欢学外语,就考虑转系吧,转到我们财院来。学校规定,大二之前转系,只要有名额,用不着考任何专业课,填个表就行。”

      “转系?”容儿被他说得愣住了,“到你们财院?”

      “对啊,我们财院,”黄飞鸿点点头,“跟你爸说说,你我这样的,不管念什么书,到头来总还得帮家里做生意,外语是风花雪月,可到底还是学财经更实惠,学的以后直接就能用上,俗话说‘三代出贵族’,你爸想优雅,想法是好,可这得慢慢来,就冲你这样......”他看着容儿,抿起嘴角,又笑了。

      “你笑什么?”容儿看出他的嘲讽,有些生气。

      黄飞鸿摆手做个投降的姿势,故意把脸板起,“大小姐,对不起,不笑了,真诚建议你考虑转系到财经学院。”

      容儿的大眼睛转了一圈,“转系”这个新鲜的想法仿佛一滴万金油,让她突如其来地一阵清凉。

      离开外语系,就再也不必面对洪七公的昏聩欧阳锋的狠毒和简文涛的口蜜腹剑,不必面对方越洋的冷嘲热讽,不必面对那些没有最恶心人只有更恶心人的加沙地带局势报告和阿甘正传原声带,不必面对......对了,最重要,最重要,最最重要,不必面对她今年命中的灾星,那个外表装模作样假模假式实际上却各种整人的-----郭进了!

      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郭进的地方去......太美好鸟!

      “可是,你刚才说要有转系名额的,会有吗?”容儿迟疑着问。

      “鲁迅先生说过,这世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同理,这世上原本没有名额,走后门的人多了,便有了名额。”黄飞鸿看着容儿的表情,知道她心动了,又潇洒地踢飞一块石子,“文采不错吧,我高考语文可是唯一一门及格的。你爸能把你弄到外语系,就一定能把你转到财院来。就算你爸不行,”他眨眨眼,“还有我爸呢。”

      “我才不要蹭你们家的!”容儿嗤之以鼻,“对了,你们财经专业容易吗?你-----全及格了吗?”

      “很巧,和黄大小姐一样,三门不及格,宏观经济学,国际金融,货币银行学,全都是主课。”黄飞鸿看着像挺骄傲。

      “那你还有脸劝我转?!”容儿瞪他。

      黄飞鸿笑了,“小姐,这是你的观念有偏差,这么想,我们两个,成绩那么差,根本考不上大学,这本身就说明,我们不适合上大学,大学也不适合我们,而我们的父母,明明知道这点,还偏把我们塞到大学里来,那么,好,我们来了,已经够给他们面子,至于学不学得好,那就不能我们能控制的了,你说对不对?我们学不好,是意料之中的,要是学得好,那是意料之外,要额外奖励的,所以,我们只有三门不及格,另外三门都及格,已经远远超标了,我们应该感到自豪!”

      容儿听得目瞪口呆,有生第一次体会到“高山流水遇知音”是什么感觉,“对,太对了!”她深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几乎就要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所以,我们上大学,就是单纯的‘上学’,学习效果,不属于我们负责的范围,是我们父母的负责范围,他们把我们弄进来,就得负责把我们弄出去,你说对吧?你爹我爹都是做生意的,那么多先期投资砸下去,总不会舍得浪费吧?到时候,反正还得追加投资开后门,一门课不及格是开后门,十门课不及格也是开后门,何必委屈自己呢?”

      太靠谱鸟!!!容儿在心里惊叹。

      但她还有顾虑,“你们财院的作业......难吗?”

      “很难。”黄飞鸿想想,点点头。

      “那......”容儿又迟疑了。

      “难是很难,”黄飞鸿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又可爱又可笑,“但你非得自己做吗?我平时的作业连看都看不懂,直接找同学,花点钱,一条龙服务全给包办了。你要转到财院,”他点点自己的鼻子,“有我,你就不用担心作业!不用担心作业,不去担心考试,那么黄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他对她展开一个明朗的笑容。

      容儿的脑子里飞快地回转着洪七公欧阳锋简文涛的各种折磨手段,方越洋梁晓曦替自己做作业时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还有系里同学们对她和郭进的指指戳戳,再比较一下黄飞鸿描述的迷人远景,顿时有些心旷神怡 ----- 毕竟,上帝是个有良心的包工头,在这儿少修了一道门,就会在那儿开一扇窗,给学渣一个喘息之机。

      “你说的有道理!”容儿肯定地看着黄飞鸿。

      “真觉得有道理?”黄飞鸿不紧不慢地反问。

      “是啊。”

      “那就说句好听的谢谢我。”

      “谢谢!”

      “换一句。”黄飞鸿狡猾地问。

      “换什么?”

      “三个字的。”

      “三个字?”

      “我,你,当中还有一个字。”黄飞鸿嘴角泛起一个坏笑。

      容儿明白了他的用意,恢复了刚才一见面时的自信,鼻尖翘起,“做梦吧!”

      5号楼218寝室内,时翠萍对着穿衣镜,手里捧着一本“简.爱”。

      “你以为,因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么?你想错了!——我的灵魂跟你的一样,我的心也跟你的完全一样!如果上帝赐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使你难于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于离开你。上帝没有这么做,而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就仿佛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本来就如此!......”她一遍遍地用英文念着书里经典的这几句,这几句话,一波一波,在她心里席卷着难以言明的情绪,酸楚而激动,声音越来越高,眼睛里慢慢地盈上了泪水。

      黄容对刚才那个财院男生形容自己时那种轻慢的语气,她其实并不介怀;她介怀的是,黄容完全不是故意的。

      像黄容那样的女孩,去一百次下乡实践也无法真正体会农村女孩的喜怒哀乐。

      “你以为,因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么?你想错了!......”不知不觉,时翠萍的声音高了起来,她声情并茂地朗诵着,仿佛身临其境,自己就是那个小小的,栗色头发的,叫简.爱的英国女孩,对着自己心仪的男人做认真而绝望的表白,声音在宿舍里回荡着。

      “笃笃笃。”宿舍门被敲响了,三下之后,又是三下。

      时翠萍仿佛从梦境中被唤醒,一时有些慌乱,“谁啊?”

      “是我,”方越洋的声音平静地在门外响起,“可以进来吗?”

      “啊...进来!”翠萍更有几分慌乱。

      门打开,洋洋拔出钥匙,提着一个装着饭盒的塑料袋,走进来,对翠萍微微一笑,看看她手里的书,“你在练朗诵吗?”

      “啊...不好意思,”翠萍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她手里拿的那本精致的‘简.爱’是方越洋的,“你刚才不在,我想着......就借一会儿......”

      “没关系,我说过,我的书你随便看,”洋洋淡淡地说,“看完放回去就行,”又看看那本书,笑着问,“还是喜欢‘简.爱’?”一边问,一边打开盒饭包。

      “啊...是,啊...”翠萍突然想起洋洋说过她觉得“呼啸山庄”比“简.爱”好,立刻加一句,“不,是...我...还没来得及看‘呼啸山庄’......这本简单一点,我打算,这学期先看完它,下个学期再看......”说着说着,翠萍又脸红了,“其实,我水平低,也就看看这个,上次翻了翻‘呼啸山庄’,看不懂......”

      洋洋的两个饭盒已经都打开,一个装着一份盒饭,另一个装着一些翠萍以前没见过的贝类。

      “我上次说‘呼啸山庄’比‘简.爱’好,完全是个人的感觉,就在文学史上的影响,勃朗特三姐妹是相提并论的,‘简.爱’知名度最高,也最容易被人接受,我喜欢‘呼啸山庄’是因为它视角更独特,人物设计更加立体,其实我小时候也喜欢简.爱,你刚才念的那段,我也常常念,”洋洋仿佛全然看透翠萍的心思,温和地放缓语气,“翠萍,你用不着总想着说让别人高兴的话,尤其犯不着总想着讨好我们几个,”一面说,一面抬起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翠萍,“穷、低微、不美、矮小,你充其量也就是穷吧,穷是可以改变的,有什么值得跟自己过不去呢?再说,我也穷,论身高,我比你还矮,你至少比我强,别老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洋洋拿过一个搪瓷饭盆,把那些贝类倒进去,“林语堂说过,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要在自己的故事里当主角,不要去别人的故事里当配角。你说是吧?”

      “我......我没有......”洋洋这一番有些突如其来却句句扣心的话让翠萍只觉得一股热气灼住双眼,鼻子也有些发酸,“我......” 翠萍想不到,方越洋看上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实际上心思无比敏锐,随便两句就直切要害,明明年纪比自己小,说起话来口气却像个大姐姐。

      方越洋抬眼看看翠萍略带尴尬的眼神,更加温和地笑了,“要吃海瓜子吗?”她指指自己的饭盆。

      “什么叫海瓜子?”翠萍自小在内地长大,没看过这种食物。

      “就是长在海里的瓜子,”洋洋看翠萍有些惊讶,笑起来,“是一种小蛤蜊,我们那边叫它海瓜子。”

      “我尝尝。”翠萍有些腼腆。

      两个女孩一边吃海瓜子一边聊简.爱。

      “我真挺喜欢简.爱这个人物的,喜欢......她那股劲。”翠萍说。

      “什么劲?”洋洋问。

      “......嗯,”翠萍想想,“独立,”又点点头,“对,独立,坚决不做别人的附属品,”她为自己对人物的理解感到有些得意,“这学期要能把海明威搞完,下学期洪老师的课,我就打算换她搞.....
      对了,海明威是男的,下次搞个女的!你呢?”

      洋洋扑哧一声笑出来,吐出嘴里的蛤蜊壳。

      “我啊,等搞完劳伦斯,我想搞.......换个美国的来搞......”洋洋眨眨眼,“你觉得菲茨杰拉德怎么样?他死的时候才四十四岁,比较年轻,搞起来感觉应该比较好!”她又调皮地眨眨眼。

      Q大外语系是个神奇的地方,从系主任开始,各级教授直到辅导员,一律积极倡导优雅优雅优雅,然而,在他们的不懈熏陶下,男生们好像还凑合,女孩子们却出落得一个比一个粗俗。

      “好啊,说定了,你搞菲茨杰拉德,我搞夏洛蒂.勃朗特!”翠萍也笑起来,笑过后又说,“我觉得简.爱那年代的英国女孩子真不容易,要靠有嫁妆才能嫁个好男人。”

      “哪个年代都不容易。”洋洋平静地说。

      “我就希望能像简.爱那样,不做任何人的附属品,”翠萍轻轻地咬咬牙,“在我们老家,女人结了婚,就是干活和生娃娃的机器,生完了娃干活,干完活再生娃,我有个同学,学习很好,人也好,本来想读师范的,可家里逼她初中毕业就不读书去学做裁缝,十七岁嫁人,男人出去打工,去年我看见她,人变得我都认不出来,手里抱着娃娃,腰有...这么粗,跟一群女人凑在一起打麻将,嘻嘻哈哈,看得我都......”说到这里,翠萍皱起眉毛,“所以我不想回老家,我就不想回老家,系主任逼我我都不回去,因为我回去弄不好也是那个命!你知道,我爸赌博老输钱,我高二那年他就想把我嫁了还债!我早想好了,一辈子,不靠别人,就靠我自己!”她这么说着,不由自主地捏捏拳头,“什么混帐男人,都给我滚蛋!”

      洋洋看看翠萍,沉默一会儿,抿抿嘴唇,若有所思,“其实,‘不做别人的附属品’,本身就是下策,是因为没有人可以附属,才那么说的。要我看,”她看看翠萍,口气很温和,“以你的个性和条件,既然已经上了大学,还是应该抓住机会,找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老徐说要在大学里认认真真谈恋爱,我倒是觉得挺有道理,何况,你找个本地的,以后要留下来,不是更容易吗?‘人’这个字,一撇一捺,本身就是要相互支撑的。”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洋洋的口气推心置腹,听上去不像平时的她。

      “那你呢?你条件比我好,是不是更加应该找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翠萍脱口而出,“那个政法学院的什么...林少峰追你追那么凶,你每次看见他都像吃了老虎药,我看他倒是还可......”

      “我情况不一样,”洋洋打断她,“第一,我不喜欢林少峰;第二,林少峰也不喜欢我,他自己说过,他追我,不,他装作追我,是为了整我;第三......”

      翠萍望着洋洋。

      “两条就够了。”洋洋低下头,继续吃饭。

      “可是,你上次说你爸妈都不在了,我想,你爸爸妈妈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希望有人照顾你吧?”翠萍脱口而出,然后想起什么,“对,你家里没人了,寒假打算回上海吗?”

      洋洋抬起头,看看翠萍,微微一笑,没说话。

      “就算不是林少峰,也可以是别人,”翠萍接着说,“老实说,要我是男生,条件好一点,就追你,追不追得上不说,至少试试!你那么优秀,大家都看着,追不上是正常的,追得上我可不赚了,用黄容的话来讲,以小博大!”说到这里,翠萍恢复了自如的微笑,“方越洋,我说你啊,平时对我们都还好,看见系里那些男生,太严肃了,那样让人家觉得你不好接近......我倒是觉得系里有几个男孩都挺好,就像那个...李国泰,稍微胖点,人可和气,上次我自行车坏了还是他主动帮着修的,”青春期的女孩子情绪多变,到这里,翠萍已经忘了自己的烦恼,笑眯眯地,“修完了衬衫上一块块都是黑的,一点不生气,还问要不要顺便帮我把车胎打打气,多好,一看就是会照顾人的那种类型!还有...范明也挺好啊,我是说,他要是跟韩琳成不了,梁晓曦跟他也不是真的,那他不就单了?要那样,我觉得啊,你可以......范明也很会照顾人,每次饭堂看到我都叫我过去插队!其实,那些当班长的男生,素质都挺好,不然老徐怎么看得上他们?”虽然口才不算太好,大姐的天性发作起来,翠萍看着洋洋,越看越可爱,心里只想拿她当自己妹妹,絮絮叨叨起来,“我真心建议你,李国泰和范明当中......”

      洋洋心想姐姐你饶了我吧,就李国泰君那头大胖猪和范明さん那个小白脸吗,“我不需要人照顾!”

      “不是你说的吗,‘人’字一撇一捺,就要相互支撑,有人照顾你不好吗?你难道不是人吗?”

      “我不需要人照顾,只要没人欺负我就够了!”洋洋脱口而出,口气很生硬。

      “有人......欺负过你吗?”翠萍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惊讶。

      洋洋轻轻地说,“多了。”

      “你......什么意思?”翠萍心头一凛。

      洋洋注意到翠萍的神情,迟疑一下,嘴角往上一抿,“我小时候不乖,老跟男孩打架,又打不赢。”

      “那算什么?我小时候也跟人打!”翠萍说,“大了不就都好了?”

      方越洋看着翠萍微笑,决定不再往下说。

      她想起自己长大的那个叫做“上海社会底层”的地方-----冬日的黄昏,小巷里她流着鼻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抵在那个醉酒青年胸口的汽水瓶碎片,邻居阿娘为宝贝儿子保媒不成夹着臭骂一桶桶泼在她家门口的洗脚水,大姨夫肆无忌惮抓住她小手乱摸的感觉。那里的人属于国际化大都市的成员,会熟练使用报纸上看来的时髦语汇,内心深处,却由于自己被命运亏待太多,对真善美没有一丝一毫信任,粗俗野蛮背后,是无尽的自怨自艾,连带她对那个国际化大都市都倒了胃口。

      时翠萍那个来自山村的淳朴女孩,已经有她的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何必要她再感受自己的呢?

      “唉,对了,那个林少峰,你打算怎么办?”时翠萍问,“他们宿舍那些男生要再缠着我替他们补英语,我可不行,到时候你去!还有梁晓曦和黄容,肯定也会老不高兴的!”

      “我......”洋洋紧皱双眉,万般无奈,好半天说出一句,“我......去找他算账!”

      说完,洋洋更无奈了,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用哪个计算器去和林少峰那个出尔反尔的王八蛋算账。

      政法学院男生宿舍朝北的一间厕所里,老大陈强和小六陆维一人一个厕坑,默默地为某件每日必须的人生大事努力耕耘。

      冬天快到,蔬菜少了,学校食堂的伙食原本就差,这下更差。两个男孩都有些便秘。

      “小六你别他妈老哼哼行啵?”老大很不满,“赤那,哼得老子更拉不出来了!”

      “我那样有助于用力!”最近在政法学院辩论队里崭露头角的小六立刻辩驳,“大哥,我不是在哼哼,我是在‘嗯-----’,属于言论,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我有言论自由,所以请大哥尊重我的言论自由!而且大哥,这样真的很有用!你试试,‘嗯-----’,注意要一边‘嗯-----’一边呼气,千万不要吸气,体会气运丹田,清气上升,浊气下沉,然后你会感觉到你的大便慢慢地,慢慢地...蠕动,经由大肠,小肠,十二指肠,盲肠......”

      陈老大忍不住了,“我说小赤佬侬学过生理卫生课吗?先小肠再大肠晓得伐?还有,大便跑到盲肠里你还想活啊?!”然后加一句,“瘪三!”

      “喔哟大哥侬帮帮忙不要再糟蹋阿拉上海话了好伐啦?!”陆小六愤怒之余,加倍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居然意料之外修成正果,“扑通”一声且忘了压水花,顿时变嗔为喜,“大哥,听见了吧?成功了,我成功了!啊......舒服啊,真的舒服,这下好了!大哥,这就叫做-----机遇光顾有准备的......□□!太舒服了!想不到大哥的东北版上海话竟有开塞露之神功,了不起,了不起啊!大哥深思熟虑,英明决断,算无遗策,一统江湖!”

      问题是老大用东北版山寨上海话成功催出了小六的大便,自己却毫无着落,一时那个羡慕嫉妒恨,“拉就拉了,有啥了不起的?你小子再唠叨老子削你!”

      小六心情愉悦,一边擦屁股一边开始唱歌,任贤齐的“我是一只鱼”,“想念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这下老大越发火冒,“闭嘴!”

      “大哥你又干涉我的言论......”

      “墙上标语不写着吗,‘如厕时不得讨论异性’,唱歌也不行!”

      “我哪里讨论异性了?”

      “自己还不知道吗?你那歌,又是鱼又是水,还他妈‘想念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坏脾气’,这不就是把自己比做鱼,把女生比作水吗?有个成语,‘鱼水之欢’,啥叫‘鱼水之欢’你懂不?在厕所里唱这个,暧昧!含义下流,等于耍流氓!这要让夏副校长听到,直接把你小王八蛋送教导处处分!”

      陈老大的脑洞让陆小六几乎跟着大便“噗通”一声掉到厕坑里去。

      “砰砰砰!”有人在外面响亮地拍着厕坑的挡板。

      “有人!”老大和小六几乎同时叫起来。

      “知道有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小六一抬头,眼光正撞上张金茂的贼眉鼠眼,“哇”地一声大叫。

      张金茂得意了,对后面的人大声笑着,“科少,看把小维子给吓成什么样了!”

      “张金茂,李,李科,你,你们想干,干,干嘛?!”陆维愤怒地叫起来,心慌之余立刻找稻草,“唉,陈强也在这儿哦!大哥,大哥!哦还有,”脓包的求生本能让小六天生具备灵活使用“空城计”的素质,“我二哥,王,王勇,还有四哥,林,林少,也说要来上厕所的!他,他们,就快来了!王勇,林少!”他抬高嗓门,希望宿舍里的兄弟们能听见,前来救援。

      “嚯,小维子,你们宿舍可够团结,拉个屎都得成群结队?”张金茂的贼眉鼠眼换成了李科那张张狂的脸 ----- 其实长得不坏,自己把自己的五官给摆成一副恶少的格局,懒洋洋地说,“别叫了,刚去过,你们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哥才跑到厕所里来的!”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要去摸小六的头。

      “科少,你有何贵干?”关键时刻,陈老大镇定得多,憋着一肚子的屎半肚子的气,闷声闷气地说,“放了陆维,这个宿舍,我是老大,有话跟我讲。”

      “哟,陈律师,客气了,你这次模拟法庭又抽到啥了?□□案?□□案?奸杀?”李科放肆地笑起来。

      “这次还好,外企性骚扰,”陈老大淡定地回答,“就是吃豆腐,不过,是女的吃男的,有新意。”

      “哈哈哈 -----”李科笑得更响亮,“陈律师你再这么辩下去,一世英名都毁光了!”

      “有话说,有屁放,哥还拉屎呢,”陈老大那东北抗联将士之后的基因起作用了,“给点面子。”

      陈强毕竟有点威慑力,外加顶着东北人爱打架的名声,李科略略收敛,“没别的,请你们帮个忙,给林少峰带个话,别他妈的装大头蒜!我们已经查出来,那个外语系的方越洋就根本不是他女朋友,方越洋曾经白纸黑字给学校广播台写过一封信,说明林少峰和她没一点关系!那封信广播台没播,可也没毁了,”李科恶狠狠地瞪着陆维,“你个小王八蛋,上次对着辅导员胡说八道什么林少为了保护他女人才打的我,全他妈放屁,那女人根本不是他的!”

      “李科,嘴干净点!”陈老大低沉而威严地说,“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明人不做暗事,”李科抬起下巴,声音里带点傲慢,“麻烦二位,给林少峰带个话,第一,他打我的事,没那么容易完,院里会重新研究;第二,”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带点邪意的笑,“既然那个叫方越洋的女生林少根本没上过,那----- 哥就不客气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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