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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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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男女主相遇
徐斯年送上一方寿山石打造的工艺品:“这是外公吩咐我带来贺您千秋的。”
顾老爷子头发已全白,目光仍然有神有力,他问道:“斯年,老领导术后恢复得还好吧?”
徐斯年礼貌回应:“外公遵照医嘱,恢复得不错,只是暂时不能离京,否则他会亲自过来给您贺寿。”
“哎,不用他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下次有空了,我去京里拜访老领导。”
“……”
寿宴开席后,顾景贸也回了主桌,有人问他:“刚刚你们聚在一起聊相亲啊?”
顾景贸不好意思笑笑:“是一个朋友相亲,说相亲的小姑娘家里有座古园林,大家就闲聊了两句。”
顾老爷子接过话茬:“斯年,你有对象了吧。”
徐斯年语气平静:“暂时还没有。”
“要抓紧呐,不过你的话,我还是放心的,成熟稳重,能力又强,不像景贸,只知道吃喝玩乐。”
顾景贸颇不服:“爷爷,我哪有吃喝玩乐,最近都在经营公司。”
“经营公司?哼,我都懒得说你,让你好好回来帮忙,你非是不听,成天去海市干些看不懂的营生,好好学学斯年。”
顾景贸嘴上没说,但心里嘀咕: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徐斯年……
徐斯年应付了一番场面话,后来起身去外面。
来苏城后心头莫名发闷,像是要出什么事情。徐斯年倾身搭在二楼栏杆处,手里夹了根烟,深深吐出一口烟雾。
面前硕大的水晶吊灯垂下,照得大堂一地繁华。
正好有西点房的小学徒推着餐车走过来,一个大大的寿桃立在蛋糕最上层。
徐斯年无意瞥了一眼,不由蹙起了眉。
“请等一下。”
小学徒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他。
“寿桃底部有瑕疵,回去让西点房的师傅再修饰修饰。”
小学徒仔细检查寿桃,这才发现,底下边缘有一处被刮了一块,登时想起盖透明塑料罩时确实好像碰到了。
他当即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
徐斯年淡笑:“没事,老人的寿宴,寿桃是重中之重,不能出半点岔子,否则会成为老人心中的疙瘩。”
“好的,我马上回去。”小学徒再次道歉。
……
*
寿宴将近十点才圆满结束,徐斯年告别众人,坐回车内。
张齐在酒店睡了一觉,精神正好,倒是徐斯年看起来神色有些厌倦,手支着脸颊,看向窗外的灯红酒绿。
张齐开着车欲言又止,最终开口:“我在楼下时,听别的司机说顾公子有个富二代朋友,跟古园林的主人相过亲。”
“……”
“我听说古园林私人拥有的不多,前几年转让拍过一套,拍卖价是六千多万。”
徐斯年疏淡道:“物以稀为贵,这很正常。”
“他们还说那个女孩子……”
“?”
“他们说她父母双亡,没有经济来源,三亩大的园林已经破破烂烂,也没有钱修,所以才想通过相亲——”张齐继续停顿,“钓个金龟婿。”
“总之,他们对这个女孩子风评不好。”
徐斯年沉静地听着,却说:“人在穷途末路的情况下,能做到坦诚相告,已经难能可贵,何必苛求他人处处完美。”
“是……”
张齐一向了解老板,他看待问题目光成熟,能分辨是非。但这不是他要说的,他很想说:我看过那个女孩子的照片,觉得她有些像您要找的人。
可从车内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徐斯年,发觉老板的面容极其疲倦,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想想自己之前找错过几个人,每次都让老板失望,张齐决定先调查清楚再汇报。
……
*
姜予哪里知晓自己的风评在这个圈子这么糟糕……这几天,游客把大街小巷堵得水泄不通,她一直在园子里安静地过着小日子。
5号下午,姜予接到发小的电话,说已经到篱园门外。
发小黄心韵在京北读大学,有两个大学同学过来旅行。黄心韵特地带她们来篱园,证明自己没有吹牛,好朋友确实是私家园林的主人。
篱园古朴的大门一打开,黄心韵就兴奋地介绍道:“她就是篱园现在的主人姜予,我发小、同桌兼好朋友,我们都叫她小鱼。”
寒暄后,姜予却硬着头皮说:“待会儿你们要是闻到了池塘水的臭味,不要介意……”
但是两个同学没闻出什么味儿,还说:“这不就是正常的味道么?”
姜予:“……”
好吧,也许是下了雨的缘故,味道没这么大了。
带她们逛园子,介绍这个园子的由来:“是乾隆年间一位退休官员建的,园名就是取自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后来被我爸爸拍了下来……”
园子不过三亩多,十几分钟便将亭台楼阁,假山水榭,花草树木一一赏遍,还看到了两只常来的流浪猫,大家随意地拍照、逗猫。
姜予说:“有时候我不在家,它们会从贴墙假山翻墙溜走,我回来后,它们也会回来。”
“好鸡贼的猫咪!”
领她们到东侧的起居室,喝茶、吃点心。
有个女生说:“总感觉你好像是活在另一个次元里,心韵说你还会唱昆曲?”
姜予不好意思道:“小时候跟我妈学了点儿皮毛,不算会唱。”
“小鱼妈妈以前是昆曲团的。”黄心韵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说想考戏曲相关的研究生吗?”
听到考研,姜予滞了滞,浅笑:“不考了。”
“啊?不考了?我还想着你可以考京北,我也留京工作,咱俩时不时还能见个面。”
“觉得大学四年读累了,还是早点儿工作吧。”
有人问:“那你现在的专业是什么?”
“金融。”
“也不错啊。”
“还行……吧。”
当初高考结束,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能干什么,一片茫然,是舅妈帮她选的专业。
进大学后却十分怀念小时候跟妈妈在昆曲团的时光,于是加入了学校昆曲社。
可是现在……
算了,赚钱养活自己要紧。
四个女生做了一顿家常菜,嘻嘻哈哈倒也自在。傍晚送走她们时,有个女生兴奋道:“来了你家的园林,这次旅游便不虚此行了。”
另一个女生则问:“你什么时候去京北玩啊,我们一定招待你!”
黄心韵不满地说:“她提了好多次要去,一次也没去成。”
那不是因为……没钱嘛……
姜予笑笑:“有机会一定去!”
*
很不巧,8号这天又下了一场雨。
姜予拎着小行李箱,坐公交车到了管理局。
接待她的工作人员还是挺客气的,在电脑里给她回放了访查时拍的一些照片,有理有据地指出存在的一些问题。同时又展示了一些园林修缮的成功案例,有的园子池塘水质极清,锦鲤嬉游,荷花满塘……
姜予不反驳任何话语,不住点头嗯声。
最后才说:“我年初要实习,明年毕业,会抽空回来治理水池,修缮园林,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可能是之前一个月没下雨,天气太干燥才发臭,现在下了雨,味道就没那么大了。”
对方知道她没有经济来源,不好为难,只说:“那尽快哦,修理好后通知我们一声,我们要回访的。”
“好的,一定。”
再三道谢,工作人员还给了她一份《园林保护和管理条例》,拷贝了一份园林修缮典范的资料,让她有空学习学习。
出来时,雨已停下,天空依然阴沉。
姜予拖着行李箱,走到了公交站台,等车去高铁站。
失魂落魄地坐在长凳上,琢磨治理池塘得花多少钱呢?几万块打底吧。
流水不腐的道理谁都懂,那些清凌凌的池塘,安装了顶级的循环水过滤系统。篱园的池塘不算特别大,但也不小,有一百多平米,装下来得十几万吧?
失神地坐着,手机传来信息的声音。
班级微信群里,学习委员发了研究生考试开始报名的消息。
室友朱嘉敏把网页单独转发给了她,还问:【你真不考研了啊?】
恰在此时,雨又下了起来,姜予凝望茫茫雨色,内心有些凄惶,她调整了一下微笑:【不考了,先参加工作。】
朱嘉敏:【可是你暑假就在准备了哎,不考多可惜。】
姜予:【只准备了十来天,觉得难度有些高。】
彼时刚备考,台风就在海市附近登陆,姆妈打电话说狂风暴雨,园子里很多树枝都断了。没钱请工人,她只好掩卷回家收拾园子。
……
原本心情就不好,现在考研的消息,让她更觉得沉郁,有一辆到高铁站的公交车停下,她亦呆坐原地,无动于衷。
非高峰期又下雨的缘故,公交站只剩下姜予孤零零一个人。
姜予抬起眸,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雨。
马路对面,一个高而挺拔,气质卓然的男人,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视线。
他没有伞,站在商铺挡雨棚下,穿着贴合身材的黑色西服,浅白色衬衫,没有打领带,戴了副金丝眼镜,神情很淡漠。
姜予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转了一下身,优越的鼻子,侧颜令人称叹。
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叼在嘴里,再利索地用打火机点燃。
像是微微侧了一下头,无意地瞟向姜予一般,他的视线很快收回,修长的手指夹走烟,一团淡蓝的烟雾吁了出来……
姜予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把抽烟这事演绎得如此优雅、矜贵而疏冷。
毋庸置疑,遥遥一见,也可以看出他长得很帅,但这份气质更是难得。
于是忍不住地,视线追随他的步伐而去。
大家都有打伞,唯独他没有,不顾雨水滴落在身上,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座烟雨朦胧的城市街头,一身落寞无法与人诉说。
一刹那,姜予有些共鸣。
光鲜如他,是不是也像她一样落魄,也许遭遇了事业危机,感情问题,生离死别……
再望一眼,他已经穿过了人行道,低垂眼眸,面容沉静地朝公交站台走来。他在垃圾桶上摁灭了烟头,最后在她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姜予不由细细打量了他一下,他的身形修颀,皮肤偏白,被雨打湿的头发,细细碎碎落于额前,眼镜后的眉眼有种形容不出的破碎美……整个人气质无比清隽。
有公交车驶了过来,姜予拿着雨伞和拉杆站起了身,准备上车。
站起来的一瞬,听到了他低醇的嗓音。
“抱歉,请问——”
姜予下意识望向他。
刚才看得不够真切,这时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漂亮,形状轮廓像是凤眼,天生勾勒一段高贵。
也是在同时,那辆公交车停在姜予面前,三步就能上车。
姜予大脑作出判断,他是不是想问路?
“你要问路吗?”她回了一声。
他的目光十分有神,看过来的时候,胸前明显起伏了一下,像是怔了一怔。
可是他又不说话了。
乘客已经下车,公交车司机问:“要不要走?”
姜予下意识地回答:“要的。”
弄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意图,只是见他没有伞,于是姜予没有多想地,把折叠小花伞递给了他。
脱口而出:“伞给你吧,去问问别人。”说罢塞到他手里,拎着行李箱转身上了公交车。
车门及时关闭,将二人隔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