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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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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峣猛地抬头。
有一瞬间,他的嘴唇变得煞白。但是在看到戴着斗笠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小点心轻轻地掰下来往他身旁的女子面前送时,又嗤笑了一声。
看来是他多虑了。
且不说自己当初是看着那人被施以极刑,死在自己面前的,就算是他还活着,依照他那个宁死不屈的性格,也不会像如今一样,像一个奴仆一样伺候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没有什么修为的女人。
想到这里,沈峣又放松了起来。
他不知道“宁熙”现在将他带到这里有什么意图,想到前几天自己好不容易传出去的那张纸条,他心中有些不安,但同时又有些期待和激动。
四人就在这里坐了一会儿。
面前的“小镜子”里,可以看到宁府面前人来人往的,还是挺热闹的,不过,全都是过往的行人,他们要等的人显然还没有露面。
宁熙有点紧张,她倒不是担心那些人不来,而是因为这个噩梦已经缠绕了她二十多年了,她现在马上就要再一次见到这个画面了,而且还不是以灵魂体的形式。
是真真正正的面对这个场景。
宁熙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开始曲起食指,在膝盖上敲动着。
梦境中的一幕幕在宁熙的脑袋中不断的重复着,慢慢地和前面“小镜子”里面的场景重合。
曾经拿着剑指着自己的那几个长老,还有那群将剑捅向自己腹部的那群穿着白色道服的弟子一步一步的走向画面的正中心,停在宁府的结界面前。
宁熙食指敲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一幕,胸腔狠狠的震动着,整个人彷佛失神了一样,看着面前的画面。
突然,正在不停敲动着的那只手上传来了一阵暖意,然后宁熙便感觉到一股力量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手。
宁熙一怔,低头,然后便看见了那只覆满了细小疤痕的手。
“你最近不是体寒吗?”宁熙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谢棠的这幅身子一直以来都是凉凉的,但是现在他的手心处却传来一阵阵暖意。
宁熙下意识往他另一只手看过去。
只见平时白的透明的手此刻红的不行,整个手心就像是放在火炉里面烤过一般,那抹红还在往上蔓延,几乎快要越过手心来到手背了。
宁熙突地扑哧笑了一下。
她可能知道为什么了。
一想到刚才这人在旁边一直搓手,宁熙就乐得不行,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平时那样一个冷峻的人,竟然也会做出这样接地气的事情。
而且,还是为了她。
宁熙没忍住,又笑了一下。
一瞬间,好像方才脑中的阴霾都消除了,她脑袋中的血腥的不堪回首的一幕幕也随之消散。
意识到宁熙在笑什么,谢棠斗笠下的脸上出现一抹暗红,不过因为没有血色的原因,基本上看不出来。
“看前面。”谢棠别开眼,咳了一声,轻轻地捏了捏宁熙的手心,示意宁熙收心,看前面的“小镜子”。
“嗯。”
宁熙转过头。
宁府面前,几个头发花白的长老带着一群弟子在门口站着,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宁堂主,子露宫白谢秋前来拜见!”
听见这声音,宁熙愣了愣。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他们可不是这样的,当初他们说的是“妖女,快将我师父交出来!”
宁熙看着画面中的这群人,眼神止不住地发冷。
看着画面中的这一幕,女子眼神发冷的看了一眼她旁边轮椅上坐着的沈峣,沈峣放在轮椅上的手紧了又紧,脸色也有些不好,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几天他感觉这么异常了。
也终于明白为何女人会带他来这里。
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的那张纸条能够瞒天过海,谁知别人早就发现了,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真是好手段!”沈峣黑着脸说了一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正想多说几句,但是害怕一个不小心便惹了这个妖女不高兴,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先别惹她为好。
“确实是好手段,但是至少我的好手段没有用来对付一个无辜的人。”
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有些无趣地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宁熙和谢棠。
看了一会儿之后,可能是觉得没趣儿,又移开视线,往窗外看去。
突然,她看到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那个还有些许稚嫩的身影,眼神亮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喂,胆小鬼,看看那个人,是不死你老乡?”
听到声音,宁熙终于回了神,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深呼吸了一下,将情绪平稳下来了之后,跟着女子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身着白衣的熟悉的身影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是沈青。
他周围还站着几名强者,不动神色的在保护他,看来他已经获取了子露宫那些长老的信任,现在已经差不多顶替了沈峣的位置。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炙热了,下面人群中站着的沈青抬头往他们包厢看了一眼。
在看到带着斗笠的女子和一个面容被雾遮住的女子之后皱了皱眉,便移开了视线。
“宁堂主,子露宫白谢秋前来拜见。”
见没有回应,下面的人再一次自报家门。
“我们堂主在闭关,天下人皆知,有什么事来找我就好了,不知白长老这么大的阵仗在我们堂主闭关的地方要干嘛?”
人未到,声先到。
听见她的声音,子露宫的众人或多或少都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废物!”
沈峣显然也从画面中看到了这些下意识的反应,凌厉的眼神扫过每个人的身影。
没想到几年之后,他们子露宫的小辈竟然会这么怂。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想趁此机会,挑选出可担大任的人。
几乎是一息的时间,他的目光便锁定在了后排被几位长老围在中间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因为角度的问题,从他这里的画面看过去,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但是看他挺直的背以及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非同寻常的气息来看,这个人确实不凡。
不知为何,从他的身上,沈峣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年少轻狂。
他心中感到奇怪,自己失踪也就是几年的时间,那些长老是从哪儿找来的这样一个人。
画面里,一个穿着青色小裙子的女人侧坐在剑上,又脚悬空,左脚蹬在剑身,左手肘放在膝盖上,手腕儿撑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她身后,几位姑娘御剑站在她身后。
在城中,能御剑飞行的都是元婴期的大能。
“原来是宁长老。”白谢秋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相比较宁青宁熙父女,这位的行事方式要更加狠戾,且不讲理,他们今天来就是挑中这人去赤峰的秘境办事才来的,赤峰这么远,她是怎么赶回来的?
难道是修为又提升了?
“听说宁长老去赤峰了,而我们子露宫恰好有一个超乎常理的困惑我们所有人的难题,找不到宁长老,便想来请宁堂主赐教。”
“哼,你这个架势,怕不是来求教的吧。”
宁柠从配剑上下来,站在宁府前面,冷眼扫过面前的这些人。
“倒像是来踢馆的。”
虽然宁熙的修为已经到了巅峰期,整个修真界几乎无人可敌,但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今日来这里的,不仅仅是小辈,更多的是隐藏在小辈中的数十个大能。
宁柠的眼神越来越冷。
“真的是来求教的。”
沈青不知何时从人群的最后面走到了前面来,他站在白谢秋的前面,避开宁柠,朝着宁府的牌匾抱拳躬身行礼。
“子露宫宫主沈峣前来拜见。”
这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了。
楼上包厢里面坐在轮椅上的那人瞳孔突地放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画面中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看着白谢秋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几位元婴期的长老站在他周围,不动声色的保护他。
“一群傻子,你们在干嘛?”
沈峣看着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从身上拿出自己的宫主玉牌,彻底坐不住了。
若是方才,他还能欺骗自己说这一切说不定都是长老们为了救自己出去设的一个局,但是现在看着那人拿出宫主玉牌。
他才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白谢秋那群傻子是真的被那个人骗了!
沈峣坐在轮椅上,猩红着眼,几乎是吼出来的。
但是不巧的是,这间房间被他口中的妖女设了结界,不论他吼的多大声,外面都听不见。
宁熙看见他的反应,唇角勾了勾。
外面,宁柠看了看沈青的宫主玉牌,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
“这是沈宫主?区区金丹期,我们这里随便换个人都能捏蚂蚁一样捏死,你不会骗我吧?谁不知道沈宫主的修为,仅次于我们堂主,我们堂主天下第一的话,沈宫主就是天下第二,你找这样一个金丹期的蝼蚁来冒充沈宫主,居心何为?”
这一句话,子露宫的人脸全黑了。
包括包厢里的沈峣。
这句话看似无心,实则话里话外都在嘲讽沈峣永远只能是万年老二,永远无法超越宁熙。
包厢里面,沈峣的手捏成拳头,青筋毕现,脸色黑了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