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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饲犬日记 ...

  •   周六,周曼生日宴。

      苏维山不是爱高调的性子,所以只在家里办,请了各方好友来。但于苏妲而言,这场生日宴是她拿下维力科技这个单子的最好时机。
      她要让宋茂华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她父亲那儿换一个独家项目的允诺。

      苏妲在房间里画眉,妆容并不浓。她刚涂完口红,张阿姨已经在外面敲房门:“小姐,客人们都到了,太太让您和她一起下楼。”

      “好。”她应一声,“我一会儿去周姨房间找她。”

      那晚被她踩了几脚的墨绿色旗袍,这会儿已经完好无损挂在衣帽间。极漂亮的腰间剪裁,想到被苏霁月握在手中过,苏妲觉得阵阵恶心。

      她还是换上了那身旗袍。

      周曼刚见到她时就眼前一亮,亲昵挽住她手臂:“好看的呀,下次还找这家裁缝订!把我们苏苏的大美人气质都衬托出来了。”

      “哪有您漂亮。”苏妲笑着回她客套话,“今天您才是主角。”

      “有什么主角不主角的,就是和大家高高兴兴地吃顿饭。”
      “您说的是。”
      苏妲嘴角始终噙着笑,也贴上周曼挽着她的手,葱葱玉指抚在妇人腕边的玉镯上。

      这玉镯是周曼刚进苏家门时就戴着的,上好的和田玉。羊脂白晶莹通透,衬得人肤如凝脂,通体贵气。但苏妲之所以记得这么深刻,并非这些原因,而是她母亲苏烟腕上,也曾经有只一模一样的。

      苏维山送给苏烟的时候,说美人配美玉,美人更美。

      苏烟爱文玩,苏维山相反。但他因此常常留意各大拍卖会,拍下珍古文玩讨她开心。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妲曾以为父母是很相爱的。

      苏烟久病,因为年轻时和苏维山创业落下的病根,身体实在孱弱,她刚上高中时就过世了。葬礼上,最要面子最逞强的苏维山,当着宾客的面洒了热泪。
      当时所有人都感叹佳人早逝,明明遇到的是这样的深情。

      只是后来不过半年,周曼就进了家门,成为这个家的新女主人。

      从继母的角度讲,周曼对她算得上妥帖。周家虽是小门小户,表面功夫也让人拍手称赞;从婚姻的角度讲,当时结婚办的草率,连一场婚礼都没有,周曼就进了家门。

      苏妲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不通,也看不透。
      周曼这样的女人,除了一张容貌无甚背景的,苏维山这样的利益至上主义者怎么会和她再结婚。

      ——直到苏霁月出现在了苏家。

      苏妲恍然间发现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大她好几岁。
      这意味着什么?她还未出生前,苏维山就已经和周曼有了另一个孩子。所以甚至连送给她母亲的玉手镯,周曼也有同一份。

      这也是爱情吗?

      “苏苏?”周曼温热的指腹拍了拍她手背,“在想什么?你爸爸和你讲话呢。”

      苏妲回过神来,弯唇:“学校里的事。”她又看向苏维山,“爸爸您刚才说什么?”
      苏维山这会儿皱着眉头,颇有些问责的态度:“你把你宋叔叔请过来了?”

      “是啊,正巧碰项目时聊到周姨生日,就把宋叔叔加到了宾客名单里。”苏妲笑意盈盈看着他,“怎么了爸爸,您不想见宋叔叔?”

      他当然不想见,宋茂华是苏妲母亲的至交,今天却是自己继妻的主场。
      亡妻与现任的碰撞,多有意思。

      苏妲笑的更明媚:“爸爸,我带您去和宋叔叔打声招呼,他应当很想念您。”

      “不……”苏维山下意识推拒,又不好直说,于是只能摆摆手,“暂时不必了,我忙完再去和他叙旧。”
      像是为自己找个真正忙碌的借口似的,苏维山把周曼一起叫走了。
      苏妲因此空闲下来。

      其实宋茂华还没到,她刻意那么说,因为知道苏维山一定不愿意主动见面。但能看他和周曼都变了脸色,是很畅快的事。
      想到这,苏妲心情又好上几分。

      她找了院内凉亭一角,给自己倒了杯小青柑,品茶看景。

      小凉亭是前院绝佳的观景位,宾客大多在一楼宴厅,这里清净。还正对进门的视角,方便她第一时间迎接宋茂华。

      今天的茶实在不错,以至听到有人叫自己“苏苏”时,她还笑着应了声。
      偏头却见苏霁月,神色顿时冷下来:“你来这干嘛?”

      “里头太闷,来这透透气。”苏霁月仍旧西装革履,镜片下的眸子含笑,“妹妹也来透气?”

      “关你屁事。”
      苏妲见他要伸手倒茶,提起茶壶又给自己添了半盏,叫他落了空。

      苏霁月笑起来:“妹妹脾气这么大,该生气的人不是我么?今天你把宋茂华请来,横竖这个项目都是你的了。”

      苏妲扫他一眼。

      苏霁月把空茶杯放回原位,好心似的邀请她:“要不妹妹和我进去,爸爸要介绍生意伙伴给我认识。”

      轮得到我?
      苏妲心下这么想,冷哼一声。

      苏霁月见她并不理睬,也没生气,只垂眸,视线落在苏妲身上。墨绿色旗袍修身,腰间盈盈一握。

      半晌,他开口:“妹妹今天很漂亮。”

      苏妲这会儿倒是笑了,看着他说谢谢:“不过今天穿过后我会亲自剪烂,毕竟哥哥碰过的东西……”
      “脏死了。”

      这句话刚落,苏妲还没来得及心上苏霁月脸上精彩的表情,桌上手机就响起来——宋茂华到了。

      苏霁月瞧见手机屏幕上的备注,不怒反笑:“看来是你的贵客,我说妹妹哪来的闲心在这品茶。”

      “看见了还不走,要坏我好事?”
      “怎么会。”苏霁月声音里含着笑意,“和妹妹一起打声招呼而已,毕竟宋先生也是大客户。”

      苏妲睨他一眼,没再说话。
      原本拿起手机准备去门口等,刚起身却发现宋茂华已经走进前院,身后还跟了个人,穿着常服,身姿挺拔,不像助理。

      苏妲眯起眼,等他们再走近些,一怔。

      ——徐蕴止?

      她眼中疑惑只闪过片刻,下一秒又换上了平常见长辈时乖巧的笑意,主动和宋茂华打招呼:“宋叔叔!我在这儿。”

      宋茂华闻言看过来:“小苏。”
      “宋总好。”苏霁月也跟着打招呼。

      宋茂华笑着点了点头,又主动和他们介绍:“这位是徐蕴止。我与他父亲认识多年,听说你家生日宴就也一起来凑个热闹。不介意吧?”

      苏霁月脸上端着得体的笑:“当然不,宋总的朋友自然也是家里的贵客。”

      “诶对了小苏。”宋茂华想到什么,“蕴止也是Q大的学生,你们认识吗?”
      苏霁月看过来。

      而被问的人,苏妲的视线则慢慢悠悠落在徐蕴止身上。他今天穿了件选型很挺阔的短袖,纯色在那张脸的加持下也显得高调许多。

      此刻恰逢正午,院里光线衬的他肤色更白。苏妲视线一寸寸往上移,从他凸起的喉结,到他略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最后才停在徐蕴止那双被墨染过的眼里。

      苏妲于是弯唇:“不认识呢。”

      “你好啊。”她伸出手。

      ——被那人虚虚握住半掌,他指尖泛凉。
      “……你好。”

      很快松开。

      苏霁月停在苏妲身上的目光适才移开,又看向宋茂华,邀请几人一同进入宴厅。

      周曼的生日宴近几年才开始办,但也都低调。她像是怕被苏妲问责似的,每次都特地先问问她意见,等她点头了才开始准备。苏维山因此颇为不满,但也没插手管,毕竟比起集团里的事,家长里短都被他认为是女人之间的小事,不屑于浪费时间。

      宴厅里人不少,这会儿刚上完菜,要准备切蛋糕,四周都是送礼物说贺词的笑声和掌声。
      苏妲不大喜欢这种场面,于是溜出席,往一楼小阳台透气。

      刚推开门,撞见个熟悉的身影,她发出轻微气音。

      视线里的人闻声偏头,身后是中庭围墙掩映着的碧绿爬山虎,更衬得眉眼如画。
      不得不说,他和这样的场景适配度很高,苏妲忍不住在心里又为他的美色加了两分。

      “……姐姐。”他这么叫她。

      苏妲掩上门,打量他片刻。问:“你为什么来我家?”

      “我去送文件,看到宋叔桌上有张请帖,是你家里的地址。”
      “……他顺便问我要不要一起。”

      说完这句,止住。

      可徐蕴止看着苏妲写满了未完待续的眼睛,拿她没办法似的,微叹口气,“……想见姐姐。”
      他垂下眸子,声音低了些:“是我要跟来的。”

      苏妲因此笑起来,仰头看他:“前几天不是才见过。”

      “我……”
      他声音止住,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下一秒,原本微蜷的手指却紧紧握在了一起,紧张到关节都泛白。
      徐蕴止半分不敢动,看着苏妲的唇贴在他唇上。

      ——她身上好香。

      不知道她今天用了什么香水,周身萦绕着冷冽的草药味,并不热烈。可偏偏凑近后像是在火里焚了几张香纸,她的唇那么软,叫他呼吸都乱了分寸,生出些在佛祖前纵欲的混乱感来。

      太叛逆。

      因此连嗅觉都不小心出错,好像闻到了微甜的话梅糖气息。像小时候为数不多尝过的甜味那样。
      徐蕴止有些上瘾,忍不住沉溺其中,想再索取一点点。

      可苏妲却已经往后退了一步,狡黠地看着他笑。

      “走了。”

      她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饲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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