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空】渡心》Natsukiyou

5、第五回 女儿国四众留婚 弥勒殿通臂问情

　　解决了蜈蚣精，行过了洪荒世界，唐三藏师徒四人进入了女儿国国界。女儿国上上下下第一次见到男人，争先恐后地闯进屋子要来看他们，连悟空的猴子毛都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薅下来好多。而国王呢，一心要封四人为娘娘，唐三藏做王后，孙悟空做东宫娘娘，沙悟净做西宫娘娘，又嫌猪八戒长得奇奇怪怪的，就下令赐给公主做太子妃。
　　师徒几人肯定不愿意留在女儿国做劳什子娘娘，他们还要取西经的嘛。这不，公主带他们几人去太庙祭祀，孙悟空把师父拉到一边，说道，“师傅，他们这群人古古怪怪，阴盛阳衰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最好尽快离开。”
　　“离开这里是必然的事情，但也不需要操之过急。”
　　“需要啊，师傅。”悟空也顾不得公主在一旁听，“她们明知道我们是出家人，还要和我们拜堂成亲。”
　　“她们只是文智未开，缺乏教化。为师绝对相信，她们没有恶意。”
　　孙悟空抱臂打量唐三藏，突然笑了，“师傅，你不会看上那国王的美貌，打算留下来做什么皇后吧？”
　　“悟空。”唐三藏喝道，“为师自有分寸。”
　　见孙悟空把脸扭到一边，唐三藏缓和了语气，“退一万步讲，这里重重军队包围，想出去也绝非易事。”
　　“我有办法。”
　　唐三藏如何不知孙悟空，生性冲动，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无非是拿金刚棒一路打杀出去。“悟空，你可知她们是凡人，不是妖怪，你切不可滥杀无辜。”
　　“你不喜欢，那换个办法咯。”孙悟空凑到唐三藏耳边，将计划叙了一遍。
　　次日唐三藏师徒上殿取了关文，孙悟空使了定身法将众人定住，师徒几人便出了女儿国西去。刚出女儿国城邦，唐三藏口渴，众人就地歇息，舀了河水来喝。八戒喝的最多，忽然叫起腹痛来，不一时沙僧和唐三藏也开始腹痛。
　　唐三藏连忙叫住悟空，“悟空，为师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踢来踢去的。”
　　孙悟空突然也觉得腹痛难忍，一手捂着肚子，“不是吧，我铜皮铁骨也痛成这样。”孙悟空又喝了口竹筒里的河水，递给唐三藏。“师傅，喝口水缓一缓。”
　　“没用的。”女儿国国王带着人走来，“你们刚刚喝的是子母河的水。”
　　“你布局害我们？”孙悟空忍着腹痛，上前指着女儿国国王，握拳强忍怒气。
　　“四位美人，你们如今大着肚子，如何取经？”腹痛过后，四人肚子肉眼可见地胀大起来，女儿国国王摸上孙悟空的肚子，“不如随朕回宫等瓜熟蒂落后再做打算。”
　　“不要碰我。”孙悟空打开女儿国国王的手，“疯了，齐天大圣给你生子？”
　　“悟空，为师的肚好痛啊。”
　　孙悟空连忙奔过去跪在地上握住唐三藏的双手，安慰道，“师傅，你坚强一点啊。”
　　“这位美人怕是动了胎气，要不要回宫你们自己决定。”
　　孙悟空见师傅痛得昏了过去，心忧师傅安危，只得先回女儿国。
　　“既然有子母泉，那一定有解胎泉是不是？”孙悟空打翻安胎药，抓着公主问道。
　　公主吓得花容失色，“有是有，但被妖怪占了。你想要只能自己想办法”
　　有解胎泉就好办了，孙悟空比了个手势“呦，打妖怪，不用怕。”
　　猪八戒可不想生出一个半人半猪的怪物，见有救了，忙催促道，“师兄啊，打妖怪你最在行了，快去取解胎泉水来啦。”
　　“八戒，悟空如今这样，如何打妖怪？”
　　“师傅放心，悟空去去就回，筋斗云。”孙悟空转了个圈，召来筋斗云，却从云上摔了下来。
　　唐三藏连忙扶住孙悟空，“悟空，没事吧。”
　　“大师兄，你别勉强了，你不顾大的，也顾下小的嘛，你这样怎么取得来泉水。”
　　“收声，孙悟空是不会放弃的。老孙去找观音菩萨帮忙。”孙悟空又召来筋斗云，架云往西方落迦山飞去。
　　这厢孙悟空在天上飞着，他肚子的小悟空似的午睡刚醒，又开始作乱，在肚子里翻起了跟斗。孙悟空疼得难受，巴不得快点见到观音菩萨，解了他肚子里的胎，指挥着筋斗云加速飞去。谁料肚子的小悟空踢的越来越得意，孙悟空捂着肚子一个不小心，从云上摔了下来。
　　“这是哪里？”孙悟空趴在地上，入目竟是一片瓜田，他虽面朝下摔下，幸得有藤蔓做了缓冲，他又拿手护了肚子，方才没事。只是，天上他也算熟悉，一时半刻也未曾想起何人的神仙府邸种了满院的西瓜。
　　“你是哪里来的偷瓜贼，敢来弥勒殿偷瓜，起来。”师傅去大雷音寺听佛祖讲经，临走前还惦记着他的西瓜快熟了。通臂猿猴此间出来散步，正想摘个瓜吃，撞见瓜田中似有人影攒动。
　　孙悟空认出了是通臂猿猴的声音，又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这幅大着肚子的模样，捏住声音道，“仙友误会，小仙外出访友，因架云不稳，一时跌了下来，非是偷瓜贼。”
　　“既如此，你起来让我认认是哪位仙友”通臂猿猴只觉此人身形眼熟，似是熟人，也不欲为难，“我便放了你。”
　　孙悟空闻言变了个道士的模样起身，低头又望见肚子变不掉，不好转身，道，“仙友也算见过了，小仙先走了。”
　　通臂猿猴见他不肯以正面示人，心中有疑，快步上前抓住他道袍将人从云上拉了下来，孙悟空狠狠摔在地上。通臂猿猴见他怀中鼓鼓，以为他是急于逃走，“还说你没偷，把你怀中的瓜放下。”
　　孙悟空揉着屁股，心中骂道老孙也想把这个瓜卸下，又想自己变做一个道人却也不好开脱，早知变作一个女子模样，扯谎道，“仙友不知，小仙天生肚子比旁人大些。”
　　“胡说，分明是我家的瓜。”通臂猿猴不信，要去他怀中抢瓜，手刚碰上那道人肚子，忽然被什么东西踢了一下，“好啊，竟是两个偷瓜贼。”说着便去扯他衣襟。
　　孙悟空连忙扭身躲过，也不装了，收了法术变回原样，直挺着大肚子站起来，怒道，“谁偷你的瓜，通臂猿猴你是不是个傻的，你摸都摸了，看不出来是孩子吗？”
　　“孙悟空？”通臂猿猴看看眼前毛茸茸的猴脸，又摸了摸他肚子，捧腹大笑道“你不是公猴子吗？”
　　“笑什么笑，我和师傅等人途径女儿国，误饮了子母河的水，”孙悟空既然上天找人相助，也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准备，但真见此场面还是不免臊得慌，咬牙道，“怀了。”
　　通臂猿猴止住笑声，“那你来弥勒殿作甚？”
　　“老孙去找观音菩萨帮忙解胎，路上被肚子里的捣蛋鬼踢了一脚，落这了。不和你说了，我赶着去落迦山。”
　　通臂猿猴拦下，忍住笑道，“我师傅去了大雷音寺听经，留我在家照看瓜田，你说观音大士在大雷音寺还是落迦山。”
　　“不是吧，这个时候如来讲经，我师傅怎么办。”孙悟空在院子里急得走来走去，为今之计，只能去取落胎泉水了，他也去不了啊，不如，“通臂猿猴，咱们是不是朋友？”
　　“你想干嘛？”
　　“是朋友就帮个忙，落胎泉有妖怪守着，你看老孙这样也打不了妖怪，你帮忙取泉水来，让老孙和师傅把胎解了。”
　　“不消这么麻烦，我帮你去老君处讨个解胎丸即可，只不过，”通臂猿猴自月老那问了姻缘回来，便是再难静心。虽答应师兄不再去找孙悟空，又忍不住时时拿玄光镜去看他。这几日辗转反侧，想不出个办法来。
　　“不过什么？”
　　“你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说，”孙悟空当是什么，不就是回答问题嘛，夸口道，“莫说一个，三个老孙都回答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三个。”通臂猿猴生怕他会反悔一样，“齐天大圣总不至于说话不算数吧？”
　　“你这人怎么得寸进尺啊？行吧，老孙不和你计较。”
　　孙悟空转念一想，若老君知道这解胎丸是为他讨的，就他那个大嘴巴，必然全天宫都知道他怀孕了。不行不行，他可不想被嘲笑五百年，叫住道，“你不许说解胎丸是帮老孙讨的。”
　　通臂猿猴心下了然，答应道，“行，你去我房中等我。”
　　话表两头，通臂猿猴架云去兜率宫找老君讨药，孙悟空在房中走来走去，心忧师傅和师弟，听那国王说，饮了子母河的水，只需十日便可产子，他在此耽误，也不知他们如何了。悟空心急如焚，他肚子里的小悟空可丝毫不知，只顾在那折腾爹爹，害得悟空又腹痛起来。“你这调皮鬼，我还治不了你了？”悟空拍了下肚子威胁道。小悟空似是和爹爹置气，踢的愈发起劲。悟空无奈，躺到床上稍作休息。
　　通臂推门进来，便看见悟空一脸生无可恋地瘫着。悟空听见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通臂，快把解胎药拿来。”
　　通臂猿猴拿了个药丸给他，悟空只当是解胎药立马吞了下来，却不见肚子有任何动静。“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吐真丸。”通臂坐到床边，拿了一瓶丹药晃了晃，“这是解胎丸，你回答完我三个问题自然会给你。”
　　“你到底要问老孙什么啊？这么严肃。”顾名思义，吃了吐真丸，便只能开口说真话，假话到了嘴边也会变成真话。“你要问就快问。”
　　“第一个问题，孙悟空，你想不想成佛？”
　　“不想。”孙悟空一愣，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当你要问什么，下一个下一个。”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取西经？”
　　孙悟空挠挠头，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压五行山下的时候，他只想出来，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观音大士陪师傅取经。本以为只是一个跟头的事，谁知道竟是要一步步走过去。他也想过不干，但唐三藏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总不能不报恩。反正他天生灵猴，寿与天齐，也不差这几年陪他一遭。直到带上金箍，他似乎才有了目的，“老孙想取下金箍，回花果山。”
　　金箍吗。
　　通臂猿猴想起他在玄关镜里看到的情景。那日孙悟空与蜈蚣精对战，蜈蚣精不敌竟幻化成观音大士的模样。
　　“悟空，你太顽皮了。”观音大士捏起杨柳枝，浸水甩向孙悟空，水滴落地，如惊雷般炸开，悟空翻身躲避。
　　假的观音大士紧接着双手合十，念起了紧箍咒。金箍收紧，深深地嵌入脑壳，孙悟空疼得扔了金刚棒，面色痛苦，双手按着金箍在地上滚来滚去，狠狠地将头向地上撞去。
　　那个曾经让天都为之颤抖的齐天大圣，被他看不起的妖精逼入如此境地，又被假的如来一掌拍扁。
　　“喂，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问不问啊，我赶时间啊。”孙悟空见通臂猿猴半天不说话，急得要去抢他的解胎丸。
　　通臂猿猴抬高手躲过，理了理情绪，开口道，“第三个问题，孙悟空。”
　　“快问啊。”
　　“孙悟空喜不喜欢通臂猿猴？”
　　空气突然安静。
　　孙悟空惊住，他望进通臂猿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试图窥探它主人的情绪。有期盼，亦有深情。
　　他无法，也不能回应这份情。八戒说得对，他利用恩恩对他的情害死了恩恩。他不能再害死通臂猿猴了。
　　“喜…”
　　为什么？他想说的明明是不喜欢。
　　“喜--”欢，怎么会？“--嘻，通臂，换个问题。”
　　通臂猿猴带着一抹玩味地笑看他，以前怎么没现在这猴子怎么口是心非，“不换，让我猜猜，你喜欢我，觉得丢脸不想说？”
　　怎么可能。孙悟空张嘴就想反驳，碍于吃了吐真丸，话到嘴边就变成是，讪讪地开口道，“那老孙就不答了。”
　　两人一时僵持。
　　孙悟空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避开通臂猿猴炙热的目光，伸手道，“解胎药，老孙师傅在等，你不给我自己去兜率宫要。”
　　通臂已经得了满意的答案，也不再逗他。把瓶子放到他手上，坏心地抓着他的手一拉，悟空因着惯性摔到通臂的怀中，带着薄怒望他。通臂低头衔住他的唇轻啄了一下，借着悟空推他的力跳到一旁，轻佻地摸着唇，“你不答，那就赔我一个吻，齐天大圣。”
　　“真是，佛都有火。”悟空被人轻薄，起身便要打通臂猿猴，腹中一痛，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床上，“等我吃了解胎丸再打你一顿出气，老孙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通臂猿猴好整以暇地笑看他，“那你就来喽。”
　　傻猴子，解胎丸吃后可是会整整昏迷三个时辰。通臂猿猴看着昏睡的悟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这猴子平常看上去凶凶的，说话也气人，“想不到睡着了这么乖巧。”
　　通臂猿猴垂下眼睑，目光凌厉地盯着他头上的金箍。
　　得不得善终，我通臂猿猴说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