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也想冲业绩》娴白

23、二十三

　　他别过头，轻声说，“不知道。”

　　橙狸必然是知道的，倘若他不肯说，她几乎难以找到钟鄍。

　　钟鄍既然要她按时送招魂帖，眼看着无月之夜近了，何故会不在屋里等她？除非……

　　除非他遇到了什么，根本出不来。

　　姬玟仔细从脑海中回想细节。刚才她正在屋里等着钟鄍，橙狸忽然间出现了，说“不要等了”之类的话，紧接着就拉着她往外走。

　　然而夜色将近，他又跟她说了好一番的话，看似像是想要故意拖延住她？

　　难道，钟鄍就在那间屋子里？！

　　姬玟心下有些通悟，抬脚就想走。橙狸见势立马抓住她的胳膊，神色紧张：“不要去，去了就是送死。”

　　他清楚，她一向把命看得很重，断不会做出送死之类的蠢事。

　　果然，那两个字如一块硬石，卡在她心里。

　　她抬眼看着橙狸，定定问道：“那你告诉我，那屋子里面是什么？”

　　“屋子里布下了血罗阵，只待无月之夜启动。魔君早料到了这些，他让狐妖提前动手。但钟鄍毕竟是上神，血罗阵最多噬神仙的血，却取不了性命。因此魔君多给了狐妖一物——戮仙咒。”

　　为防她听得不清楚，他又补充说：“戮仙咒乃魔族禁术，可戮仙灭灵。”

　　戮仙灭灵，这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些，生怕她听不清。

　　姬玟有些愣怔，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夭夭，你听我说。”橙狸扳过她的肩膀，使她正脸看着他，
　　“那几个神仙，包括相府的凡人，今晚都会死。钟鄍想取魔君的命，你以为魔君就会放过他？但目前我能做的，只有守好你，你懂吗？”

　　她失神地望向橙狸，“怎么守？”

　　他浅浅一笑：“我带你离开这里，你去凡间别处也好，回天宫也罢，总之不能留在这里。”

　　橙狸的话如魔咒般困在她耳边。

　　她惜命吗？确实惜，也胆小，绝不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

　　但这回她有些失策了，自己竟会因钟鄍的生死产生犹豫。

　　自己又犹豫什么呢？该不该推开那屋子的门？
　　该不该进去？
　　该不该把招魂帖送到他手中？

　　一晃神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钟鄍虽然老是动不动让她“闭嘴”，摆着一张冷脸，好像不待见她似得。但他也帮过她一些事。

　　在魔界时，无丞想借崆峒印之力困留他们。钟鄍本可以扔下她脱身，却宁愿选择共跳忘川。

　　东海那次，她受设计困于死亡之荫，出来后被冰刃所伤，身中剧毒。他没有置她的命于不顾，向东海要了解药，将她带回瑶池，还查了真凶。

　　那夜晚上，柔风微醉。他望着她低低的笑，仿若乍现的昙花。她怎么也想不到，面若冰霜，杀伐果决的上神竟会有这样的一面。

　　那句“我以后不会了”伴着微风悄悄灌进她心里。

　　姬玟挣开橙狸的手，自叹一口气，“谢谢你。虽然我修为低，做不了什么，但他也曾帮过我。倘若让我无视一切的离开，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我都会夜长梦多。你若拦着我，便是阻了我想做之事，并不是对我好。”

　　闻此，他默了默。复而看向姬玟，问她：“我若拦着你，往后此生你会不高兴吗？”

　　见她低头不语，似是默认了。他无奈的笑笑，“好吧，既然拦不住你，那我只能帮你了。”

　　他陪着姬玟走进屋里，闭眼施法念咒，地上忽然出现一圈圈青光，密密麻麻地刻有龟状字，这便是血罗阵的阵图。

　　钟鄍同那两位神仙现身在阵图的正中央，因为时辰未到，目前看起来还没有什么事。

　　看见姬玟时，他的眼中出现讶色，但转眼瞧见她身后跟来的橙狸，目光却是一沉。

　　“上神，招魂帖我拿来了！”

　　话音未落，她正想上前，却被钟鄍出声制止：“不要过来，你过不来的。”

　　“那怎么办？”

　　他想了想，“现在离无月之夜还有一会儿，你立马召祥云行至相府正中的上方，抛出招魂帖，念婆娑诀。”

　　他似是不放心，又问：“婆娑诀会吗？”

　　“会。”姬玟应声，转身就要召出祥云。

　　忽然，背后响起钟鄍清冽好听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与认真，“姬玟，若遇不测我只求你自保。”

　　此话如同一道亮光，撑开了她脑海中所有的迷雾。

　　……

　　橙狸同她一起站至相府正中的上方，眼见天色渐渐暗沉下去。

　　此时俯视下去，偌大的相府竟都在阵法之中。每一处屋舍四周都散着朱红的光，诡异非常。

　　她按钟鄍所说的那样，念婆娑诀之时，一道抛出招魂帖。

　　招魂帖悬于空中迸射金光，顿时，屋舍四周的红光一点点消散。

　　正当她以为大功告成之时，一阵邪风卷过，吹得她东歪西倒。橙狸脸色一变，赶忙扶住她的手臂。

　　不远处一只两头的狐妖，身着丞相的衣服，正邪邪地盯着她看，好似打量着食物一般。但狐妖瞧见她身旁的橙狸时，神色却是一愣。

　　他是魔君派来相助的，他想做什么？

　　“既然是个神仙，那就别想走了。”狐妖冷哼一声，双袖拂起作势施法。橙狸见状，竖指在唇边絮絮念叨一番，将那冲刺而来的红光悉数挡下。

　　“你究竟帮谁？我按魔君吩咐做事，你若偏帮着这些神仙，魔君不会放过你！”

　　“我不是帮神仙，我只帮她。况且她是魔君要玘寰去捉的，你若杀了她，魔君也会不喜。”橙狸不紧不慢地说。

　　无月之夜本是狐妖魔性最弱之时，需要嗜血以固，眼下根本不是橙狸的对手。眼见橙狸是帮定她了，他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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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血罗阵中，钟鄍及两位神仙正被困于此。然困住他们的并非是血罗阵，而是戮仙咒。

　　戮仙咒是魔族禁术，古籍中也有记载过这些。此咒能控制神仙体内的修为，使他们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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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无月之夜快近了，血罗阵的开启迫在眉睫。狐妖并不想花力气折腾在这个小神仙身上，便径直起身飞往钟鄍那屋。

　　———“姬玟，若遇不测我只求你自保。”

　　钟鄍说过的话依然回留在她耳畔。连他也如此希望，她或许该听他的，只求自保。

　　但她也同样清楚地知道戮仙咒有戮仙灭灵之力。如今他被戮仙咒所锁，又如何分l身应付血罗阵？

　　姬玟来不及多想，召出祥云紧跟在狐妖身后，橙狸亦是同她一起。这回，却没有阻拦了。

　　无月之夜，天色暗沉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渊水，从前的皓月不见踪迹。

　　随着房门“砰”地一声被掀开，狐妖与她前后脚来到此屋。

　　眼见狐妖就要施法念咒，姬玟一急，忙朝他施出一招。无月之夜是狐妖魔力最弱之时，此时已不得不分暇去对付她。姬玟奋力连出两式，倒能跟狐妖打得勉强。

　　“既然你要救他们，那就一同祭血吧。”

　　狐妖闭眼念咒，似是要启动血罗阵。

　　一道朱红的光从空中迸发出，忽然化作百来支淋血的匕首朝姬玟刺来。

　　橙狸拉紧她的手臂侧身一闪，虽已尽数避过，但不免有支较为锋利的匕首从旁划过她的胳膊。

　　她的血从口子里缓缓渗出，染红了一圈袖口。然而那支沾着她血的匕首落在地上，霎时间，地上一圈圈青光消散，然而刻有密密麻麻龟状字的阵图依旧在。

　　戮仙咒原是那一圈圈青光，因着她的血滴落，青光忽而消散。

　　狐妖蓦地瞪大双目，几乎难以置信，“你究竟是谁！你竟然破了它！”

　　魔界有妖魔鬼怪之分，魔族众知，戮仙咒只魔血可解。

　　不待姬玟回答，橙狸闭眼念咒，立马召出一把剑，从狐妖胸口刺穿而过。

　　狐妖难以置信地瞪圆双目，眼中几乎要迸出火光，“你竟敢杀我？”

　　不等他说完此话，橙狸拂起衣袖施法，一团红光袭上他身，灭了最后一口气。举止果决，似是没想着让他活命，又似是要瞒着一件什么事，杀他灭口。

　　此时，钟鄍同那两位神仙正破了血罗阵。他心下一沉，复杂而不知味。狐妖虽是除了，但与其一起消去的是狐妖灵丹。

　　他心头一惑，橙狸分明是替无丞办事，狐妖也是如此，他俩理同一伙。但橙狸为何要亲手弑杀狐妖？

　　狐妖一死，姬玟也有些愣怔。
　　他灰飞烟灭前问了她是谁后，橙狸便一心想诛了他。那么她到底是谁？有什么身份是不能说的吗？

　　一转身之际，钟鄍的剑已直指橙狸。

　　“你在倒也正好。你以神仙魂魄为食修炼禁术，早已是万恶。今日我便替仙界死去的神仙取你一命！”

　　钟鄍目光狠厉，立马将姬玟拉至身后，交由另外两位神仙看管后，便执起剑朝橙狸刺去。

　　橙狸亦不客气，边接边以魔族禁术相挡。一道暗紫的光从他剑柄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钟鄍。

　　钟鄍持剑一挡，袖手一挥，将招数尽数收下。

　　随后，他凤目微微眯起，将仙力注入手中的剑，朝前一击。

　　那是虚招。

　　但橙狸未能一瞬识出，果真朝前一迎，却落了个空。当他回神反挡之际，后背已遭受重击。

　　他紧捂胸口，感觉浑身修为有些散了。

　　钟鄍冷眼瞧着他，沉声说，“我杀你，从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作者有话说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