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虐渣没成功》翡乙

1、退婚

　　那年仲春三月，陶豆在宁府后花园撞见赵轸与白茜的丑事。
　　后来她稀里糊涂嫁给赵轸，被这个秘密日夜折磨，郁郁而终。
　　再次睁眼，陶豆发现自己回到赏花宴那一日，刚刚醉酒醒来。
　　浸染春晖的芬芳，是印刻在骨髓的熟悉味道。
　　十步外的凉亭里光影斑驳，粼粼湖水映着岸旁一株泡桐，巨大的树干宛如一扇屏风，挡住背后春色。
　　“阿轸……”
　　树干后传出一阵压抑的哭声，像一团棉花塞进陶豆的心口。
　　上一世为了脸面，陶豆死守秘密，每每痛不欲生。
　　死了她才知道，脸面没那么重要。
　　若重要，赵轸与白茜怎么可以罔顾人伦，做这样的事？
　　陶豆眼眶发热，挑出项圈竹哨放至唇畔。刺耳的哨声冲破云霄，呐喊前世隐忍的不甘。
　　脸面算什么？
　　贱人的遮羞布，生死面前的笑话。
　　*
　　赵家的聘礼送至陶府时，陶豆对陶爹说：“我不嫁赵轸。”
　　陶爹“啊”一声，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不嫁了。”
　　陶爹眨眨眼睛，抬手想探探陶豆的额头。
　　陶豆挡住他：“爹，我好着，没有说笑。”
　　“为什么？”陶爹感到莫名其妙，“你不是从小就喜欢他吗？”
　　“他不干净。”
　　“啊？”陶爹听得更糊涂。
　　“总之我不会嫁给他。替我退婚吧。” 陶豆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可是陶爹没有把陶豆的话当回事，依然忙着张罗她与赵轸的婚事。
　　直到媒人跑来要陶豆的庚帖，他们才发现陶豆失踪了。
　　陶爹找了一圈无果，跑到赵府寻求帮助。
　　赵老爷子听完原委，瞥了一眼立在旁边的赵轸，安抚陶爹：“豆豆应是贪玩躲了起来。陶贤侄莫惊惶，我会派赵家军去找人，一定把人找回来。”
　　待陶爹回去，赵老爷子神色一冷：“拿水来！”
　　下人们慌慌张张抬来两桶水，赵老爷子指向赵轸：“泼！”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动。
　　赵老爷子亲自动手，长/枪挑起木桶，朝赵轸头顶直泼下来。
　　冰凉井水淋得透心凉。
　　赵老爷子怒道：“你就没有要说的？！”
　　赵轸紧闭双眼，任水冲淋，无动于衷。
　　“混账东西！给我滚去宁湖泡着！别脏了我赵氏门楣！”
　　赵老爷子怒极攻心，长/枪哐当落在地上，竟晕倒了。
　　*
　　三月的宁湖冰雪初融，湖水清寒无比。掬一捧水都能将手冻得失去知觉。
　　赵轸在湖心泡了一炷香的时间，依然脸无异色，简直神勇。
　　围观者里外三层，岸上的客栈酒楼也宾客爆满，只为争相瞧这稀罕热闹。
　　谢辰从窗外收回视线，仔细打量对坐少女。
　　几日前，陶豆差人将他约出谢府说有事相告，见面后却拐了他东游西逛，闭口不提要事。稀里糊涂被她留在外面闲住几日，直到今天遇见赵轸浸湖。
　　“豆妹妹，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滚滚白烟从壶嘴冒出来，陶豆提起茶壶，给谢辰缓缓注满一杯茶。
　　“辰哥哥，尝尝我煮的茶。”
　　谢辰见她神色平静，对窗外的热闹充耳不闻。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弹了弹衣服：“我出来四五天，没有给家里留一则消息。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辰哥哥都陪我四五天了，还不能再给我一杯茶的时间？”
　　谢辰苦笑：“你都是要与赵轸成婚的人了，还要我陪什么？”
　　陶豆从包袱里拿出一只木匣子，打开，内有十两黄金。
　　“陪我去湖边走走。”
　　*
　　“赵轸，我知道你不愿娶我。特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这门亲事，我看是不成的。不过毁婚的恶名，要由你来背。”
　　“长辈们问起来，不许你解释一个字，否则我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乌夷人。”
　　五日前，陶豆混进赵家军盗走帅印，并以帅印为要挟逼他毁婚。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女人。
　　都说她对自己倾慕已久，又有谁知道，她在大婚前居然与别人……
　　一声哨响打断思绪，赵轸猛得睁开眼睛。
　　挨山塞海的人群里，一个纤瘦的少女嘴衔竹哨，笑得眉眼弯弯。
　　陶豆见赵轸发现了自己，便朝旁边的少年微微扬了头。
　　“辰哥哥，抱住我。”
　　谢辰不动，陶豆便张开双臂主动环住他。
　　谢辰脸如火烧，幸而面具遮掩，别人瞧不见他脸上绯红。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谢辰忍不住问。
　　“辰哥哥，”陶豆见赵轸朝湖岸游来，在谢辰胸前蹭了蹭，“你有办法把你的后母也骗到宁湖泡一泡么？”
　　谢辰感觉脸颊的火烧到了胸前，烧到了全身，烫得他想逃。正要推开陶豆，他忽而悟过来：“你是说……”
　　陶豆笑了笑：“麻烦辰哥哥把白伯母叫来这里。”她从脖子上取下竹哨，“她要是不来，你就试试这个。”
　　赵轸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走到陶豆面前。
　　他浑身湿透，笼一身幽寒水汽，墨黑眼里也冒着瘆人寒芒。
　　围观人群惧怕赵轸的气势，自觉散去。不一会儿，岸边只剩下赵、陶两人。
　　陶豆上下打量他一眼，轻轻笑道：“赵将军好兴致，在宁湖春泳呢？”
　　赵轸语气森寒：“我的东西。”
　　“湖水寒凉，赵将军赶紧换身衣服，免得感染风寒。”
　　赵轸眼神一沉，直接夺了她背上的包袱。
　　陶豆感到好笑：“我在赵将军眼里果然是个蠢人，那么贵重的东西，也敢随时带在身上。”
　　抖落下的物件里，确实没有帅印。赵轸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你在找死。”
　　“赵将军不先入土，我哪里敢抢先呢？”陶豆走到他身侧，踮起脚尖，朝他耳朵轻轻一吹，“再等等，一会儿就把帅印还给你。”
　　夹杂寒凉的温热湿意，犹如一片羽毛轻轻滑过心尖。赵轸瞳孔微缩，突然握住她的肩膀。
　　“为什么？”
　　陶豆惊讶看着他：“赵将军问什么？”
　　赵轸怔了一瞬，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紧紧握住拳头。
　　“我问你，为什么偷走帅印？”
　　“自然是为了与你退婚。”
　　“帅印还给我，我会让你体面退亲。”
　　陶豆摇头：“赵将军的人品，有待商榷。”
　　“你——”
　　“赵将军，松手行么？我不想被弄脏了。”
　　想到那天树下的声音，陶豆感觉整个宁湖都不干净了。
　　赵轸放开她，冷笑一声。
　　“说别人肮脏，你又如何？”
　　陶豆听懂了他的话，笑着抚摸自己的肚子：“赵将军说话真真好笑。我既不是别人的妻子，也不勾搭有妇之夫。如果我这样的都不算干净，白茜又算什么呢？”
　　“自己无情无义，何必恶语中伤旁人？”大概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心上人的不好，赵轸看她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这时谢辰回来了，他身后跟了一个白衣女子，梳着清心寡欲的道姑发冠，美得出尘脱俗。
　　“赵将军，如果你的心上人和帅印一同掉进水里，你会先捞哪一个？”
　　顺着陶豆的视线，赵轸看见了白茜。
　　“你要干什么？”
　　看赵轸如此紧张白茜，陶豆心里仍忍不住难过。转念想到这人背信弃义，罔顾廉耻，如果没有白茜那样的女人配他，他就会祸害其他姑娘。这么一想，心里又好受一点。
　　陶豆走到十步开外的岩石旁，扒开泥土，取出一个木盒。
　　“赵将军，我与你的婚事从头至尾都是笑话。我陶豆不是非你不嫁，你喜欢谁我毫不关心。只是秉持忠义仁孝的三军统帅，也能寡廉鲜耻，罔顾人伦，实在令我大失所望，恶心至极。”
　　说完，她手臂一挥，木盒飞了出去。与此同时，白茜深深望了赵轸一眼，投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