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真相(二) ...
-
观云居这地方少有人来,清净。
宁九思抬头望了望那矗立在山崖旁的建筑,心中一动。他站到清泉山道前问:“此处便是通往观云居的路吗?”
池生也瞧了一眼,他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想起了当年将将拜入宗派的情形,心里更难受了。低落地说:“嗯,这条路是清泉山道。”
宁九思二话不说将人揽起来轻功跃过清泉山道,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观云居前。这里的门都紧闭着,从窗纸透着丝丝亮光。
似乎是感应到来人一般,四扇门同时打开。
池生扭头看了眼宁九思:“你开的?”
宁九思应了一声,这次没拉着池生,自己两步跨进了观云居,连基本的鞠躬都没鞠。
他在最前面的灵牌中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极不礼貌的便将灵牌取下来扔到池生怀里。
池生看得目瞪口呆,忙把灵牌接下,急道:“你做什么!!这是观云居,老祖宗的......”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都忘了这儿就有个最老的老祖宗呢,他看着怀里的“宁九思”叹气:“你给我干嘛啊?自己收着吧!”
“不是你说的吗,要写两幅字画,将我二人挂在一起。”
“......”
池生讪讪一笑,他都忘了这事儿了,他朝那人挤眉弄眼:“这不合适。”
“有何不可?”宁九思不以为意:“我人都在这里了,还遵循那些规矩作甚?有我在,你怕什么?”
“......”
池生心里暖了一下,然后又凉了。他又想起自己那点破事儿了,他噘嘴:“我不要,你自己逛吧,我乏了。”
说完他转头要走,却被身后带着威严的声音叫住,他不大高兴地问:“祖宗,你还要做什么啊?”
“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宁九思声音是少有的严厉,让池生生气又委屈,他控制不住自己般喊了声:“你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凶我,我烦着呢!”
宁九思沉默,池生更委屈了,他蹲在地上,脸庞划过一行温热的眼泪:“你是不是就故意来看我笑话的?你让我自己待会行不行,祖宗我求你了!”
一旦失控便无法终止,那闸一开便停不住,他心里的不甘、委屈,各种情绪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往外涌出。
他忘了地点,忘了身边人的身份,大脑的空白让他发泄的喊叫:“我根本不是天才,狗屁的天才,我连清泉山那些守门弟子都不如,人家还能守门呢,我能干嘛?放我去守门,清泉山早让人攻破了。”
“我还跟我师父发火,我还说他不想让我变强,我能变强个屁啊?我怎么变强!我怎么有脸跟师父说那些话的?我凭什么!我对不起我师父,他养我育我,事事为我着想,我却处处与他对着干......”
池生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变成絮絮叨叨,他委屈地撒泼,将心里的话通通说了个干净,眼泪也止不住得“吧嗒吧嗒”掉。
宁九思听了半晌,等他哭得差不多才将人拽起来,替他拭去眼泪,柔声说:“我没有想看你笑话。”
池生哭得一抽一抽的:“那你为何凶我?”
宁九思也不知道,他说出那话时自己也愣了。如同池生开始哭时的胸闷堵塞一般让人想不通。他轻声道:“没有想凶你。”
池生拽着那人袖子擦了擦鼻涕,带着鼻音说:“你不是来看我笑话那你跟着我干嘛?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跟在我身边吗,你不是嫌我烦......”
他数落了一箩筐,抬头看见宁九思神色间有些无奈,他一愣,在他印象里这人很少露出除了“面无表情”意外的神情。
宁九思:“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池生抿了抿唇,小声说:“你为何担心我?”
宁九思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说:“你的事情我会想想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池生垂下眼,语气低低的:“我师父想了十几年都没找到办法,该看的书也都看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宁九思:“谢掌权今年应六十都没有吧?他如何能与我相比?”
池生懵了一下,心想也是,宁九思都活了千年的人了。
他心中一动,扬起带着泪痕的脸,轻声问:“仙师,你已不是我的灵使了,为何还要跟着我,还要对我这么好啊?”
宁九思顿住了,他神情又开始纠结了,似乎就是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半晌皱眉:“我不知。”
池生刚哭完,声音哑哑得很有磁性,他往宁九思身前凑了凑:“仙师,你可是活了千百年的人,还有你不知的事情?”
宁九思抿唇,他确实不知,这个距离能感受到呼吸打在自己颈部,他将人推开道:“自然会有的。”
池生有些失落,他管不住嘴的犯欠:“仙师~”
宁九思皱眉:“别这么叫。”
池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自我修复能力极强。
他这会儿发泄完心情好多了,人也来劲了:“为什么不让这么叫啊?你不就是仙师吗,还是祖宗呢,不让人叫呀?”
宁九思:“......”
池生见他不说话,故意道:“仙师,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对我有想法啊?你人是虽然冷冷的,但是相处久了还不错,又很强,带你出去比什么灵使都拉风。”
“我能理解你会对我产生一些想法,毕竟我长得确实俊。”说到这儿他神色有些苦恼:“但是咱俩年纪实在差得太大了,即便你是真的喜欢我,我也觉得不太合适。”
宁九思脸顿时冷了下来,周身气压也变得低了了,抬脚就要走。
池生一看他这么大反应就觉得完蛋了,看他还想走,赶紧挽救:“对不起,祖宗,我口出狂言,我大逆不道,我说笑的!”
没想到宁九思顿住了,神情有些变幻莫测,半晌才问:“说笑的?”
池生这会儿简直说什么是什么,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这不是想缓和下咱俩的气氛吗,你知道我的,口无遮拦,别往心里去!”
宁九思颔首:“好。”
啊?
池生听宁九思回答一蔫儿。别真好啊,其实有点想法也是可以的。
他没敢对宁九思说,怕祖宗把他一掌劈成两截儿。
不过看宁九思反应那么大,应该是不喜欢别人拿这种事情与他说笑吧。
说来宁九思那个性格,几千年没有道侣也挺正常的,他估摸也就自己还敢对这人有点非分之想了,换作旁人估计早被冻走了。
他心里叹气:“这下好了,猎妖没本事,爱情得不到,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能是最后一句怨气太大,他没憋住喊了出来,宁九思听见了有些疑惑:“为何又说这种话?”
因为你啊。
池生脸如泥灰,他这会儿看清了两人所在地点更头大了,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前调戏了一番老祖宗??
且“宁九思”灵牌还被他刚才丢在了地上,他忙捡起来看了两眼,倒还挺结实的没摔坏,他松了口气。
宁九思叹道:“无事,即便摔坏也没事。”
“......”当然了,您没事,出事儿的肯定是我啊。他丧着脸不顾他将灵牌老老实实的摆回穆归宗主地旁边。
池生想到之前宁九思似乎提起过穆归,还挺......
他结合宗史上的记载脑子,立马脑补了一段仇怨,心道:“莫非宁九思根本不是主动让出宗主之位,而是被.....排挤出去了?!”
宁九思性子冷淡,不爱与人争抢,或许穆归宗主就是看出了这点,所以便设法将他逐出的清泉山,还将他曾经所钻研的东西全部据为己有,用此改造了辰极宗。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心疼得不行,看着宁九思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带了些怜惜。
他咳了一声委婉地问:“宁......您对穆归宗主不满吗?”
宁九思哑然:“为何如此觉得?”
池生心想,你这样的人会单纯因为一个的名字不好听单拎出来说吗?当然哪儿都觉得了!
他不能这么直白地说,便道:“因为我觉得穆归宗主的名字挺好听的。”
宁九思愣了下,低低地笑了两声:“你......”
池生有些不好意思,气恼:“你笑个屁,我觉得你得其实也没那么好听。”
“哦?”宁九思收了笑容,看着“穆归”道:“他是我师兄。”
池生一听忙竖起耳朵,不敢打断,同时观察那人神色。宁九思并没有露出什么抵触的表情,连说话都淡淡的,反而他神情中有些怀念。
他迷茫了,难道猜错了?那宁九思为何要指名点姓地说穆归宗主?
“他是个,心系宗派与苍生的人。”宁九思很少与旁人说起自己的事情,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无人可说。
他讲起来有些生疏:“说来倒是与你师父性子有些像。”
宁九思虽然只说了短短两句话,但是池生却明白了。这人很少说自己的事情,更鲜少赞同认可别人,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便是个很强的人吧,无需去认可别人。
池生想了想问:“那穆归宗主一定与你关系很好吧?”
宁九思:“为何如此觉得?”
池生:“能让你拿来取笑的,若不是与你有怨,便是与你关系不错。”
宁九思淡淡的“嗯”了声:“我这位师兄,总是很爱拿我找乐子。”
池生“噗嗤”笑了出来,他能明白穆归宗主的感受,就宁九思这种性格的,谁见了不想逗逗他。
宁九思:“为何笑?”
池生忙摆手:“没有,我只是觉得穆归宗主当真是个神奇的人,你说他性子像我师父,却还有如此......顽皮的一面,当真让人难以想象。”
宁九思的神情也变得柔和:“他与你一般,是个神奇的人。”
池生从他嘴里听见对自己的评价,有一瞬愕然,随即有点不满:“为何是神奇?”
宁九思哼笑:“自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