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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报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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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脸吗?以你的身份地位,有必要跟一个法制咖纠缠不清吗?!”
高挑的女人猛然摔开墨镜,投屏仍停留在最新的热搜截图。
会议室里提前拉合了窗帘,唯独高悬的、刺目的白色挂灯照亮这间晦暗的房。
与女人对峙的青年微低着头,良久,青年伸指点了点冰冷的桌面:“姑姑,我不是来和你争论这件事的。如果您没办法帮他......”
“你既然还叫我姑姑,就给我解释清楚,你和洛星洲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之前说的那样。”
谢宜抬起头,迎上女人凌厉的视线,但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我们在恋爱,以后,我会和他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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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猛地睁开眼,眼前并不是那间会议室,也没有他多年未见的姑姑。
一切都静悄悄的,但湿润一片的枕头很快把他的记忆都催了回来。
窗外还是深夜,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夜里惊醒了。
索性再睡也睡不着,谢宜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便摸到手机,点进乐余的直播平台。
半夜两点,依然有不少主播还在熬夜,但他关心的那位早已歇业,谢宜只能转去视频平台翻找星遗以往的录播。
星遗大概没有录播的习惯,平台里大都是粉丝上传的一些片段。
谢宜翻翻拣拣才找到一个合集,视频里的星遗嗓音微哑,不知疲倦似的,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歌。
就和当年,他一时兴起去练歌房送奶茶时一样。
另两个小艺人坐在边上看热搜,唯独洛星洲依旧扣着那顶鸭舌帽,笨拙地抱着吉他,反复哼唱着同一首调子。
“下午好啊,小屁孩们。”
谢宜笑着推门进去,三人一齐望过来,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
谢宜在唇前竖了一指:“小声哦,我专门给你们带的,隔壁练歌房可没有。”
这话是假的,他当然不会把偏爱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今天在公司的所有人,他都有送上一份奶茶。
但三名小少年显然当真了,纷纷压低声音,道谢后便小心翼翼地插进吸管,一口一口地啜起来。
因为被谢宜抓住了偷懒的现行,齐越和余新河都有些害羞,半晌不好意思说话。倒是洛星洲静了一会儿,忽然问:“谢老师,你有喝过吗?”
“我?”谢宜摆摆手,“我下部戏要演一位病人,要注意身材。你拿到的那杯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哦,得摇一摇。”
洛星洲看一眼手里的冷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们的不一样吗?”
“你的是奶昔,要摇一摇,不然不好喝的。”谢宜贴近过去,伸出手,“我帮你摇吧。”
洛星洲仍有些茫然:“怎么摇?”
谢宜等了半秒,索性握住他的手,就着这姿势摇了几下:“这样。”
不是错觉,这一次谢宜清晰地看见了少年耳垂上耀眼的银色耳钉。
和从他接触到手背起,就烧红一片的耳尖。
谢宜不动声色地退坐回去,笑吟吟地打量三人:“怎么样,好喝吗?练歌很累吧?”
“还、还好。”齐越和余新河面面相觑,不知从一番眼神交流里得出了什么结论,过几秒,齐越猛地站起来,“啊,我想起来我的乐谱还没复印,我去隔壁复印一下......新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余新河忙不迭地点头:“我陪你。不好意思啊谢老师,我俩马上回来!”
谢宜落落大方地冲他们打个响指,两人便一溜烟儿地冲出练歌房,临走还没忘帮谢宜带上门。
谢宜正式把目光放回到洛星洲身上,笑容也一寸寸地收敛起来:“洛星洲,是吧?”
“嗯。”洛星洲摘下鸭舌帽,将有些汗湿的刘海撩开,警觉地绷起身子,“谢谢谢老师的奶茶,很好喝。”
谢宜笑笑,散漫道:“别紧张。我只是还记得那晚你的祝福话,没想到真的能拿下那次影帝,或许就是你带给我的好运呢。”
洛星洲低着头:“这是谢老师的实力。”
“你一直这么拘谨吗?我听常衡说,你可是胆大到敢偷偷溜进车库堵他的人,而且直到今天,你的监护人也没有追认劳动合同的效力——你应该很有主见啊?”
洛星洲的眼波隐有些发颤,但只是几次呼吸,他便再次低下头:“我没有监护人。堵车是不得已的行为,常哥也表示原谅了。”
“你知道监护人不肯签字意味着什么吧?”谢宜点点自己的耳朵,“是你和公司的合同不够稳定,成年之前,公司不会允许你出作品的。如果到十八岁你还逃跑了的话,甚至要补偿这一年的培训费用,当然,不是补给公司,公司那边已经有人帮你垫上了。”
洛星洲扬起头,不无错愕地问:“是常哥吗?”
谢宜笑得前仰后合,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常衡能有这么心善?他早就联系你监护人,准备今天下午把你强行带回家。你可是未成年,乐余没这么大胆子,不敢留你的。”
“......那,”洛星洲猛地攥紧奶茶杯,冰冷的触感勉强压着他的怒火,过了好一会儿,洛星洲问,“那,谢老师是站在我这边,来提醒我快逃吗?我...我行李还在公寓里......”
谢宜耸了耸肩,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几份合同,一一拍在洛星洲眼前。
“这是你的劳动合同,你监护人签字,追认过效力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公司确定的员工,可以和齐越他们一起准备出道。”
“这一份呢,是借款合同。你监护人从我这儿要走了十万块钱,公司培训的押金也是十万,你住宿的费用是一年两万。”谢宜点了点空落落的乙方签名处,递去一支笔,“也是从今天起,你就欠我这个甲方二十二万,还款期限在十年内,签字吧。”
洛星洲愕然地看向他,但谢宜笑得滴水不漏:“怎么?还要帮你叫个律师来看看合同有没有陷阱?”
“不、不用。”洛星洲忙接过笔,颤着笔尖在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您不用我抵押什么吗?”
谢宜更觉得好笑了:“你能抵押什么啊?这杯草莓奶昔?”
洛星洲却握紧杯子,摇摇头:“别的吧,这个是您送我的。”
“不用抵押什么,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谢宜收起合同,递给他一份,“喏,一式两份。”
洛星洲接过合同,目光却更加灼热:“......您想要什么?”
谢宜想了想,啧一声:“近几年房地产倒是挺热的,你真想报恩的话,就买一套房给我吧。要少些人打扰的,安静点,世外桃源那种。”
S市的房价有多离谱,举国皆知,但洛星洲只是认认真真地记下他的话,随后严肃点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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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谢宜帮过的小孩并不只有洛星洲,未成年的、执意要做艺人的,但凡表现得真诚点,谢宜都会慷慨解囊。
哪怕不是要做艺人,说自己要做科学家、做宇航员、做人民教师,谢宜都很乐于帮助他们。
但唯一追着闹着要报恩的,倒是只有洛星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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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播的视频里仍然放着星遗的歌。
一首连着一首,音色低沉,婉转如诉。
记忆里洛星洲的歌声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谢宜听着隐约有些陌生,可那人唱完歌,寥寥的几句打趣,又和他印象中的剪影完全重叠。
再细细听时,连那些温柔的哼唱,都和记忆中自弹自唱的少年不谋而合。
他是喜欢洛星洲的。
他也不是真的重视工作胜过一切,他曾经也为洛星洲轧过戏。
在洛星洲黑料被曝出的第一天,他远在国内最南边拍摄外景,当即向导演请了两天的假,不远千里赶回S市,只为把洛星洲搂进怀里,做一番毫无意义又不可或缺的安慰。
那部戏拍摄结束后,他就推了所有戏约,一边帮洛星洲公关,一边陪他出国旅游,在公众面前隐身了整整一年。
“对象?我没有对象啊。”录播里的星遗笑声爽朗,即便挡着脸,也依然有不在少数的粉丝向他示好,“我长得也不丑,我很喜欢我长相的——怎么能说是自恋呢,喜欢自己有什么错?”
“情感经历......你们一天天的就只好奇这些?就没人想跟我学学音乐创作之类的?”
“好吧好吧,情感经历还是有的。”
主播托着腮,状似苦思地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业界精英,除了脾气不太好,其他哪哪都好。”
“业务能力算顶尖的吧,同辈里能和他比的没几个。长相呢,也是数一数二。”
他指指自己:“不比我差。”
弹幕里笑成一片,星遗也不见怒色,仍是笑吟吟地自说自话:“本来也没有很喜欢他,但他能力太出众了,慕强心理,谁没有呢?几次接触下来,发现人家不仅能力强,心地也好,地震那年,他捐了一半家当,匿名。”
“很难不喜欢啊。”他轻声说,“这么一个人,谁能不喜欢呢?”
很难不喜欢啊。
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一旁的手机倏地亮屏,谢宜暂停了直播,拿过手机,是小甜豆发来的消息:
“谢老师,晚上好~你前几天说最近有些失眠,我刚好写了一首慢节奏的曲子,还挺催眠的,弹给你听听~”
随后是他发来的音频文件,足有两分半之久。
两点了,这小孩还没睡。
谢宜点开文件,音响里立刻流淌出一段缓慢悠扬的吉他乐,没有什么复杂的技巧,却莫名地顺耳,怎么听怎么舒适。
这样有才华的小朋友,居然才读大学。
可能也就十八岁吧,已经可以自己创作了,和当年的洛星洲一模一样。
谢宜闭着眼听完整首曲子,小甜豆没有再打扰他,发完音频便迅速撤退,只留下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谢宜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说过失眠,想来大概是顺口说了几句,实则他也不算失眠,只是这些天不像以前那样忙碌,所以睡不踏实,夜里总会惊醒。
“谢谢你。”谢宜忍不住笑,“曲子很好听,有想过认真编曲填词,然后发表吗?”
“唔,我可以吗?”
“可以啊,你写的音乐都很好,我正好想到一个很合适的歌手。”
“您说说看?”
谢宜望了一眼幕布上抱着吉他的那双手,这人还和以前一样,即便是聊天,也不自觉地用力,手指总会不慎勒出不少红痕。
“我想,星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