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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聂柯ABO-续 ...

  •   军训的最后一天,白天走了方队,检验了训练成果,晚上也还要额外加一个传统项目,唱军歌。说实在的,柯莳觉得这种活动无聊透顶,不就是一群人扯着嗓子比谁吼得大吗?就这能增加啥集体感情啊?

      一群人坐在操场上,昏暗的灯光下,蛾子们飞来飞去,耳朵边的蚊子们嗡嗡嗡地像战斗机一样飞来飞去,难得的自助餐时间。柯莳混在震耳欲聋的,五音不全的嘶吼声里面,哼哼唧唧地,做个充数的滥竽。她有心分辨高个子马尾的声音,不知道对方也在滥竽充数还是怎么地,总之是没能从群兽呼啸中听出一点特别的。

      好在这个教官还喜欢听独奏,合唱压过隔壁班之后,就拿着名册开始随机点名。这独唱嘛就自由很多了,不再局限于军歌,十有八九地就开始起着哄唱情歌了。单身狗求偶,小情侣对唱,还有些唱得稀烂的干脆整成搞笑节目,闹哄哄地开启一段军训中短暂的欢乐时光。

      前面几个点完,唱得不好不烂,柯莳敷衍地献上一些金氏鼓掌,罗珞珞贴过来嘻嘻哈哈地笑话她。这边正是你推推我,我踢踢你地闹着呢,教官又点了个名:“聂焕,聂焕是谁?来唱一首。”

      斜前方举起一只右手,举得笔直,不是那个高个子马尾还是谁?

      原来叫聂huan啊,也不知道是哪个huan,教官好样的!

      柯莳真心地鼓起掌来。

      “报告教官,我要唱《军中绿花》。”她声音不算很高,但是清晰有穿透力。教官这边点了头,同学们倒是闹起来:“唱什么《军中绿花》,刚才还没唱够啊?来点情歌!”

      “整点情歌!聂焕你行不行啊!”也不知道是自来熟的,还是认识的在起哄拱火。

      来点情歌之类的呼声整齐地喊了两轮,高个子的马尾都没动一下,清了清嗓子开始唱《军中绿花》。

      旁边有人在嘘她,柯莳倒是觉得挺酷的,而且还挺好听。

      这人要是唱歌好听,《军中绿花》也能唱出情歌的效果,倒不是说聂焕唱得怎么情意绵绵,而是说她唱歌让人心动。个子高高瘦瘦的,长得也秀气,气质又很有少年感,这种时候本来就很有些气氛加成,一堆汗糟糟的人里面出这么一根独苗苗,谁能把持得住?

      柯莳把持住了,但是自然有人把持不住,聂焕刚刚唱完,前面就有人在喊:“聂焕聂焕我爱你!”

      “这是在干嘛呢!”柯莳皱着眉头嘀咕道。

      “啊?”罗珞珞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小饼干,正啃得咔嚓咔嚓。

      聂焕抱着膀子笑起来,回敬道:“我可不和A谈恋爱。”

      “你说了不算,今晚洗干净等着吧。”前面那个女声又道。

      一群人跟着闹腾,柯莳觉得吵吵闹闹的,脑仁疼。

      “我每天都洗干净了,希望你也把脚洗干净,味道太上头了。”聂焕说完,一群人哄笑起来。

      哦,原来是室友在开玩笑。Alpha宿舍吗?聂huan是A吗?柯莳偷偷摸摸伸了伸鼻子,又闻了一下,还是没感觉出来,Beta也和Alpha混住呢。

      -

      漫长的军训时光又过得飞快,柯莳的选课系统出了点毛病,在教务处来回跑了几天,终于选上课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五了。

      她带着笔记本和课本走进教室,这堂必修课的好位置已经被占满了。柯莳虽然不喜欢坐前排,但是也不是特别畏惧,从教室后面往前面走,走到第一排的时候,看见高个子的聂huan坐在角落里,倒也不是最角落,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贴墙坐着,而是留了一个空。柯莳很钟意这个位置,走到她的桌子面前,弯腰小小声问:“同学,这里有人吗?”

      聂焕正在整理上节课的笔记,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她,然后笑了一下:“没有。”

      “那我可以坐这里吗?”柯莳又问。

      “当然。”她点点头。

      柯莳毫不费劲地插了进去,因为第一排只有她俩,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柯莳坐到最里面那个位置之后,这位聂同学往左边挪了一位,两人中间便人为地空了一格。

      什么意思啊?柯莳心想,难道是在嫌弃我?她暗暗地想到,往聂同学身上看了一眼,发现聂同学也在看她,还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柯莳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她抬头看了一眼白板,哦,坐在最角落的话,反光得根本看不清。

      柯莳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了一秒,然后挪到聂焕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糟糕,怎么还有点余温。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聂同学看她立刻坐过来也是微微一僵,接着好像又要换位置一样,稍稍起身,最后又还是坐了回去。

      柯莳松了口气,要是真的再挪一次,那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两人心理上的交锋无人知晓,教授很快抱着一个牛皮纸文档进来了,张口就是问上节课的分组情况,是个急性子。柯莳上节课没来,自然没找着什么组,她想问一问罗珞珞,好样儿,军训的战友情早已遗忘,人家五六个人早满员了。

      她于是厚着脸皮朝聂焕靠了靠,开口问道:“同学,你有组吗?”

      “有。”聂焕握着钢笔的手停了下来,转过来看她。

      “那,你们组还缺人吗?”柯莳稍有些脸热。

      聂焕的钢笔在草稿纸上点出一个蓝黑的墨点,然后回答说:“我问问。”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柯莳双手合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这样看着人的时候有点可怜巴巴的。她生怕这是一种拒绝的托辞,又赶紧补充:“我不会拖后腿的,回消息很快,有问必答!”

      聂焕打字很快,哒哒哒地按了两下,询问的消息就发到了群里。柯莳没看她的屏幕,只看她的动作,安心了一些,至少不是敷衍了事。她便要开口道谢:“谢谢你呀,我上节课没来......”

      “嘘。”对方点了点头,钢笔盖上帽子,指了指教授的方向,他已经整理好文件,站在讲台上要开始讲课了,柯莳悻悻地住了口。

      好在虽然教授是个急性子,讲课倒不含糊,开始之前还简单梳理了一下上一节课的内容,其实很少,第一节课主要还是让大家自我介绍,最多介绍一下本学期的教学大纲,然后起个头。柯莳跟得不费劲,转眼便听进去了。聂焕看她一眼,心想这小话唠上课还挺认真的。她眼睛看着白板,一脸专注,手上倒是拇指盲按了两下,又在群里面回复到:“应该还行,拉吧。”

      下课之前,聂焕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东西了,等到了教授一宣布下课,她拎起自己的布包就要走人,被柯莳一把拉住袖子:“同学等等!”

      “怎么了?”聂焕坐回去。

      “我们加个微信?”柯莳掏出她上大学新换的手机,手机壳子很漂亮,像是印的星河。

      聂焕道:“下节课开始之前我们给你答复。”她掏出手机解了锁,把微信群聊在柯莳面前一晃,最后的消息是她发的,柯莳没看清是什么。

      “没关系的同学,”柯莳道:“万一我先找到小组,也好和你讲一声。”

      “好。”聂焕调出二维码,嘴上问着:“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我扫你。”柯莳配合地打开扫一扫。

      对面的头像是一柄非常漂亮的剑,也不知道是真剑还是假的,漂亮得有点中二,名字,唔,是聂焕啊,这个焕。

      “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聂焕开口道。

      “啊?”柯莳抬头还有点茫然,然后意识到:“是我是我。”

      对面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搞得她有点害羞,这个id怎么了吗?不是很可爱吗!

      “谁是派大星呀?”聂焕随口问了一句。

      “没谁。”柯莳其实想答的,但是和高中闺密的情侣名也要解释,稍微有点过了吧。

      聂焕也好像意识到有些不合适,顺着转移了话题:“同学你的名字是?”

      “柯莳,柯南的柯,莳萝的莳。”柯莳的草稿本还没收起来,她拿着中性笔顺手写起来。她的字算不上特别有风格,随便跟着几本字帖练的,胜在端正,阅卷老师肯定喜欢的那种。

      她看见聂焕一板一眼地输入:“柯莳-A班-X学院。”活像给货物编号一样,有点让人不爽,大学里的海王好像也经常这么干。

      聂焕记完,就打了个招呼走掉了。柯莳又补发了一句微信:“如果有消息,我能再联系你吗?”

      “群里聊吧。”对面发来一句话,然后柯莳就被拉进了一个群,上面挂着“学术垃圾生产厂”几个字。

      柯莳瞬间无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像自己眼巴巴要贴上去一样!说实话,柯莳不是那种美而不自知的Omega,长成她这种可爱又带着娇俏的外貌,要知道自己不好看反而比较难。更何况这个社会对Omega来说仍然充满着种种恶意,她爸妈很早就教育她要保护好自己。从小到大,想和她做朋友,想和她谈恋爱的A和B不知道几多,就算是O在和她混熟了之后,大部分关系也还可以。聂焕这种对她好像避之不及的类型,虽然不是全然没有,但是也比较少见,而且大部分是Omega,讲道理,柯莳很烦这种自顾自就把她划到什么竞争对手行列的行为,不是所以Omega都非得为个A抢得死去活来好吧?

      出于一些过去经验累积的刻板印象,以及一些漂亮Omega的心高气傲,柯莳开始怀疑这个高个子聂焕同学搞不好是个O了。现在这个年代,大家营养都很好,高个子Omega也不算太少见,至于她自己,纯属是基因问题,她妈妈的身高就很精致!

      -

      在第一周的简短小组作业做完之后,聂焕对柯莳改观了一些,做事认真而且有用,于是第二周其他科目要找同伴的时候,柯莳第一个出现在了她的名单上面,难得地私聊了一句:“要组队吗?”

      柯莳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想起罗珞珞第一周就开始吐槽奇葩组员的种种神奇操作,又没有骨气地同意了,聂焕也不是很奇葩,就是不爱和人说话而已,作业做得很好,而且也很耐看,主要是很耐看。

      “让我当组长我就来。”她半开玩笑地回答了一句。

      “好啊。”聂焕毫不犹豫地点头了,把她拉进群里,还是那两三个靠谱的老面孔,只是群主变成了她。

      “欢迎新人~”丁一在群里发了一句,然后一看原来是熟人,又说:“嗨,我说谁呢,柯佬啊。”

      柯莳这边还没接上话,丁一又开始刷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群主变成了柯佬了,焕佬呢?”

      “哈!我篡位了!”柯莳发了一个屁颠屁颠的柯基表情包。

      丁一那边还没回话,那柄漂亮剑发了一句话:“嗯,我被踹下来了。”

      柯莳悄悄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聂焕,这人还是一副谁都不爱搭理的冷淡脸,怎么也想不到还会在群里捧场。

      -

      相处稍微久一点,柯莳就知道了,聂焕不是针对谁,她和不熟的人都是一副看起来有点礼貌,实际上“莫挨老子”的疏远冷漠样,其实和朋友聚会的时候还挺健谈,还有就是网速很快,发消息常年秒回,哪怕在打游戏,也能腾出手聊天。

      笑起来很好看。

      只是一学期过去,有一件事柯莳始终没弄明白:聂焕的性别是啥?

      只要本人不遮遮掩掩地,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学校里每天有那么多的八卦传来传去,要知道一个人的性别可太容易了。就算聂焕不是受欢迎的类型,厕所总要上吧?学校里六种性别的厕所把大家分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聂焕看着清汤寡水一个人,实际上很有些人吃她这一挂,还ABO都有。

      不过要细问起来那些告白者,他们的说法也很多,有说聂焕是A的,有说她是B的,还有一些人声称她是强O装B。搞笑,这一点绝对不可能,虽然宿舍不像厕所那样划得明明白白,但是和女A住在一起的,也只能是女A或者女B,装B之类的说法纯粹属于小说看得太多,脑子瓦特了。毕竟现实的学校可不是什么什么贵族学院,全都是六人寝,疯了才会有Omega装Beta住到Alpha宿舍去。再说了,入学不要体检吗?

      在告白者这里旁敲侧击,没得到准确的答案,那柯莳只能从厕、咳咳,从聂焕的朋友入手了。她私聊了丁一:“呼叫丁一呼叫丁一。”

      “这里是丁一,柯佬有什么事?”丁一也是个住在网上的,回复得很快。

      “你知道聂焕是什么性别吗?”她在图书馆打下这行字的时候,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像做贼一样。

      “A,吧?”丁一寻思了一下,不太确定。

      “把‘吧’去掉,来点准确的。”

      “那就B。”

      “你在这儿蒙选择题呢?!”柯莳口不择言道:“你就没见过她去上厕所吗?”

      “我一个纯情少O,去哪儿看人上厕所啊!”

      “啊?你也是O啊?”柯莳吃惊。

      “什么叫我也是O啊,我一直是啊!”对面丁一噼里啪啦回了一串儿:“再说了,基础性别在这里摆着,我也没办法跟着人去厕所啊。”

      “也是哦。”柯莳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丁一又问:“你问这个干嘛?”

      “就做了一学期同学,还不知道她性别,有点好奇。”柯莳讲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

      然后两人嘀嘀咕咕地回忆了好半天,还真没见过聂焕什么时候去上过厕所。

      “这样不行啊,伤肾。”最后丁一一锤定音,也没讨论出啥结果来。

      “要不直接问她呗。”丁一说。

      “你去问问?”柯莳答。

      “这不合适吧,我一纯情少O,你去?”

      “我去就合适了?”

      “这......”丁一还在犹豫。

      “我整理的六级考点,等下发你。”柯莳开了个价。

      “瞧好吧您嘞!”丁一火速骚扰聂焕去也。

      两分之后,他带着截图回来了:“焕佬说她是A。”

      柯莳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样子看着那两句对话:

      “焕佬焕佬,你是A吗?”

      “是。”

      柯莳发了个“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包,打开电脑,把六级考点发给了丁一,堵住了他的嘴,继续复习去了。

      按理说这种本人承认了的东西,就应该算是实锤了,但是柯莳还是不太相信,这就牵扯到另一件事——不久之前的课上,柯莳的抑制贴失效了。也不能说是失效,像这种外用的,狗皮膏药似的抑制贴,再好用也只能贴一天,效果短暂得很。柯莳的适龄繁育期头天来了之后,她暴躁地从抽屉里面撕了一张抑制贴,往脖子后面一拍,接着就昏天黑地地继续赶期末作业。

      队友给力是一回事儿,自己努力是另一回事儿,倒数第二周,所有的大作业的死线挤到了一堆,组里每个人都忙得要命,柯莳通宵一夜,第二天早上直接出门赶了食堂最早一笼包子,也不怎么好吃。至于繁育期这事儿,她是给彻底忘了,死线当前,谁管你繁育不繁育,不绝育就算好了。

      然后她的信息素就在课上泄露了。

      那天一大清早的,柯莳就觉得有点热,明明早上的风还挺清爽的,但是她就觉得有点闷,第一节课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柯莳也没多想,毕竟她才熬了一个通宵,集中不了注意力再正常不过了。聂焕没多久,走进来和她同桌,先也是好好坐着,教室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慢慢就有些骚动的意味,Alpha们的讲话声今天尤其地吵。柯莳皱着眉头,超级嫌弃的。不过她显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信息素外泄的缘故,抑制贴并没有失效多久,泄露也只是一点点加重。

      等到教授走进来之后,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下意识挥了挥手,在鼻子边扫了扫,聂焕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迅速把外衣脱下来,披到柯莳身上。柯莳被她兜头一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聂焕拉着出了门:“江教授,我有点不舒服,柯同学陪我去一趟医务室。”

      也没等江绝意答应,两人就迅速出去了。

      “你干嘛?”柯莳脑子里还懵懵懂懂地,居然还有心情关心聂焕:“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聂焕拉她走人少的那一侧楼梯,等到周围没人,她才回答道:“你信息素外泄了。”

      柯莳反应了两秒,脸砰地一下烧红了,立马伸出左手捂住了脖子,摸了摸,又拿到鼻子边闻了闻,一种稍微有些动物性的味道,介于好闻不好闻之间,稍微有些暖香感。

      “还真是。”柯莳喃喃道,又伸手抓了抓聂焕披过来的外套,更不好意思了——这和生理期把血沾到人衣服上也没有区别了。

      聂焕这时候松开她的手,冷静地问道:“你还能走得动吗?宿舍里还有抑制贴吗?或者去医务室?”

      柯莳连连摆手:“问题不大,你也不用送我,我自己就可以回去。”

      “回宿舍是吗?”聂焕只当她烧昏头,也不管她这话,走在前面。柯莳看她手一甩一甩地,小跑两步追上去,双手给她逮住了,跟在后面走着。

      -

      聂焕把她送到楼下,她没有这栋的门卡,自然进不去。分别之前还嘱咐道:“你慢点儿上楼,要是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

      柯莳摇了摇头:“真的不严重,我之后洗完澡再和你说,你替我请个假哈。”

      聂焕点了点头,也不走,站在门口看她上楼去。柯莳还笑:“看什么呢,搞得像谈恋爱一样。”然后挥了挥手,走进楼道里。

      柯莳后面洗完澡,稍微拿浴巾擦了一下水,又翻出一张抑制贴贴到了腺体外面。她拿着聂焕的衣服犯了难,发消息问:“你的衣服,我今天洗了明天还你,行吗?”

      聂焕那边还在上课时间,但是她秒回了一个“不用。”

      大约一秒的时间吧,突然又撤回了,重新发了个:“嗯,明天吧。”

      -

      就这事儿,一个Omega,一个等级很高的Omega在聂焕面前到了特殊时期,信息素泄露了,就她这反应,手上添副木鱼能现场念一套大悲咒。柯莳觉得,要是聂焕真是个A,可能不行吧。她没想过聂焕不行的可能性,那聂焕在她心中,是A的可能性就变得非常小了。

      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又不是没见过那些Alpha遇到繁育期的Omega是个什么鬼德行,那天泄露了那么点儿信息素,班上的A都躁得不行,像孔雀开屏似的。更别说一大堆无期徒刑都挡不住的垃圾。

      柯莳想来想去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聂焕是Beta,是个温柔体贴,个子高高的好Beta。

      -

      期末考之前的最后一堂课,聂焕没来。楚副教授在黑板上写重点,柯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开小差:“丁一丁一,聂焕呢?”

      丁一这厮坐在后排开小差:“在表白现场呢~”

      “表白?什么表白?谁表白她啊?”柯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是她表白谁?”

      什么玩意儿?柯莳心里面超级不爽,期末考试划重点的课,比不上表白?就这么急?平心而论,聂焕这门课学得十分不错,有没有重点差距可能都不大,比起脱单活动来说,当然是脱单更重要。不过好学生柯莳可看不下去这种行为!

      丁一那边发了个坏笑黄豆人:“我一个朋友的朋友,长得可好看啦,她今天表白聂焕呢。”

      “挑这个时间?胡闹么?”柯莳噼里啪啦地点得屏幕都在响:“聂焕居然答应了???”

      楚副教授又不是瞎子,站在讲台上连咳了好几声,要不是柯莳成绩好,一直上课都很认真,这会儿头都给她骂掉了。

      看见那一连串问号,丁一后知后觉咂摸出点意思来,连忙解释道:“不是那回事儿!这个事吧,是这样的......”

      “?”

      “那个隔壁班的O在军训的时候对焕佬一见钟情,一直没找着好机会。前两天在校门口被自行车碾了,现在脚上打着石膏呢。焕佬和我那朋友认识,朋友嘛就牵线搭桥,谎称有事儿,临时在宿舍门口把那个漂亮、咳,把那个Omega托付给焕佬,让她带去医务室。焕佬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面冷心热嘛,带人去医务室多大点儿事,就答应了。”

      “真够下血本。”柯莳当堂冷笑一声,楚副教授是忍无可忍了,正要开口呢,柯莳先站起来对她说了一句:“教授,我有点急。”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真有你的!楚副教授还是头一次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落了下风。

      -

      柯莳急匆匆穿过半个校园,医务室旁边的僻静银杏林里,表白已经接近尾声。柯莳走过来,也不去打断,站在聂焕背后,抄着手看着对面那个柔弱Omega,正在做总结呢,看起来真情流露,就差哭出来了。不过台词念到结尾,她卡壳了,任谁的表白对象后面站着个漂亮Omega正一脸不爽地看着你,用眼神不断传达“放学之后小卖部门口等着吧你”的意思,这白也表不下去了不是?好在她讲完了,要是柯莳早来一阵,往这儿一站,她肯定开不了口。

      聂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本来做个好人好事,怎么还能遇上这种事,耽误了期末总结课不说,待会儿还得把这位换完药的推回去,想想就觉得有点烦。她尽力压了压语气,不显得太过分,只是说:“谢谢你的心意,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那对面的人还没开口呢,背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哟,我看很合适嘛,还是我们焕佬心肠好,谁都能送医务室?”

      聂焕稍微吓了一跳,转过身去,低头一看,柯莳就站在她背后,看起来超级不爽的。

      “不是这样的。”聂焕正要解释。刚刚那个表白的O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搞半天人家早谈上恋爱了,自己这打听了一学期,信息都没打听对啊。

      柯莳这正炸着呢,结果对面那位轮椅上的呜呜一顿哭,给她整不会了,又使劲调整了表情,居然先去安慰了起来。她不断地打眼色问聂焕怎么办,那聂焕更没办法,万一顺着柯莳的意思去哄了,到时候哭一个是哭,哭两个也是哭,她今天得死在这儿。

      最后还是柯莳给人推回去的,还扶着送回了宿舍。

      柯莳收拾完那边,自然就可以腾出手收拾这边了,聂焕等在楼下没走,谅她也不敢。

      “逛一圈?”她本来想先发制人的,结果聂焕先抢了她的白。柯莳只能故作沉默走在她旁边,保持了一拳远的距离,相当疏离,而且高傲!

      两人从宿舍区安静地走到大操场上,踢得稀烂的足球队还在训练。柯莳和聂焕绕着操场走了两圈,一个八百米远,最后还是聂焕先开口:“想什么呢?”

      柯莳这会儿脑子转过弯了,想起自己也没什么生气的立场,其实半路上就又从生气变成好奇聂焕的性别了,这时候聂焕一问,她就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在学校上厕所?”

      “啊?”聂焕脑中里预设的种种话题完全派不上用,有点尴尬地回答道:“因为我,稍微有点洁癖。”

      柯莳一时嘴瓢来不及改,这时候顺嘴还追加了一句:“对肾不好。”

      “啊?”聂焕实在接不动,又不能对一个O说“我肾很好”这种话,容易被当成骚扰。只能支支吾吾答道:“哦,谢谢提醒。”

      柯莳一通尬言尬语问下来也脸红起来,连忙改口道:“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到底什么性别啊?”

      这话听着耳熟,聂焕想了起来:“前天丁一是不是问过,我是Alpha啊。”

      “你怎么可能是Alpha啊?”柯莳比划了一下,一时说不出来,刚才聂焕对着那个哭泣Oemga的冷酷杀手表情,她还看得清清楚楚呢。

      “我怎么不可能是啊?”聂焕想要增加点说服力,把自己的身高比了比:“我就是。”

      柯莳被她这一比划戳得牙痒痒,反手拍了拍她的小臂:“就你长得高!”

      然后又问:“真是啊?”

      “真是。”

      柯莳贴了上去,像个小动物一样翘着鼻子闻了闻,又说:“没闻出来。”

      “要是能叫你闻出来那还得了?”聂焕伸手想拍一拍柯莳的脑袋,也不知道这脑瓜子里想的是什么,平时看起来还挺聪明的。

      “给我闻一下。”柯莳拉着她的袖子道。

      “你这属于骚扰范畴了。”聂焕无奈回答道。

      “哦,”柯莳想了想:“那我喜欢你,给我闻一下。”

      “你喜欢我,就要闻一下?”聂焕这时候也绷不太住了,脸上也红了起来:“哪里有这种道理啊,谁喜欢我,我都要给人闻一下?”

      “女朋友不可以闻的吗?”柯莳一愣。

      “怎么就女朋友了?”聂焕也愣了。

      两个人土拨鼠一样面面相觑,然后柯莳抬头望着她,一双杏眼微微瞪大,显然是没有料到聂焕的回答:“啊?啊,不可以啊......”

      聂焕看她一下子脸上的红色就褪得干干净净,变脸一样变得苍白,也有点心慌:“不可以什么啊?”

      柯莳低过头不再看她,手也松开了,小声道:“原来我也不可以做你女朋友啊。”都有点哭腔了。

      聂焕伸手拉住她,又弯腰侧着脑袋去看柯莳的脸:“也不是不可以......”

      柯莳抽泣了一下,她从前可没想过自己告白的时候会这么菜,这么大个人了,说哭就哭。她强忍着又问:“那怎么才可以......呜......”忍不太住。

      聂焕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距离不距离了,伸手把柯莳搂在怀里,小小的个子一下子圈得严实。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还要强装镇定地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刚才太突然了,不像正经告白,没反应过来。”

      “那要怎么才算正经告白?”峰回路转,柯莳也不哭了,被聂焕抱在怀里面,就着她的衣服蹭了蹭眼泪。

      聂焕沉默了片刻,低下头直视柯莳的眼睛,她刚刚哭过,本来就明亮的眼睛现在还覆了层水汽。聂焕咽了咽口水,喉咙干得有点说不出话,她又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柯莳,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好啊,”柯莳爽快答应了,然后把鼻子在她身上探了探:“但是你要给我闻一下。”

      “你这属于是......”

      “现在不是骚扰了。”柯莳理直气壮地打断了聂焕的施法。

      聂焕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说:“这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给你闻啊。”

      这话说得就有意思,柯莳耳朵发热,又想起那天繁育期的事情,思维飞速跳转:“我那天信息素泄露你都没反应,你是不是不行?”

      “?”聂焕没跟上女朋友的节奏,只能问:“什么不行?”

      “就对Omega那方面不行......”柯莳的声音小得和蚊子一样。

      “你这真的属于骚扰了。”聂焕一张脸居然做出苦笑的表情了,看起来有点滑稽。

      “那你行还是不行?怎么对我没反应?”柯莳想着反正都问出口了,一不做二不休,打破沙锅问到底,要是聂焕不行,现在分手也还......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第四爱,翻身Omega把歌唱。

      “我要怎么反应才算行?”聂焕干脆捏了捏柯莳有点婴儿肥的脸,她其实好久之前就想捏了。

      “干嘛动手动脚的!”柯莳可讨厌人家捏她的脸了,然后说:“起码得躁动一点吧,至少不要一副随时能超渡我的样子。”

      聂焕回答说:“那我其实很躁动的。”

      “我怎么没看见?”

      “我在心里躁动呢。”

      “人家Alpha都行动起来,你在心里躁动,我看你就是不行。”

      聂焕就停了下来,认真解释道:“这是一种误解,其实Alpha能控制住自己的。你看到的A一遇到O的信息素就像发了狂一样,除却对于生理性为的放纵,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社会性的。”

      “社会性的?”柯莳被这个话题勾得有点好奇。

      “Alpha们从小就是这样被教导的,要有A气,要怎么怎么样,要怎么对待Omega,”聂焕竖起一根手指:“很多A被教导了错误的知识,觉得野蛮兽性就是Alpha的证明,在对待Omega上尤其如此。这些人被这样‘教育’多了,自然而然把失控和放纵当作是一种正确。”

      “其次,”聂焕竖起第二根手指:“这其实还有一种表演夸张的性质在里面,越兽性越A的话,大家就会表现得越来越野蛮和狂躁,这是所谓‘优秀’的A的证明。哪怕一个Alpha其实面对繁育期的Oemga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冲动,但是在一个群体里面,他也会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的兴奋,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优秀’的Alpha。”

      “我能克制住,是因为应该克制住,不是不喜欢你。”聂焕低头在柯莳的耳朵上面小小地咬了一口:“也不是不行。”

      “哦,但是你还是没有证明你可以。”柯莳狡黠一笑:“不过没有关系,女A和女O除了信息素和内部的繁育机制不太一样,别的地方都差不多。要是你真的不行,我也不是不可以努力一下。”

      “努力什么?”

      “一些小众的,不被大多数人认知但是是合理需求的?”

      “什么?”

      “第四爱。”

      “???????”聂焕干脆捂住了眼睛,长叹一声:“谢谢好意,我目前没有这种需求。”

      “哦,以后可能会有,我记下来了。”

      -

      聂焕既不是Beta也不是O性恋,她是一个常见的AO性恋,不过或许可能会接受OA性恋。最后的最后,柯莳得出了这个结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聂柯ABO-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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