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过于干净的环境让苏墨难得有点焦虑，看吴三省跟他的伙计下铲画地，吃东西都有一口没一口，忽然有一只手落在她肩上，苏墨下意识的绷紧了肌肉，一转头发现是刚刚坐在一旁边吃边看地图的哑巴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过来，肩上的那只手按了按，苏墨顺着力道放松了下来。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苏墨无奈的这么想，然后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声：“……哑巴，下次稍微先出点声吧。”
哑巴张顿了顿，点了点头，苏墨微妙的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无辜。……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啊。
“有了。”吴三省说着，把洛阳铲提了起来拿到火堆旁，那铲子里的泥土仿佛被血浸泡过一样，还在滴答滴答向下滴落鲜血一样的东西。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吴三省闻了闻，把铲子递了过来：“白丫头，你看看。”苏墨伸手接过，也闻了闻，反手从包里摸出一只莹白的匕首，看起来似玉非玉，手柄的位置雕刻满不知名的纹路。她拨动了几下铲子上的泥土，再抬起来时，洁白的匕首尖上没有沾染泥土，只有些许鲜红的液体悬而未滴。苏墨拧着眉，震去匕首上的液体，连带着常人无法看见的几缕黑气被一起甩掉：“不是血，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点了点脚边的土地，没错过其他人眼中的惊诧：“怨、恨、不甘、绝望、恐惧、挣扎，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死在这的东西太多了。”
吴三省点了支烟，在他大侄子和新伙计惊恐的目光中问：“能不能问问。”苏墨耸了耸肩：“不能。我说过了吧，这里太干净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苏墨的话是什么意思，第一次下地的吴邪整个人抖了一下，一副三观被刷新的模样：“不，不能吧？这不科学啊？”苏墨笑眯眯的在他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上砸了一锤子：“这世界本来就不太科学嘛。”“小三爷。”潘子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吴邪，又转头面露警告：“老鬼。”
嗐，主要身边老是一群狐狸和豺狼的日子太无聊了，这加上孩子应了名字的天真，逗起来很好玩。虽然过不了几次可能就会变成狐狸或者豺狼了，苏墨想着，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她瞟了一眼哑巴张，心道这是这么多年少有没变成豺狼，也没变成狐狸的家伙之一。
“总之，先挖开看看。”吴三省把烟在地上按灭，下了决定。苏墨摊了摊手，表示没有异议。分工合作，下铲如风，一伙人飞快的清出一块地，叫大奎的伙计在下面喊了一声：“搞定。”几个人打着矿灯下去，大奎已经清出一片砖墙，正在上面敲敲打打，看哑巴张伸手按住对方，苏墨伸出的手顺势按在砖墙上沿着缝隙抚摸起来，微微合上双眼，在黑暗中所有感官都被扩大，指尖反馈来砖石与砖石之间的微妙，原本因为隔着泥土砖石而若隐若现的气变得清晰，鼻尖萦绕的除了血腥，还多了几缕刺鼻的味道。苏墨睁开了眼，看向也在用手指寻找什么的哑巴张，察觉到苏墨不动了，他也停下手看了过来，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一眼，苏墨在墙上比划了一个范围又退开，哑巴张换了个位置，在苏墨比划的范围内摸索起来，退到一边的苏墨也没闲着，在一侧开始挖坑。
“白丫头？”吴三省发出疑问，苏墨看了眼张大爷不动如山完全不打算接话的背影，最终只能自己解释：“来搭把手——墙后面有防盗的夹层，砖不能往里推，夹层里我觉得像是酸，但是具体哪种不好说，得拆开看，不过是强酸没得跑了。”叫大奎的伙计一顿，脸上带了些后怕，潘子打了他一下：“愣着干嘛，干活。”潘子和大奎拿起铲子帮忙挖坑，看见有人接手，苏墨拍了拍手站起来：“三爷，我知道进去之后什么都别碰不太可能，但是至少别一进去就眼里只有东西了，”她的视线没有落在吴三省身上，反而看向站在一边被机锋弄得一脸懵逼的吴邪：“进去跟好我，别乱跑。”
吴三省试图说什么，却被一声砖石之间的摩擦声打断了，哑巴张已经从砖墙里拉出其中一块砖，回头唤了一声：“老鬼。”苏墨瞥到砖后的暗红，瞬间意会，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支注射器扔给他，哑巴拿出了一根管子连上注射器的针头，用火烤了烤针头后缓缓插进砖墙后的蜡墙，暗红的液体顺着管子流进挖好的坑里。
“白丫头，你这得给我个理由吧。”吴三省淡淡的说：“我来这可不是为了看看。这一趟要是亏了，我跟手底下的伙计可没法交代。”“这地方麻烦，我不想再因为有人不听劝招来什么难对付的东西。”苏墨漠然：“当然，要是有人嫌命长，我也没什么好劝的。”吴三省扬眉试探道：“‘南瞎北哑中老鬼’，鬼女和哑巴张都在，还有你们对付不了的东西？”苏墨深深看了老狐狸一眼，笑了：“先不说这是另外的价钱——吴三爷，我为什么要为你们的贪婪买单呢？”
“老鬼！”潘子不满的拧起眉：“你他娘怎么跟三爷说话呢！”苏墨没有理会，看见蜡墙理的酸放的差不多了，走上前去开始清理。“你……！”恼怒的潘子被吴三省拦住，他盯着苏墨的背影沉默了一会，扭头说：“去帮忙。”
气氛诡谲，几个人没说话，迅速清理了一个人能过的口子出来，吴三省扔了个火折子进去，昏暗的火光隐隐绰绰的照出内部的景象，地板是整块的石板，刻满了古文字，墓顶刻着日月星辰，四周有八座长明灯，正中是一个四足方鼎，墓室南面，也就是正对着这个开口的方向，摆着一口石棺，棺材的后面则是一个甬道，看走向是向下，不知道是通到什么地方。
试了试空气没问题，几个人陆续进了墓室，苏墨四处打量了一下，视线落在石棺上顿了顿，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长明灯前，摸出一把普通的匕首挑了点灯盏内黑乎乎的内容物（大概是灯油）闻了闻。鲛脂……？苏墨一愣，以为自己闻错了，换了一盏灯试了试，灯油里虽然只有若隐若现的味道，大约是灯油里少量混入了一些，但鲛脂特殊的味道不容置疑。
还没等她仔细思考，那边潘子兴奋的喊声打断了她：“三爷，这有宝贝！”苏墨悚然一惊。她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石棺，棺木四周原本就因为有人入侵而开始活跃的气越发快了。“我他妈……”苏墨盯着石棺附近常人不可见的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东西放下，不管拿了什么，统统给我放下！”
吴三省察觉到苏墨的凝重，伸手把扒着鼎看的潘子拽了下来。然而石棺周围的气并没有沉寂下去，反而越发躁动，更多的气从石棺的缝隙中涌出。苏墨深吸了一口气，把怒气和脏话咽回嗓子里，她几步上前单膝跪地低下头：“未经允许多有打扰，得罪。天亮之前我们就离开。”依然是无声，苏墨阖了阖眼，感觉到了涌动的气并未减少，她的手不动声色的在身后打了个手势。从棺木中涌出的气缓缓蔓延，好在只停在苏墨身边，并未向后延伸，这些常人不可见的气在苏墨身旁缠绕凝聚，却在试探着想要触碰她时被“什么”打了回去。苏墨低着头，任由那些污浊的气将她包裹，遮蔽双眼，掩盖声音，一片血色中，有什么划过她的脸，苏墨绷紧身体，强行压制住想要将威胁斩于刀下的想法，一遍遍默念：你身后有人，普通人，你不能保证不会有疏漏，折了一个价就得打折。精神高度紧张，背后被冷汗浸湿，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几分钟，包裹着她的气缓缓退去，苏墨这才缓缓放松了一点绷紧的肌肉。
“走，别碰到棺材。”哑巴张言简意赅，一手穿过苏墨的腋下，半扶半抱着，她勉强站了起来，额前两颊的发丝被冷汗打湿粘在脸上，看起来格外狼狈。勉勉强强绕过石棺进了甬道，苏墨半靠在墙上喘了几口气，才感觉自己缓了下来“那什么，白……呃……”吴邪欲言又止：“你的脸……”抬手摸了摸，看见指尖上沾着的血，苏墨嗤笑一声：“买路钱……真是，有够胆大。”食者不蛊，可是不受妖毒邪气侵害的意思啊。
“……对不住。”苏墨一愣，转头去看，声音是从潘子那发出来的。“不是说你……算了没事，”苏墨单手蹭了蹭脸上的血：“什么时候能把我的话放心上我才惊讶——走吧。”苏墨伸手把吴邪拉起来，不动声色的将手上的血蹭在他身上——流都流了，废物利用。“你跟好我，别乱走。”“啊？这……”吴邪格外迷茫，毕竟看起来苏墨跟吴三省关系并不怎么好，却偏偏两次警告他跟好。“小邪，”吴三省点了点头：“里面情况复杂，跟好她。”
苏墨抽出腰后别着的木刀，走上前开路。一路上走得很是谨慎，但是也没有什么时发生，于是走着走着，吴邪不由的把注意力放在了苏墨手中的木刀上。那是一振很漂亮的刀，通体是暗棕色，却并不是干瘪的颜色，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光泽，刀身狭直，小镡，刀尖切刃造，除了柄长，完全就是唐刀的构造。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木质，却难掩锋锐，在矿灯的照耀下闪过的锋芒足以昭示其为凶器，而非装饰。
吴邪正接着矿灯昏暗的光努力分辨刀身上朱红的究竟是色块还是文字的时候，苏墨突然停住，扬刀指了指甬道一侧：“有盗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