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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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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召,太医也并不会自告奋勇的说来给皇帝诊脉,和后宫妃嫔们可能有喜的喜诊不一样,皇帝召太医,那八成就是真病了。晦医乃是大晋皇帝的通病,林洛辰也是一样。
王若福和乔锦安也没敢起来,继续伏低了身子道。“这…臣刚刚去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刚好遇到王公公,便同王公公一起来给陛下请安。”
其实乔锦安现在都还是惊惧加茫然的,他不过是给皇后娘娘把出来了个喜脉,只是这事儿怎么看都是喜事儿,皇帝初初登基,帝后大婚不过一月有余,皇后娘娘就怀上了龙种,于情于理都是大喜事。
可王若福的态度又太奇怪了,倒像是大祸临头的一般,难道…皇后娘娘怀的不是皇帝的龙种?所以王若福才这么恐惧?
可不应该啊,皇后娘娘出身叶家,叶家家规严谨,虽然出身贵族,但几个小公子里,却没出一个纨绔,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实乃世家之典范。
皇后娘娘又是叶家的嫡长女,自小就被视若珍宝,也是寄予厚望的长大。倾心于皇帝并嫁入宫中,应该是这位贵女做的最为出格的事儿了。
“哦?给皇后请平安脉,那皇后的身体可好?”林洛辰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后妃们请平安脉也是平常,不至于乔锦安亲自跑这一趟,看王若福脸上的虚汗以及苍白的脸色。
林洛辰心生出几分不好来。
“这…,回陛下,皇后娘娘的身体康健,就是…就是已有一月的身孕了。”
林洛辰一惊,直接坐直了身体凌厉的看向跪在地上吓得软成了泥的王若福。
“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王若福直接抖成了筛糠,那件事儿乔锦安不知道,他却是知情,因着怕消息走漏,那事也算是他一手包办的,做工的工匠们也被他遣散离了宫,如今应当已经成为了荒野枯骨,知晓的,可能也就是皇帝和他两三个人了。
乔锦安纵然觉得不对,但见皇帝此刻如黑云压城一般的脸色还是惊骇得不轻,但心中却也难免疑惑,皇后娘娘有孕,皇帝竟然不高兴,这是个什么情况。
林洛辰眉头皱得死紧,怎么也想不到是何处出了错,王若福的办事能力他也是心里有数的,不该是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好,难道是那药效不够的原因?
可那药,可是按照前朝的秘方配制而成的,效果应该极佳才是。
“可能诊出男女?”若是女儿,生便生吧反正也不顶事,但若是儿子…
想到儿子两个字,林洛辰便有些矛盾了,他已经及冠,但是膝下无子,他又怎么可能不想要儿子。
可若真是儿子,那么这个占嫡占长的儿子生下来就注定了身份的不凡,皇长子是有着叶家血脉的儿子,这绝非是他所愿。
早在皇后入宫之前,他便决定过不让皇后生子了,就是怕之后铲除叶家会有所麻烦,却不想那女人竟然还是怀上了。
一个月?
他一共这段时间与皇后行房也不过是两三次,更多的则是盖被纯睡觉,而那两三次,于他记忆里时间都很短,短到他的印象都不深。
想不到竟然就这般容易的有了孕…
该说什么呢?造化弄人吗?
乔锦安听了皇帝的问话,脑袋上的汗滴落到地上,他也不敢去擦,分明就是初春还凉的时节,他却是惊得一身冷汗,直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都被冻透了。
“回陛下,这月份太小,至少得三个月胎相稳固以后才能诊得出来。”
说实话,诊断男女这种东西也就是个概率问题,男胎女胎的脉像差距根本就不大,他们也都是凭着一些经验来猜测,反正无论是说男说女,生出来也没法退。
“等三个月胎相稳固?”林洛辰脑中灵光一闪,眼里阴霾沉沉,他又是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不达眼底的笑。“起来吧,王若福去备礼,皇后有喜乃是皇家的大喜事,一会儿朕亲自去看看皇后也一起高兴高兴。”
王若福一直含在嗓子眼里的心放回了肚子里,皇上这意思,就是不怪他了,想到皇帝对叶家的忌惮对皇后的不耐,他心里有数,这个孩子怕是难生得下来,即使是有幸生了下来,怕是也不被其父所喜。
“喏!奴婢这就去备礼。”王若福之前被吓得腿软,刚刚又跪了一柱香的功夫,现在腿是又软又麻,走起路来好像脚踩在钉子上一样刺痛。
但他不敢显露出来,冷汗哗啦啦的往下流着快步走了出去。
乔锦安见皇上没让他也跪安,便知晓皇帝是有吩咐,他战战兢兢的站在下方,只觉得自己手脚都无处安放,局促得不行。
“皇后的身孕…可稳?”
林洛辰也是当过爹的,他的长女说实话也并不算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当初王贵人和陈昭仪进府以后,相继很快就都有了身孕,只是后来两人又各自流了产,孩子在肚子里都没待三个月就没了。
当时他都还没来及享受一下为人父的喜悦,就受到了双重的丧子之痛。但说实话,做爹的,不曾感受到胎儿的真实存在,终究还是和做娘的不同,尤其还是他这样的皇子皇孙,宫里死孩子死得已经能让人麻木了。
所以他便也只是难过了几日,就丢开了。后来虽然得了大公主,却因为不是皇孙,当时的太上皇也只是问了一句,便再没有多问过了,他自然也没有多加重视。
太上皇子孙丰茂,原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四皇子甚至是身患疾病的五皇子都早已经有了儿子,当初太上皇欲立他做新帝的时候,文武百官中反对的话语中,便是追着他尚且无子的这一缺陷进行攻讦的。
“如果有喜的,是茉儿就好了,如果婉曦和孩子还活着就好了。”林洛辰喃喃自语,声音虽然低,却也是让乔锦安听得清清楚楚。
乔锦安心里一个咯噔,皇后娘娘的孩子自然肯定是皇帝的,但是是不是皇帝期待的孩子,那就不太好说了。他立马抖成了筛糠,这才想起来忘记了什么,连忙找补道。“方才臣诊脉,发现皇后娘娘这一胎胎相有些不稳,必须得小心谨慎才是…”
“哦?”皇帝意味不明,眼里精光一闪,面上却是不动如山。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便令太医院配上安胎药,皇后卧床养胎数月,应当也就稳妥了。”
乔锦安连连点头,“陛下所言甚是,臣回去就亲自去配。”
“嗯,你的医术朕信得过,对了…回去以后也令太医院配些滋补易孕的坐胎药出来到时候赐给侍寝过的后妃,后宫子嗣凋零,朕已过加冠,膝下也该热闹一些才是。”
林洛辰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皇后的这一胎应当不止他一人不希望皇后能顺利生子才是。既然是胎相不稳,那么多少来个意外,那么这个孩子怕也是保不住了。
后宫的争斗,他这个在后宫生活了十几年没少遭过难的皇帝最是明白能有多残酷。
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只暗地里推波助澜就能达到目的。
这样,便也不算是手里沾上自己亲生子女的鲜血了。
乔锦安跪安以后,门再度被推开,一个样貌普通,长得瘦高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名叫陈萧恩,早在林洛辰还只是六皇子的时候就是他的心腹,明面上事儿多是吩咐王若福去做,而暗地里的事儿则是多由这个陈萧恩以及他手下的二十多个暗卫去做。
“都听到了?”林洛辰挥手将手里的书丢在地上,此事看着是王若福去完成的,但其实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有暗卫的人不错眼的盯着,王若福也就是挂个名字罢了,现在出了错自然是要找真正办事不利的人。
“可发现了什么?”当初的那包药,可是根据前朝的古方配制来的。当初还是位份极低的太后偶然得到后,就是凭着这张药方,害了与她住在隔壁宫殿很得太上皇恩宠的小贵人。那小贵人得宠近五年,却一直都未有孕过,可见药效惊人。
如今皇后有喜,可见是事情出了纰漏。
“回皇上,臣一直都有盯着凤仪殿,并不曾见到大动土木,方才王公公入殿,臣也趁机随着进去,偷偷瞧了几眼那堵椒墙,发现仅是动了手的那处被放了幅字画遮掩,臣猜测…皇后应当是已然发现了不对。”
陈萧恩跪在地上,语调平缓的说出了他的猜想,看似平淡如水。但他颤抖的双手,却证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并没有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他不曾放松对凤仪殿的戒备,但到底皇后乃是一国之后,又是后宫女眷,他虽也是内侍,但到底不好多加窥探。
林洛辰也知此事已然木已成舟,但好在皇后未满三月胎相又不稳固。想来这个孩子怕是也难生下来,即使是生下来了,体弱多病,便也成不了气候。
他还是不想沾染上自己孩子的血,便放任自流看那孩子的运气吧。
此时的林洛辰,还不是几年后城府深沉,更似无情帝王的林洛辰,自然也就没有后来的心狠手辣。
“算了,将尾巴处理干净。”即使是皇后有疑心,也只会是怀疑后宫女子动的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的头上。
林洛辰心念一转,立马便想到了替罪羊的身份。
他的大嫂,也就是曾经的前太子妃。
因着太上皇的嫡后早逝,只留下前太子一子。后太上皇一直未曾再立后,故此在前太子娶妻后,后宫诸事皆是由几位太妃协助前太子妃杨氏共同治理。
他为帝后,前太子之子便只得了个郡王的封号,想来也是不忿至极。于他嫡系子嗣上动手,也是可能。
杨氏协理后宫多年,于宫中耳目众多,根基颇深,若将此事推到杨氏身上,便正好合情合理。
“还是留下些蛛丝马迹,将方向引向杨氏那里。”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叶氏决不能有所察觉到他的心绪。这些日子他对待叶氏还是有些懈怠张狂了,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他需要忍的地方还有很多。
好在叶氏对他情根深种,这些一个月来打理后宫事务震慑宽待后妃,他有些冷落她她也毫无怨言,可见只需好好安抚于她,既能使其做贤后,叶家也定然能为他所用。
“喏!臣定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