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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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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四人还一起参观,往后渐渐被人流冲散。
池信一个人来到号称“塔尔寺三绝”之一的酥油花展示区,看得兴致盎然。
这些酥油花据说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游客只有一道玻璃之隔,色彩明艳,工艺精湛,池信挨个仔细看过去,在最后一块玻璃面前停下来。
留住她脚步的除了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还有突然出现的另外一个人,身子重合,他高出一头,头顶太阳直射,帽子挡住大半阳光,将鼻子上下分成明暗两个界面。
“看见田野了吗?”,柳山南大步走到跟前。
池信摇头,“看见我师兄了吗?”
本以为柳山南也会摇头,他往后一指,“刚才在那看见了,现在不知道。”
池信扫一眼院墙,范围还挺广,算了,随他去吧,一会儿想找了自然会打电话。
转过身,背对酥油花,她问:“我们明天几点火车去格尔木?”
“中午。”
“几个小时?”
“6个多小时,硬、座。”
许是笃定池信养尊处优,他一字一顿,刻意强调,池信没解释,等坐完这六小时抵达格尔木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话两人往前走,一段上坡路,池信走得有点慢,柳山南也放慢脚步。
越往上走人越少,到后面几乎没什么人了。
“当特警是什么感觉?”
话题忽转,柳山南被问得一愣。
池信笑着解释,“你和田野是我认识唯一当特警的活人,纯好奇。”
“特警只是一个警种,我们都是公安队伍中的一员,现在实习期还好,不过马上毕业了,以后可能会很忙。”
池信特意瞧了一眼他脖颈上所谓的“机械性紫斑”,淡了许多,看完她忍不住笑。
“笑什么?”
“嗯?”
柳山南的直视让池信来不及扯谎,下意识实话实说,“忙也没耽误谈恋爱。”
柳山南转而笑了,“瞎谈,不常见面。”
“那岂不是谈了个寂寞......”
池信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柳山南脸色不太对,眼神多了丝凌厉。
“小池。”
徐远辰从不远处跑过来,身旁跟着田野。
池信还想说什么,头上突然多了顶帽子,而柳山南转身迈进一处大殿里。
......
一个小时后,四人从塔尔寺出来,柳山南先一步回车上,田野提议一起吃饭,被池信回绝了。
“我师兄昨晚值夜班,一宿没睡,让他回去休息吧。”
“那好,有机会再一起聚,池信你跟我们走还是......”
“跟我走。”,徐远辰抢先答,“我有话跟小池说,到市里我再给她送回去。”
田野饶有意味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好吧,那你一定给我们送回来哈,这次登雪山要是少了池医生做队医可不行,离不开~。”
最后三个字他特意拉长调。
池信上去一脚,“别磨叽!”
田野躬身灵巧躲开,“好嘞!西宁见,bye bye,徐师兄。”
就在几人要分别的时候旁边人群涌动,有人惊呼,“救命啊!有医生吗?救救我爸!”
本能让池信和徐远辰第一时间拔腿跑过去,在田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柳山南也从车上下来。
“怎么了?”
池信挤进人群,看见一位老人倒在地上,眼睛半闭,一手放在胸口,并伴有发抖,气喘。
可能是心脏病犯了!
“病人有心脏病史吗?”,池信向刚才呼叫的女孩儿确认。
她没答,反而拽着身旁一个男人不放,“就是他撞倒我爸,才让他犯病的!”
池信无奈,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思问责,“回答我,病人有心脏病史吗?!”
“有,我爸有过心脏病,但好几年没犯了。”,女孩儿含泪点头,手依然抓着男人不放。
“人这么多,我就是轻轻撞了一下,你们这不是碰瓷吗?”,男人叫嚷着用力推开女孩儿,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男人甩开束缚后刚迈出一步就被柳山南挡住了去路,“麻烦您稍等一下,人没事了你再走也不迟。”
“你他妈谁呀?拦我!我就撞了怎么样?谁能证明他犯病跟我有关啊?!”
说完男人向柳山南挥拳,被他飞快闪躲开,之后柳山南抓住他手腕一转,整个人卧倒在地,利落干脆。
“无意冒犯,一切等救完人再说,如果不是你的责任,我给你道歉。”
柳山南的话掷地有声,男人呲牙咧嘴,却没敢再妄动。
“病人名字。”,池信短暂快速观察完病人的体征。
女孩儿愣住,只顾着哭。
柳山南回头,说:“告诉医生,别怕。”
安抚起了作用,与池信的医生身份相比,眼下好像柳山南更被信任。
“我爸......叫“陈志”。”
徐远辰在一旁挥手,“我们是医生,来!大家四散开!”
田野帮助疏散人群,剩下的只能交给池信和徐远辰。
“陈志,听得到我说话吗?”
池信跪在地上,一边叫病人名字,一边把他平卧,解开衣领,让他呼吸更畅通一些,并从包里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即使没有心脏病史,她也常年在包里揣着,关键时刻救人救己。
“水,给你水。”,病人的女儿见状从包里掏出来一瓶。
柳山南代池信接过,放在旁边并未打开。
药粒喂到病人嘴里,池信凑近,说:“陈志,把药含在舌头下,千万不要吞服。”
速效救心丸的服用方法柳山南知道,所以才没拧瓶盖。
见病人有意识点了点头,池信心里立马有底了,看来病症并不严重,在过往的医治中,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只能算小场面了,她得心应手。
“等三分钟吧,药会起效,别担心,你爸爸没事。”
那一刻的池信在众人眼中似一道光,也是希望。
如预想中的,很快病人恢复了意识,手抖也有所缓解。
“谢谢医生,谢谢。”
女孩儿脸上还有眼泪,同时笑的真诚。
“不用谢,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保险起见最好回市里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段时间不要劳累,安心静养。”
池信把手里的药瓶放在病人手心,“送您了,以后出门记得要随身备药,定期去医院做检查。”
“谢......谢你。”
病人被慢慢扶起来,坐到一旁休息。
刚才被柳山南钳制的男人终于肯低下头给病人道歉,说无意撞他,愿意和解,并赔偿医药费。
徐远辰这边又交代了几句,给女孩儿留了电话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给他,然后才和池信他们离开。
......
“池医生,你刚才好帅。”
田野吹着彩虹屁,手臂揽上柳山南肩膀,斜睨过去,“喂,你拿湿巾干嘛?”
包装是明亮的绿色,想不注意都难。
“那女孩儿给你的。”,柳山南递出去,池信这才看见自己裙子脏了,应该是刚才跪地救人的时候蹭到了灰,两块膝盖形状的印记。
“谢谢,帅的是我师兄。”,池信抽出一张湿纸巾,边擦裙子上的灰边看徐远辰,眼神一如既往地崇拜。
“走了。”,柳山南甩开手。
“你没受伤吧?”池信追问。
柳山南头也不回,手臂扬起,摆了摆,否定。
方才的场面对池信来说,解决起来犹如家常便饭,同理,对柳山南也是,彼此心知肚明。
“等等我啊!”,田野跟他屁股后面追。
坐回车里,池信从包中掏出薄荷精油涂在两侧太阳穴,情绪这才平复下来,徐远辰系安全带,说:“小池长大了。”
以前不管怎样,池信在他心里都是后辈,跟在他身后做实验,讨教问题,即使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却处处谦卑,今天她独当一面的样子还是头回见。
“我一直是大人。”
池信已记不清毕业后多少个日子,她在深夜做完手术后会一个人到医院的天台上吹风,回忆手术过程,是否哪里有什么不足或遗漏,如果当日有病人不幸离开,她也会独自消化这一份难过,再回到众人面前时,依然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池医生。
这些年她听过也经历过许多生离死别的场景,然而至今都没有习惯,不管谁离开,那份难过都会如期而至,所以“习惯”这个词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的共情能力太强,作为医生,这不算什么好事。”
徐远辰又对她说教。
“能改早改了。”,池信笑,她不是个自制力差的人,所以是真的做不到。
“那个男孩儿叫什么?”,徐远辰问。
“哪个?”
“一招制敌的那个。”
池信恍然,“啊,他叫“柳山南”,是我们领队。”
“领队?年少有为啊,他是青海人吗?”
“你怎么知道?”
徐远辰启动车子,“看面相。”
“具体说是西宁人,在南森特警专业读书,怎么了?问他干嘛?”
“没什么。”
其实徐远辰也说不上来,就是想问。
旁边,柳山南的车子从他们身边一溜烟开过,很快消失不见,连车尾都看不到了。
......
被徐远辰送到小区楼下,池信嘴上催促让他赶紧回家补觉,实则是想逃避......
究竟要逃避什么,她也说不清。
进小区里,池信听到车鸣笛的声音,很近,她转过去看到鸣笛的车门开着,是柳山南妈妈那辆Volvo。
他坐在驾驶室,一条腿伸出来踩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腿比平时还要显长。
副驾驶,田野冲她勾手指,“来呀!”
“去哪?”
田野看了柳山南一眼,下车绕到池信跟前,“我俩要去看柳山南他爸,你没事儿的话跟我俩一起去呗。”
“不好吧......”,池信说的时候眼睛瞟向柳山南。
“就是他让我叫你,没事儿。”
“那要买什么不?”
“没那么多讲究,柳山南买花了,咱俩陪着就成。”
池信没再犹豫,跟田野回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