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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深情厚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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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阳,我们为什么要提前离场?”
“叫师父。”
“可是真君,他们钱还没赔给我。”
“叫师父。”
云铮月还要说话,檀木桌上突然“啪”的一声丢下一个胖鼓鼓的钱袋,她奇怪的东西将袋子解开,瞬间滚出来两个黄澄澄的裸子。
这一整只钱袋装的,竟都是金子!
巨富啊!
云铮月迅速把金裸子装好系紧,笑眯眯的仰起脑袋,一边悄摸摸将钱袋往怀里揣,一边假惺惺的问道:“给我的?”
两根白皙修长的指头忽而摁住了钱袋上的丝线,寒阳面带微笑:“叫师父,零花钱。”
这没头没脑的两个词,云铮月却是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她从前历劫时,出于某些原因,也会瞒着师尊拜些日抛月抛年抛的师父。
可是她此番入劫盘并非一人,还得将切成片片的师尊捞回去,时间紧任务重,若是回头师尊恢复后发现她拜了个路人元婴为师……又能怎样?
要不是师尊如此任性,她何至于下凡历劫还不得安生!
云铮月当即扒拉走钱袋,乖巧的唤了一声“师父”。
女子脆生生的嗓音叫出这两个字来出乎意料的好听,寒阳呆怔了片刻,胸口涌出一阵陌生的暖意。他这一百多年的人生中见惯了忽视和漠然,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和另一个人有切切实实的牵绊,而且这个人能记得他、能注意到他,能陪伴他所有的余生……
“师父,你发什么呆?”
寒阳醒过神来,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手,掩在唇边虚咳一声,道:“既然我收你为徒,自当教导你修炼。”
云铮月点头,点着点着忽而戛然而止,警惕道:“师父,你不会是剑修吧。”
“自然不是。”
云铮月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她一个纯修,最怕的就是搭上研习旁道的师门,如果让她在练剑炼丹、锻器画阵之类的地方白白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还不如欺师灭祖、叛出门去。
“为师是符修。”
云铮月:……
寒阳手心一翻,召出一沓厚厚的鹅黄色符纸,和善笑道:“每日画四个时辰的符咒,以你的资质,不消五年,就能成为制符宗师。”
云铮月脸色僵住,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开一步:“师父啊,这个、那个……”
她猛的转身,夺路就逃,可前脚着地,后脚跟还没落下,就被摄住后领提了起来。她反应极快,当即抬手施法,却被一道灵光倏然罩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被束缚在原地,瞪直了眼睛。
“为师仔细观察过你斗法的过程。”寒阳从容走到云铮月身前,道:“你虽不惧剑气,却每每避开灵力术法,以筑基初期的修为如此轻易击败筑基中期的剑修,应当是有克制法宝外物的能力,对吗?”
云铮月:……
区区下界元婴,不当有如此眼力才对啊!
寒阳继续道:“所以若是修为远胜于你的修士,只用灵力法术对付你,你也无力反抗。”
云铮月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修为本就是区分修仙者实力的依据,高修碾压低修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若是世上人人都能轻易越修斗法,哪儿还用得着辛苦修炼。
寒阳缓了神色,柔声道:“为师能看出来的事,别人自然也能看出来,如果有小人抓住你的破绽,在你未长成之时下手……还是应该学些外技,即便不走符道,也能用作傍身。”
云铮月眼角抽了抽,她多次历劫,重走过不知多少次道途,能一眼识破这点的至今还只有寒阳一人,也算是倒霉透顶了。
寒阳见她表情郁闷,蹙眉道:“你不愿意?”
“不愿。”
寒阳眉心一跳,万万没想到徒弟竟然这么难教,他儿时与双亲走丢,拜师后又很快和师父走丢,靠着一本《符修入门》自学成才,确实也没有师徒授业的经验,这种徒弟不听话的情况当如何处理?
寒阳努力的搜寻了一遍记忆,发现唯一的启示竟只有幼时被父母打屁股的教训。
这、这怎么能用在铮月身上呢。
寒阳耳珠微红。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有一道娇柔的嗓音响起:“云道友,在下祁娇娇,特地来感谢今日云道友出手相助。”
寒阳皱眉,本不欲理睬,可那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大有不将这门敲开就不肯罢休的意思,他听得烦闷,才挥手松了云铮月的禁制,自己则走到窗边。
这里是附近最昂贵也最清净的一家客栈,四面皆是亭台水榭,他此刻临窗,若是徒弟要跑路,灵力轨迹一览无遗。
显然,云铮月也明白这一点,苦巴巴的打开门,去应付这个白日里明明被她踹了一脚,却还有闲心来致谢的女修。
祁娇娇满面笑容的走进客房,拉着云铮月转了一圈,道:“先前娇娇眼拙,竟没想到云道友还是位筑基修士,如今又拜在寒阳真君门下,真是好福气。”
寒阳看着祁娇娇如此亲昵的牵着徒弟的手,脸色有些难看。
祁娇娇并没有察觉到寒阳的存在,依旧同云铮月笑道:“云道友既然成了寒阳真君的弟子,娇娇还希望以后能与云道友亲近亲近,毕竟娇娇……”
“什么?”云铮月迷惑道。
“你懂的~”祁娇娇忽而满脸羞红,轻轻推了一下云铮月,嗔道:“不瞒云道友,娇娇其实早就对寒阳真君心生爱慕,他那般威武雄壮,真是让人心醉。”
云铮月眨了眨眼睛,余光扫向窗台边身姿修长的寒阳,艰难道:“你真的见过寒……师父吗?”
“这是自然。”祁娇娇脸色微变:“云道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质疑在下对寒阳真君的真心?娇娇从散修驻地一路追随真君至此,深情厚谊、可感苍天!还望云道友能告知真君去向。”
云铮月斜了不远处的寒阳一眼,索性坐到凳子上,给自己添上一杯温茶。
“云道友,你难道不肯帮在下这个忙?”祁娇娇绞紧手里的帕子,咬唇道。
云铮月奇道:“道友不是来感谢贫道的吗?”
“我、我当然是……”
祁娇娇一时语塞,结结巴巴的刚准备辩驳,又听云铮月道:“既是道谢,可有谢礼?”
云铮月说完,却是侧身端详了一遍祁娇娇,惊讶道:“你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祁娇娇脸上发青,沉默了一会儿,才忍痛掏出一个荷包来,依依不舍的推到云铮月面前:“这是娇娇的一、一些积蓄,还望云道友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云铮月笑眯眯的掰开祁娇娇的手指,将荷包从她手心拔了出来。
祁娇娇咬牙:“那云道友现在可否告知……”
“师父现下就在这家客栈,天字第一号甲间。”云铮月爽快道。
祁娇娇闻言眼中光芒一闪,来不及道谢就急匆匆往外走去,刚迈出门槛,便与一人迎面相撞,倒头磕在门柱子上,顿时怒道:“哪来的不长脑的伙计,瞎了狗眼竟敢撞……”
话未说完,便熄了火,祁娇娇呆呆的看着眼前一身狐裘的银发男子,嘴角隐隐有水渍闪烁。
“你是娄玉衡……玉衡真君?”祁娇娇喃喃道。
娄玉衡眸光微动,先是看了一眼里头淡定喝茶的云铮月和窗边的寒阳,才将视线落到祁娇娇身上,温声笑道:“原来是祁道友。”
“真君记得我?”祁娇娇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有些傲然的挺了挺胸,那两个圆瓜一样的肉团子便随着这动作上下抖动,极是醒目。
娄玉衡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半步,口中却是称赞道:“祁道友修为扎实,论道台上几场斗法都大获全胜,自然令观战之人印象深刻。”
祁娇娇脸色绯红,绞着手帕正要再说些什么,又听得娄玉衡开口道:“不知祁道友要往何处去?”
“啊,对了!天字第一号甲间!我要去天……”她说着忽然愣住了,抬头一看,头顶门牌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一行:
天字一号:甲。
“你骗我!”祁娇娇顿时怒目瞪向屋内。
云铮月摊手:“道友,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哪里骗你了?”
“你不是说寒阳真君就在……”
祁娇娇话音未落,娄玉衡却是率先走进屋内,朝寒阳拱手见礼,道:“寒阳真君。”
寒阳回了一礼:“玉衡道友。”
祁娇娇愕然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辨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寒阳,随即难以置信的踉跄着往后跌去,全靠扶在门框上才堪堪稳住身形,颤声道:
“他、他一直在、在这儿?”
云铮月放下茶盏,真诚建议道:“道友,要不然你还是换个人深情厚谊?至少得找的见啊。”
祁娇娇脸色青红交加,可两位真君在此,她无论如何也不敢造次,只得泪眼朦胧的凝视着寒阳,祈盼他能位她说一句话,可凝视着凝视着竟又寻不见寒阳的踪迹,最终无可奈何、狼狈逃离。
云铮月摇了摇头,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柔和的男声,她抬头看去,却是刚刚到访的娄玉衡,此刻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那两片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开合:
“云铮月,云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