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21、监视

　　景海然却笑了，把慕知音粉嘟嘟的小嘴唇捏成金鱼嘴，说：“就你还用我监视？”
　　看样子，景海然并不想说，他打算让慕知音自己去查。倒不是为了整慕知音，主要是想锻炼慕知音的侦查与反侦察能力。
　　由于他们之间悬殊的重量级，慕知音最终还是没能拦住景海然的去路，随着“砰”的一声，房门紧闭，慕知音便知道，想知道真相是得靠自己了。
　　回到房间，她开始思考景海然监视她的方法。首当其冲，她最怀疑的就是景海然在她的东西上装了窃听器。慕知音把她所有随身的东西都拆开了揉碎了一毫米一毫米地查看，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传递信号的媒体硬件。
　　既然不是硬件，就有可能是软件。于是，慕知音又把手机电脑的所有程序代码都检查了一遍，却一切正常。
　　“难道……是我身边有叛徒？”
　　带着这个问题，慕知音入侵了每个跟她有接触的人的电子设备，甚至是他们家里的智能家电都入侵了。
　　上百号人上千台设备，慕知音聚精会神跟踪了大半个月，甚至连黄轻尘半夜看的什么电影都一清二楚了，却唯独没有叛徒的蛛丝马迹。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慕知音束手无策，带着她的小傲娇和小委屈去求景海然。
　　“这么快就放弃了？”
　　景海然似乎是早就料到慕知音查不到，并且早就在这里等她了。
　　“行，大哥，算我输了，你快告诉我，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我可还长身体呢！”
　　一旦慕知音开始撒娇，景海然就受不了，倒不是心软了，主要是慕知音这娇撒的，捏着嗓子，跟她平常的样子有很大的反差，听着怪恶心的。
　　“知音啊，你说话就说话，别叽叽歪歪的，为父的心脏受不了。”
　　说罢，景海然作呕吐状，以表达自己内心的强烈拒绝。慕知音看他这个鬼样就来气，作势要上手，却被景海然一手锁住两只手腕，瞬间动弹不得。
　　“行行行，不逗你了，……”景海然安抚慕知音的情绪，将一段视频给慕知音看。
　　那是从慕知音遇到陈沧开始一直到今天跟陈沧对话为止的监控录像。
　　看到这些，慕知音后背发凉，这么明显的偷拍，她竟从未察觉。回忆起那天她跟陈沧在回廊里谈话，那个偷听的她明明是发现了的，为何景海然这么大一个活人，她却发现不了呢。不自觉地慕知音看向景海然，带着满心满眼的不解。
　　“这恰恰证明了我业务能力是多么的高超，也证明了你业务能力多么的垃圾。”
　　这明显是挑衅，但景海然就是为了让慕知音生气的，只有这样，她下回才会长记性。
　　不料，慕知音竟没像往常一样的撒泼打滚，或者动手打人，她一遍又一遍地看那段视频，脑海中回想当时的画面，思考究竟是如何让景海然钻了空子的。
　　最终，慕知音想起，只要她旁边有人的时候，就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只不过那时身边都是朋友，两三句话就叉开话题，让她忘了这件事。
　　“原来是你。”
　　直到这时慕知音才知道，尽管自己是个计算机天才，跟景海然的实战经验比起来，依然有极大的漏洞。
　　“还好这次是我！”景海然语重心长地教导慕知音：“SH在业内这么招摇，很容易被人盯上，如果你不能发现他们，那我们的情报就很有可能泄露，如果跟踪你的是对家，那你必败无疑，这些道理你都应该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等何时你做到了，便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景海然说得句句在理，慕知音也真的是知道做不到的。她点了点头，跟景海然要走了这段视频，准备回去好好思考如何精进业务能力。
　　到了门口，慕知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对景海然说：“屏蔽器我改好了，你有空再多买些零件回来，我多做几个，布置在家里。”

　　那年夏天，魏紫繁因为陈沧这个插曲扰乱了心神，与直升本校名额失之交臂，中考也不尽如人意，考上了隔壁“仅次于”樱木国际学校的清淼一中。
　　于是，魏紫繁自甘堕落，对内化妆烫头染发，对外抽烟喝酒蹦迪，所有陈沧做的事情她都做，陈沧去哪她就去哪，任谁都拦不住。
　　听景海然说，她的父母曾到学校找过老师，希望老师们可以帮忙劝劝魏紫繁，甚至她父母还亲自去求陈沧的母亲，求她儿子放过自己女儿。
　　他们这么做，并不是真的想让他们的女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不过是为了龙脊丘陵近两年才颁布的那个升学政策的奖励。
　　这个政策写得很清楚，颁布日起，凡是小升初升学成功的，本人拥有资源量翻1.2倍，初升高1.5倍，高升本2倍，本升硕5倍，硕升博10倍……
　　这样的诱惑恐怕任谁都抵挡不了，魏紫繁好不容易上了高中，即便不是最好的，她的父母也能得到一笔非常可观的资源，至于他们的女儿什么心情，他们并不在意。
　　但这一切，都只会引来陈沧母亲的反感，毕竟他们家比魏紫繁家排名整整高了三十名，哪里轮得到一个区区的56名来对她儿子指手画脚。
　　一怒之下，陈沧的母亲买凶杀人，收拾了魏紫繁的父母，让魏紫繁一夜之间失去两位至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魏紫繁的父母之前为了让家里的资产在孩子考上高中之后多增加一些，把所有的资源都转到魏紫繁名下，他们手中只留日常开销。所以当魏紫繁父母遇害之后，魏紫繁还是位居资源榜56名的人，如果好好过日子，这些资源到去世之前是一定够用的。
　　只可惜，一个人如果开始堕落，那想要再找回来，就需要付出上百倍的代价。
　　可魏紫繁不想付出这个代价。

　　故事的男主角陈沧，他本来是没有上大学打算的，可是那天跟慕知音吵了一架以后，他觉得慕知音不喜欢他是因为他变得不学无术。
　　于是，在这同一个夏天，陈沧拿到了清淼大学管理系的录取通知书，身价直接翻倍，他们家在资源榜的排名也因此直接前进到第十二名。金榜题名的他觉得人生最难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便拉着魏紫繁到各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花天酒地。
　　慕知音曾去找过他们，但那天，她从魏紫繁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快乐，转念一想，或许这才是她的人生。于是，她只是在隔壁楼顶上远远看了他们一会儿就离开了。
　　陈沧去清大报道之前专门约了慕知音一次，想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说完，毕竟，他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跟慕知音经常见面。
　　“慕知音，你知道我为什么堕落了吗？”
　　“为什么？”
　　慕知音看着窗外的夕阳，问得心不在焉。
　　“因为我爸没了。”
　　这个理由本该换来慕知音全身心的同情，谁知，迎接陈沧的，只是赤裸裸的鄙视。
　　“你爸没了你就堕落，那我父母……”
　　父母双亡，我找谁说去？
　　只可惜，这话她没办法跟陈沧讲。
　　这一不小心的说漏嘴还是引起了陈沧的注意，他问道：“你父母怎么了？”
　　“离婚了。”
　　这种小谎慕知音是张口就来，而且说得跟真的似的，脸不改色心不跳的。
　　“哦……”听这句话，陈沧又有了新的想法，他说：“我爸没了，你爸妈离婚了，要不让我妈跟你爸……”
　　“我爸不喜欢女的。”
　　“啊？”
　　这理由陈沧是死也没想到的，一时间难以应答。
　　“啊什么啊，要不是因为我爸不喜欢女的，他们俩又怎么会离婚？”
　　这话要是让景海然听见了，非得气死不可。
　　然而，他还真就听到了。
　　跟陈沧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慕知音丢下一句“后会有期”便回家了，连陈沧的“顺风车”她都拒绝了，理由是：既然不顺路，就不用硬绕一圈了。
　　只要是慕知音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陈沧深谙这个道理，便随她去了，只是临走的时候，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埋怨了一句：好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