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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双眼皮 ...


  •   “苏川”和“封凛”这两个名字,对于顾星船来说,就如同上个世纪的记忆一样——
      泛黄,潮湿,还压抑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而跟着“苏川”这个名字而来的,还有他隐隐作痛的眼角。

      楼道里苏源的信息素味道还在弥漫,顾星船依旧想吐。
      他强忍着恶心,弯腰捡起了钥匙,重新插入锁孔之中。

      封凛三两步跨上了台阶,一把抓住了顾星船的胳膊,像是有一万句话要说。
      但是封凛刚刚才和苏源接触过,浑身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顾星船大力挣脱了封凛的手,打开了门之后,直奔厕所。

      厕所里传来顾星船痛苦的干呕声,封凛站在门口,半晌之后才走进了眼前这个狭小老旧的屋子里。
      客厅的墙上贴着一些金灿灿的奖状,电视柜上摆着一些照片。照片里的小姑娘和顾阿姨,都是他熟悉的面容。那天搬家,他没有幻听,确实是顾阿姨。
      客厅里的布艺沙发看得出来已经用了很久,中间都凹了进去。茶几上摆着一些小盘子,有的地方还泛着油光。

      正午的烈阳通过厨房照进了屋子里面,阳光下漂浮着细碎的尘屑。

      封凛从来没有想过苏川会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苏家和顾家都是房地产大商,他不该出现在这样的环境里。

      而且,苏川的那双眼睛……

      “别过来……”顾星船在镜中看到封凛的影子,虚弱地嘶吼。
      封凛顿住了脚步。

      苏源捂着后脑勺倚在门边,给封凛解释道:“他有信息素过敏症,不能闻信息素的味道。”
      封凛转头看着苏源。

      苏源似是有些委屈的样子,“是他先动手打人的呀,他可喜欢打我了,我还是他弟弟呢……”
      封凛像是没有听到苏源这卖惨的话一样,突然问道:“楼下那辆跑车是你的?”
      苏源呆了一下:“嗯。”

      封凛又想起了苏川第一次看到他车时候,如同炸毛一般的警惕模样。
      应该是把自己当成苏源了。

      封凛拧眉,目光再次扫过客厅,他看到了茶几上的花露水和矿泉水。

      大步走到茶几边,封凛拿起花露水就把自己从头到脚喷了一遍,抄起卫生纸和矿泉水就进了卫生间。
      顾星船已经不怎么干呕了,但是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有些发红。本来就纤瘦的身体现在跪在马桶前更显得脆弱无比。
      封凛蹲在了顾星船身边,把矿泉水递给了他。

      顾星船接过了矿泉水,低声说了句“谢谢”。
      封凛顿了顿,也轻声说了句“没事”。

      狭窄的浴室里被尴尬和生疏塞满了。

      顾星船恢复了一些气力,用矿泉水漱了漱口后,站起了身。
      封凛跟着。

      “苏川……”
      “顾星船。”顾星船抬头,眸底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我现在叫顾星船。”

      封凛微怔。

      顾星船淡漠地看了一眼封凛,客气又疏远地说道:“麻烦让让。”
      狭小的卫生间里面挤了两个成年男人,封凛不让开,顾星船确实出不去。

      但是封凛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顾星船略长刘海下的双眸。
      顾星船抬眼看着这个天降的“老熟人”。

      四目相对时,顾星船脑海里面闪过了很多片段,无一例外,背景全是黑色。

      他下意识地垂眸,抬手准备推开封凛。
      封凛却反手握住了顾星船的手腕。

      掌下的手腕脆弱纤细,比视觉上看到的效果更加真实和震撼,仿佛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一把折断一般。
      封凛喉结微微滚动。

      “苏、顾星船,”封凛偏头看着他,“你……记得我吗?”
      顾星船身子一震,干笑两声后眼神飘忽,“当然了。封凛嘛,我们小时候一起玩儿过,后来你十岁的时候出国了。”

      封凛没有放手。
      顾星船恢复了没什么表情的脸,长长的刘海略微挡住了那双深潭般的黑眸。

      两人之间氤氲着一股化不开的尴尬。

      苏源还站在大门口,他只能勉强看到封凛和顾星船都去卫生间了。
      苏源踮起脚,够着头,使劲儿往卫生间的方向看着。但就是这样,也坚决不踏进顾星船这老旧的屋子一步。

      “封凛哥?”苏源伸长脖子唤着。
      他好像听到封凛哥和顾星船在说话。

      卫生间里的顾星船听到苏源那声甜腻的呼唤后,迅速挣脱开了封凛的手臂。
      “让让。”顾星船语气比上回强硬了些。
      封凛垂眸侧过了身子。

      顾星船拎着花露水出了卫生间,边走边喷,走到苏源身边时,还照着他脸就是好几下。
      苏源闪躲不开,被蛇胆牛黄味儿沾了一脸。

      苏源气急败坏准备骂人,看到走出卫生间的封凛时候,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一张脸憋屈得通红。

      顾星船嗤笑一声,出门捡回了自己书包,丢到了沙发上。

      苏源知道他再多待一会儿,说不定就要多遭一份罪。
      顾星船疯起来根本不讲道理。

      他看了一眼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封凛,可怜兮兮地放软了语气说道:“那哥哥我先走了,我就是给爸爸带句话,下个月见。”
      “见个腿儿。滚。”顾星船看都没看苏源。

      苏源又委屈地看了一眼封凛,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哥就是这么粗鲁不讲道理的人”。
      不过苏源完全看了个寂寞,封凛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全放在顾星船身上了。

      苏源泄气,他小时候就知道封凛和顾星船关系好,自己也插不进去。
      不过……
      苏源转身下了楼,现在顾星船变成了这样,谁还喜欢啊?

      屋内,顾星船冷静了下来,转头看向了封凛,半晌后才开口,道:“好久不见。”
      封凛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你的眼睛怎么了?”

      顾星船心中长叹一声。
      封凛和他是小时候不错的玩伴,他暂时并不想枉顾这份小时候的情谊。

      但他也不想把那些烂事儿告诉封凛。

      他故作轻松地抬头,老熟人一般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回国了?封家研究的阻隔剂,全世界都很有名啊,我还以为你在国外定居了。”
      封凛看着他,眼底里闪过了许多复杂情绪:“为什么变成了双眼皮?”

      封凛第一次在楼下见到顾星船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是就是因为那双眼睛,封凛否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封凛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的顾星船是标标准准的单眼皮。

      而眼前的顾星船低着头,略长的刘海又将双眸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不说话了,封凛也沉默着。

      生疏的氛围从卫生间缓缓蔓延到了整个屋子。

      封凛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顾星船冷白的脖子上出现的红点,意识到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疼吗?”他问。
      顾星船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封凛指的是他发红的脖子。

      “啊,”顾星船不太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疼。”
      封凛走到了顾星船身边,伸手想仔细看看顾星船的脖子。

      顾星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封凛的手悬在了空中。

      顾星船捂着自己的脖子干笑两声,“不太习惯。”
      封凛垂在半空中的手,顿了片刻后,才缓缓收了回去。

      顾星船抬眼看着封凛,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有点儿累了,要不改天再聊?”
      封凛眸子暗了暗,最终还是迈腿走到了门口。

      顾星船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送客。

      封凛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转身。
      顾星船差点儿撞到他身上,好险才堪堪停住。

      顾星船一脸懵地看着封凛。

      封凛指了指顾星船还红着的脖子,“对抗生素过敏吗?”
      顾星船明白封凛是要给自己去找药,赶紧摆手,“我有药,有药。”

      封凛点头,“那应该是不过敏。”
      顾星船愣了一下,有些无奈,“我真有药。”

      封凛深深看了一眼顾星船,突然抬手拍了拍顾星船的发顶。
      顾星船没来得及闪躲,被他轻轻拍了个正着,呆在了原地。

      “我一会儿回来。”封凛出了门,没回家直接下了楼。
      顾星船站在门口,看着封凛离开的背影,半晌后烦躁地把门关上了。

      ……都什么事儿啊!

      顾星船一屁股窝进了沙发里,书包里的饭团也因为凹陷滚落了出来。
      顾星船赶紧接住,仔细一看——
      得,午饭没了,还要洗书包。

      顾星船无奈起身,顺便把这笔账也记在了苏源身上。

      收拾好了书包和沙发,顾星船拉开冰箱,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行吧。

      顾星船弯腰抄起了茶几上的钥匙准备再去买饭团,手放到门把手上后,顾星船看到自己满身的红疹子,还是转身回去套了个连帽外套。

      买完饭团刚出超市,封凛的奔驰就停在了自己面前。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封凛看他,“上车。”

      车窗降下来后,副驾驶位置上放着一些药品。
      顾星船自觉受人关照,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回了屋里,顾星船脱下了外套,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红疹子更多了。
      还没来得及奇怪,封凛就放下了药品疾步走到了他身边。

      封凛不由分说地拉起了顾星船的胳膊,带着他就往浴室走。

      “咋、咋了啊?”顾星船还有点懵,“这估计是热的。”
      封凛把人拉到了洗手池边,调到冷水之后把顾星船的胳膊轻轻带到了水柱下。

      封凛垂眸仔细看着顾星船胳膊的情况,语气中有些无奈:“过敏的地方因为外套闷着不透气,严重了一些。你先冲一会儿,我去拿碘伏。”

      顾星船张了张嘴,一句话在嘴边打转无数圈也没能吐出来。
      封凛已经拿着碘伏回来了。

      水池边,顾星船抻着胳膊让水流给自己降温。
      封凛垂眸拆封了棉签纱布和碘伏。

      封凛的手背和小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靛蓝色的衬衫袖口打了几个卷挽上。刚刚手上沾的水珠顺着手背一直滚落到了小臂上。
      顾星船盯着那颗水珠,微微晃神。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封凛关了水,给顾星船把胳膊擦干后,开始大面积地用碘伏消毒。

      “嘶——”顾星船感到自己胳膊上一阵刺痛。
      封凛的手抖了抖,“忍一忍。”

      “要不,”封凛抬眸看着顾星船,试探又认真地问道:“我给你吹吹?”
      顾星船乐了:“我几岁了啊,还吹吹。”

      封凛垂眸,涂药的手更轻了一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双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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