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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秘境2 ...


  •   云檀望着湖面之上那道虚无的影子。
      它,或者说他,漂浮在半空中,白衣白发,连瞳色也是白的,好像万物都不在眼中。
      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冷寂,带着一股长久的沧桑之意,看模样却是个少年。
      不过云檀绝不会因此轻忽了他,她还记得刚刚湖面上无端涌起的巨浪。
      只是她怀里现下还抱着一只猫,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又是什么人?”
      云檀反问道。

      “吾是此地之主。”
      那声音回答。

      云檀注意到,他虽然在说话,然而半空中那道影子的嘴唇依旧紧紧地闭着。

      “为何来此?”那声音继续问。

      云檀道:“无意冒犯,只为寻人而来。”

      “何人?”
      “秘境中人。”
      “秘境中……还有人吗?”
      那声音忽然迟滞了一下,仿佛有些疑惑。

      云檀想起来这秘境之外是花神殿,便想试探他的身份:“前辈可知道,这里是花神留下传承的地方?”

      “花神……传承……”
      那道虚影喃喃地重复着云檀的话,忽而像受到了某种刺激,无数抹墨水一样的痕迹从脚下蔓延到脸上,覆盖了原本的白发白衣。
      那张没有表情的冷寂面孔,也变得阴戾邪肆,他打量着云檀,露出一抹十分恶意的笑容。
      同一瞬间,湖面上的水像是烧开了那样沸腾起来。

      四周传来隐隐约约地声音,那声音又乱又嘈杂,吵得云檀脑子发晕。
      她心一横,把昏迷的小雪豹塞进储物戒里,抽出玉响萤,直接朝那影子迎了上去。

      她对上了无数道虚影。
      这些虚影有的是小孩,有的是成年人,甚至还有老人,口中念着听不清楚的呓语,表情狂乱地朝着云檀扑了过来。

      这哪是什么鬼修,这是熔炼魂魄的恶鬼罢!

      湖面上掀起阵阵阴风,原本清可照人的湖水变得混浊,水浪翻涌的声音,和万鬼的哭嚎混合在一起。
      云檀又惊又怒,挥剑将那些已经失去意识的恶灵通通劈散,然而又有新的魂魄自那虚影掌中浮现,无休无止地扑上来。

      这鬼修究竟御使了多少魂魄!
      云檀在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她空有无穷剑意,然而绝难使出全部,对付无穷无尽的恶鬼,逐渐有些不支。
      她这一世方才筑基,最大的弱点便是修为不足。

      云檀一边对付扑上来的恶鬼,一边在心里想,这秘境里其余的人呢?
      她猜测自己可能来到了结界的核心,只是太微峰的弟子究竟在哪,还有天渊的人,不是也来了吗……

      昏黑天幕的一角星光忽然亮了起来。
      又有人进来了!

      半空之中,那面容邪肆的虚影重新闭上眼睛。
      无数带着念力的魂魄从他掌心涌出,在湖面上盘旋一瞬,又朝着岸边的少女涌去,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就在她即将力竭之际,一道青色光芒从旁跃出,对着那扑过来的魂魄就是一剑。

      云檀无暇回头看是谁,只以剑撑地,将涌到嘴边的血气咽了回去。
      等平复一下呼吸,云檀才回过头,看向刚刚进来的人。

      在无穷无尽的魂影之下,她只能看到一抹飞舞的乌发,和那人颈边有些熟悉的孔雀翎。
      竟然是白桢!

      白桢看到云檀,显然也很是惊讶,不过现下却不是说话的时候。
      他反手一剑刺中面前的黑影,那残魂发出一声尖叫,消散在空气中。
      云檀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迹,道:“这样下去不行!”
      白桢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显然是受了内伤,刚刚进入结界中花费了他大部分力气,这时挥剑的动作也不如平时那样利落。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他说。

      云檀心想,这不是废话吗,眼前这不知道是几百年的老妖怪了,即使司渝醒来,他们三个人合力,也不见得能够对付得了他。
      “你有什么办法吗?”她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

      谁料白桢竟真的道:“我知道他的弱点!”
      他说着,将凤翎剑握在手中,忽然自上而下,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
      凤翎剑感应到主人的血气,发出一声嗡鸣。
      “为我掠阵!”他同时对云檀道。

      云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此刻也不是问的时候,只用尽力量为白桢挥退那些恶灵。
      不知道恶灵是不是闻到了血气,一时动作狂乱,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你到底好了没啊!”
      云檀灵力不支,勉强撑着一口气,对白桢喝道。

      “等着!”白桢回答她。
      片刻之后,他竭尽全力,扶着云檀的手臂站起来,借力一踏,朝着半空中的虚影扑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檀忽然闻到不知何处,传来的一丝君兰花的香气。

      带着鲜血的剑刃穿透了无休无止的魂魄。那浮空的虚影面对着咫尺而来的血腥气,似乎被触碰到了要害,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掌心合上,那些被他所驱使的魂魄也随之消失。

      那虚影身上的黑色逐渐褪去,又恢复成云檀原本看到他时的样子。
      少年睁开眼,白瞳中透露出一丝茫然的意味。

      不等云檀说话,白桢便道:“你是不是雍草!”

      “你,为何知道吾的名字?”

      白桢说:“你奉命守护花神的传承,但却因为花灵死去,被恶念驱使,成了吞噬魂魄的妖魔。”

      雍草的影子在空中飘了一下,好像有些恍惚。

      原来,这个少年的魂魄,就是守护花神传承的人?
      但那鬼修是怎么回事?
      云檀给了白桢一个疑惑的眼神。

      白桢也用眼神示意云檀不要说话,又说:“你与天渊学宫的人订立了契约,对吗?”

      雍草的影子猛地一抖,“啊,对,如今,如今是什么时候……”
      他好像记性不太好使的样子,抬起手臂,掐指算了算,才说,“时辰已经到了,天渊的人呢?”

      白桢牵起嘴角,嘲讽一笑:“他们不会来了,不过,我可以帮你。”

      “你要什么?”雍草问他。

      白桢说:“我要你破开这秘境,把天渊学宫的人抓出来!”

      “你不是天渊的人么?”雍草好像有些迷惑,但他没有再问白桢,而是说,“好罢,他们失约了,那就由你来替他们完成。”

      白桢说:“可以,但不是现在,我要找到天渊学宫的人,才能为你完成。”

      雍草说:“好。”
      他一挥手,那道影子隐去,湖面恢复了平静。
      “找到之后,再来见我。”

      白桢手中出现一枚君兰花的花瓣,瞬息之后,两人从结界中传送了出去。

      云檀站在原本地宫的大殿里,有些不可置信地想,就这样结束了?

      似乎是看到她疑惑的表情,白桢说:“那鬼仙快死了,你没注意到吗?”
      云檀:“他不是本来就死了吗?”
      白桢:“……”
      “神人也有天人五衰,他的魂魄也快要消散了。”

      云檀心想,我们两个人都打不过一个虚弱的残魂,这才更丢人吧。

      在白桢的解释下,云檀才知道那叫雍草的少年,便是看守花神传承之人。
      只是数百年前,雍草因为某些事情忽然发狂,有了入魔之兆——他将前来花神殿祈祷的城民们的念力收集起来,炼成了魂魄。
      被他驱使的魂魄作乱,被往来修士看到,才有了花神殿中出现鬼修的传言。

      在白桢的带领下,两人在地宫一角找到了原本太微峰的弟子,云檀猜的没错,果然后面跟着一起来的也中了天渊学宫的阴招。

      “天渊学宫的人呢?”
      白桢冷笑一声:“怕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偷看罢,阴沟里的老鼠,尽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

      见到了太微峰的弟子后,云檀才知道来龙去脉。
      原来剑阁弟子一到,便被守在花神殿的天渊学宫弟子摆了一道。敌在暗我在明,众人被阵法所困,又中了回梦香,天渊学宫的人将人关在了花神殿里偌大的地宫中,要他们不许插手花神传承一事。
      云檀他们来的时候,也差点着了道。

      白桢是因为有独门秘法才得以逃脱,他又隐在暗处听到了天渊学宫弟子的谈话,才知道这其中的古怪。
      他冷笑一声:“哼,现在是我们去捉他们了。”
      “等出去,天渊学宫,还有那劳什子城主,都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他身受重伤,此时还要逞能,云檀看不下去,无奈道:“你还是先疗伤罢。”

      众剑阁弟子被云檀和白桢从困阵中解救出来,也松了一口气,面有惭色。
      “多亏白师弟和云师侄了。”
      “是我等不该轻敌大意。”
      “天渊学宫的鼠辈,等下要他们好看!”

      众人聊着聊着,忽然有人问:“咦,司渝师兄呢?”

      云檀条件反射地把昏迷的小雪豹从储物戒里掏了出来。

      等看到众人都盯着她,云檀才道大事不好。
      “啊,我也不知道,兴许已经出去了罢。”她一边撸着小雪豹的耳朵,一边有些心虚的回答。
      师尊,不是我要故意撒谎的,这都是为了你的一世英名啊!

      眼看要被盘问,云檀忽然人影一闪,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他!”

      “哎,真是师徒情深啊。”
      看着云檀匆忙的背影,有太微峰的弟子感叹道。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羡慕,我也想要云师侄这样厉害的徒弟。”

      白桢用一只手将灵药倒在手臂上,闻言有些不屑地嗤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在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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