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冰》苏默颜

3、二

　　灼热的阳光照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空气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湿气，软绵绵地，眼前的景物如同虚幻。热浪时而夹杂着些沙粒吹拂起来，却带着焦灼的味道。
　　碧蓝天幕下，几个微小如黑点般的影子缓缓移动着。

　　那群人清一色的白色轻绸锦袍，各自乘在骆驼上。
　　为首约莫二十七八，头发披散着，在脑后松松的一束。汗水从额头上流淌下来，额旁碎发贴着两颊，眉头紧锁，望向远方。
　　只见西南方向烽烟四起，沙尘滚滚，竟似遮住了那边的一片天。
　　“主人，那边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我去看看？”他身后的男子说道。
　　“是燎炎叛部的方向，你不必去了。”
　　“是。”
　　他们远远的观望着，那昏黄中厮杀的人们。
　　“真他妈的晦气，还要在这狗日的地方待多久！”另一个男子怒道。那人是个光头，本也生的俊俏，可惜左耳朵耳垂硬生生的没了。
　　“这小破地方也想叛变，好歹也得看看时候啊！不知好歹的赶在这个时候！”
　　“铸老二！好了，不要吵了！”之前请命前去探查的男子喝道，那铸老二便像蔫了的甘草，低下了头。
　　他们受着阳光曝晒，一直等到黄昏，那战场才似平静了，只是浓烟滚滚，烟尘混杂，远不及他们来时的清净了。
　　那头就像无心赶路似的，刷地翻下骆驼，道：“我们今天就在这休息吧，明天再赶路。”
　　铸老二十分诧异：“可是我们再不赶路怕是于澜和娑罗先到了，先抢下绒都死老头的性命了啊！”
　　领头并不睬他，他大哥对他说：“主人自有安排，你不要多插嘴了！”
　　“我……”他自觉没趣，便不说下去了。
　　三人找了些沙漠枯枝枯草，点了火堆，围在旁边取暖。领头背着他们靠着包袱小憩。

　　“哧哧……”骆驼发出轻啼声，铸老二从包袱上滑了下来，猛的惊醒，便觉要撒尿，撇撇嘴，站了起来。离了主人休息的地方半里远，他才算是站定，明明是个大男人，却还要东张西望看看确实没有人才算放了心。
　　干完正事，又忘了四下确定没有人才准备要走。
　　“水……”练武之人耳朵十分灵敏，他听到身后有细小的声音，急忙寻找声音的源头，生怕是燎炎部落的叛徒杀了出来。
　　“水……我要水……”再一次听到声音，铸老二才发现，正事刚才自己干正事的地方，伸除了一只手，他不禁惊呼一声。那手上的皮肤都因严重缺水而干裂，伤口处皮肤绽了开来，惨不忍睹。
　　铸老二上前，把那手周围的沙子用脚踢掉，可这沙子由于常年暴晒，异常松软，刚踢开一个小坑便马上又填住了，铸老二只得皱着眉头伸手把那人从沙子里拉出来。
　　“妈的，你他妈没事干爬沙子里干嘛？”铸老二拍了拍手，踢了那人一脚。
　　那人轻哼一声，似是被踢了伤处。他蜷缩在地上，身上衣衫无一处是完整的，衣服的每一处裂口处都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连铸老二见惯生杀的老粗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诶，小子，你叫什么？是什么地方的人？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铸老二拍拍他面颊，也许他全身只有这脸一处完整的皮肤了吧。
　　“怎么，你听不懂？”铸老二见他不说话，问道，“难道你是燎炎的叛兵？”
　　那人本完全不理他，一听到叛兵两个字便激动起来：“什么叛兵！我们只是在争夺我们的权力！这是我们应该有的！”他挥着拳头像要爬起来抓住铸老二，铸老二往后退了一步。
　　“我跟绒都那帮人可没有关系，你在我面前吼也没用。”铸老二笑了笑，“不过也许我主人可以帮你。”
　　“你主人？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那人撑着往后爬了一下。
　　“你跟我走就是了。”说是走，铸老二不等他回答，便把他抱在肩头往回走了，那人什么力都使不出，只能任由他扛着走了。

　　“主人，我给你带了人来。”铸老二老远就喊起来，“老大，起来了，看我带了个什么人来。”
　　领头和铸老二才从睡梦中起来，惺忪着双眼，瞧着他扛了个满身灰尘的人来。

　　多勒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全身几乎散架，由于被埋在沙漠之下过久，浑身都出现脱水的症状，又再经这人的折腾，几近昏迷。他感觉耳边似有风吹过，有一双手稳稳地扶住自己，手心握处透过来点点温暖，给他一种安心的力量。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乌黑深澈的眸子，那眼睛如同宇宙外无法触及的墨黑处，牢牢地吸引了他的视线。
　　“呵，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盯着主人不放。”铸老二在旁边笑道。
　　那人若有似无地笑着，看得他心底发怵。
　　“莫哈族首领，多次听闻是英勇非凡之人，燎炎上飞驰的雄鹰，如今才知竟是如此年轻，佩服。”那人淡淡道来，说的是恭维之词，却依旧透着一股威慑力。
　　多勒愣怔，又随即醒悟过来，想要挣脱那人臂膀。可却被牢牢抓住，那人既不对他出手，也不放任他逃脱，只是牢牢抓着。
　　“你到底想干嘛？”多勒知道自己身份被识破，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什么，”那人转头对铸老二说，“你去把水拿来。”
　　说完，竟又抱住他双脚，往火堆边走去。
　　“你，你快放开我，一个大男人抱着一个男人，像什么样子！”多勒脑中瞬间浮现族里男子与男子断袖之情，涨得满脸通红。
　　可那人放下他后，竟什么都没做，玩味的看着他。铸老二给他喂了水之后，也退到那人身后。
　　“你到底是谁？”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助的躺在沙地上，看着那人。
　　“季末子棪。”他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
　　他瞪大双眼，诧异，惊恐，疑惑在他脸上表露无遗。
　　他如何不知道，那蓬丘东部，被称颂为神人，杀伐果断的季末子棪。而这一刻，那人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两人仅仅隔着一个火堆。
　　“要杀要刮任由你处置。”多勒知道他是季末子棪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没有可能会活下来了。以前只是听他人说，这人如何如何，而自己偏偏不信，直到见了他才知道，什么叫人中之龙，什么是天生的领导者。
　　“我既然救了你，为什么要杀你呢。”
　　多勒听了一惊，竟强撑着站了起来。右膝一曲，竟是跪了下来。
　　“在下莫哈族首领莫哈多勒，愿成为您忠诚的勇士，为您效劳！”即使声音带着微颤，但却坚定不移。
　　季末子棪上前弯腰扶起他，握着他的双手，说：“那，我们约定了哦。”
　　似是带着调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