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在雾之中（一） ...
-
“我之前去凑过热闹，所以知道拥有这种能力的存在。那是一个女人，叫酒井，好像是一个很著名的……”
“诶？是写出《异乡》的作者酒井老师吗？”
“对对，就是这个！”穿着日式厨师工作服的老爷爷爽朗地咧开嘴大笑起来。“我儿子最近很喜欢这本书，总是念叨着介良太郎什么的人名，那混小子以前都不怎么看书的，所以我印象很深刻啊！”
穿着一件漂亮衣裙的少女双手握拳抵在下巴处，眼里仿佛有星星在一闪一闪的。“我也好喜欢酒井老师，《异乡》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呢。没想到居然是位女性，真是厉害啊……”
她突然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难过地说：“我好想过去看一眼，看一眼老师。我之前写过信件给她，不知不觉地就向她诉苦，说起自已遇到的一些问题，没想到老师居然回信了，而且给我很大的鼓励。”
之前她没想到，一位文坛上具有光明前途、大受瞩目的文人居然愿意理会她那些小烦恼。除了老师之外，也只有哥哥会安慰他。
啊……想起哥哥，眼眶又忍不住湿润起来。
老爷爷仔细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些许怜惜：“既然想去看，那就去吧。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
“可是……我、我好担心……好担心哥哥啊……他如果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就糟糕了。”她开始抽泣，口中含糊地吐出几个字，惹得老爷爷更加心疼，连忙过去安慰她。
“哎呀！小姑娘要坚强点啊。”
他们站在路中间，周围的人却对他们视而不见。毕竟他们早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鬼魂，现在也只剩下透明的身形。
少女的鬼魂形态比起一旁的老爷爷却更加可怕。她的衣裙上沾满鲜血，四肢是破碎的，带着明显的裂痕，就像是被人给活生生地碾碎一般。也不知道生前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想必并不好受。
老爷爷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时还被吓了一跳，然后在心里不停谩骂那个导致少女死去的凶手。
但这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
“小姑娘，如果你曾经和那位老师有过联系，说不定可以向她请求帮助去见一下你的哥哥。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帮助过几个鬼的忙呢。”他提出了这个建议，但是所说的话并不全面。
酒井老师曾经明确拒绝过帮助鬼魂与家人联系，似乎很怕麻烦。而不久前她也确实帮过几个鬼，不过那是各取所需。
她实现他们的愿望，他们又帮她去干一些隐秘的事情。
可现在，酒井老师好像已经没有需求了。也不知道小姑娘去到那边能不能成功。
看着残破的少女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老爷爷悄悄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些话。
“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爷爷！”
少女挥手告别，那沾满红色的身影在人群中远去，逐渐消失在他眼前。
——多好的孩子啊……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那样不公呢？
.
.
“怎么可以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一个男人待在院子里，坐在木桩上唉声叹气。整个人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谁叫太宰治先生那么烦呢……”
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屋檐的阴影下，有些同情地说：“老师要进行写作，突然听到外面出来奇奇怪怪的声音肯定会影响写作的心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好可怜啊，明明是朋友，老师却十分冷漠。’
在此之前太宰治向伽椰子展示了一张照片，上面有四个人的身影，唯一的女性确实就是酒井老师。
她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脸上流露着温柔的笑容，眼睛弯弯的，充满了活力。
初一见到，伽椰子便十分震惊。她一直觉得老师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表情。心中浮现出复杂的感情，即有惆怅又有同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呢？这可真是令人不解啊。
因为太宰治连续好几天爬树敲窗户打招呼，惹得酒井老师十分烦躁，然后就把树给砍了。
伽椰子和酒井老师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已经将其看作亲人一般的存在，也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可是这种把自己关在封闭的房间里对外界不闻不问的态度……恐怕会越来越糟糕。
因此伽椰子对于［可能打破困境］的太宰治有很多好感，也愿意和他说一些不涉及到秘密的事情。
太宰治也很乐意听。
在听到老师种种不规律的作息习惯和臭毛病时皱着眉头，流露出同她一致的担忧之情。那确实是真情实感的担忧，而不是虚假之态。
像是隐形人一样待在旁边的织田作深有感触，毕竟以前从来没有见到太宰治露出过这种表情。他习惯了伪装，把所有的情绪藏在面具之下，即使在至亲好友面前也是如此。
或许太宰治是为了和伽椰子套近乎，又或许是因为花见糟糕的状况感到无助，心情低落到极点了吧？
自从得知了花见的异能，他们便猜测花见是患上了ptsd。可能是不小心使用异能杀死了人，刺激过大。所以用绑带几乎盖住全身，也不愿与别人近距离接触。
‘但是她的眼睛发生了什么？是在那次危机中伤到了吗？可以确定是出问题了，不然像她那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进行掩盖。死亡现场的第三者又是谁？……还有很多疑点。’
这是太宰治独自一人时的喃喃自语。
感觉一切都包裹在迷雾之中。
唯一明确知道真相的花见是不会直接告诉他们任何情报的。而且因为她的心理状态，太宰治和织田作都不敢过火，生怕踩到什么可怕的点，就只能暂时采取一些委婉的措施。
现在太宰治主要是和伽椰子聊天，想要获取更多的情报。
“太宰先生……之前那个案子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伽椰子又有些慌张：“我、我不是想知道什么……就、就……”
“就只是求个心安吧？”太宰治笑眯眯地接过话题，“毕竟是发生在隔壁的凶案，而且凶手还是变态杀人魔，会因此感到担心也是应该的。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案情太过复杂，所以武装侦探社没能继续接手，都还给应该接管的政府机构啦。不过想必他们也没有办法找出真相。”
太宰治不易察觉地露出嘲讽的眼神。
异能特务科拥有与江户川乱步比肩的优秀侦探，不过他们害怕那位侦探在精神干扰下暴走从而引发不得了的［灾难］，所以绝对不会派他过来。
把这个烂摊子甩到武装侦探社身上，其实也只是甩到太宰治身上罢了。也只有智商在线而且不怕异能的太宰治一个人能接管这个案子。而且像国木田这些人根本就不应该和太宰治一同处理这个案件。
——因为这实在是很危险。
要知道，凶手杀死的人之中不光有身负罪恶之人，也有完全无辜之人。
乱步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面对这个棘手的案件时并没有表现出兴趣。在他心中，永远都是武装侦探社的人最重要。
所以他任由太宰治决定。而太宰治摆明了不想管。
不过为了防止特务科使出什么令人难受的招数，也为了说服福泽社长这些执着的人。太宰治表面上还是努力装模做样了几次，摆出一副失败的姿态。
——你们瞧，一直咸鱼如我居然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成功。这实在是太难了，就不要让我继续浪费时间吧？
果然异能特务科愁眉苦脸地收回了委托。社长也没有责怪他和不办事的乱步。
“你们可要小心一点，我很担心的。”太宰治的目光扫向二楼紧紧关闭的窗户，“所以我尽量省下时间待在这里，怎么说我对这种穷凶恶极的罪犯也很有经验，一定会尽力保护你们的。”
他说的大义凛然，让伽椰子很是感动，同时也因为案子停滞不前而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话说那些探员还来找过你们吗？”
“前几天又来了一次……”
“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这附近也只剩下你们了嘛。在死伤惨重的地区存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人，一定是最惹人怀疑的。”太宰治笑眯眯地说，“不过你们确实不是凶手，他们也找不出证据，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进行捉捕。安心度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在那双温柔的眼神注视之下，伽椰子却无端地感觉到紧张，手指下意识揉搓着衣服。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此时眼角却扫到屋子外面的墙壁，一个陌生的少女幽灵悄悄探出头，看着这边又不敢过来。
因为案子的逐渐平息，数量庞大的恶鬼消散了，过来看热闹的鬼也走光了，留下一些想碰碰运气请求帮助的鬼。或许她也是怀抱着这种目的的吧？
“呐呐，田中小姐在看什么呢？那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哦。”太宰治冷不伶仃的声音吓了伽椰子一跳。
“我没有在看什么东西！”她连忙回答，声音拔高了几个音节。却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表现太过夸张。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是我吓到你了吗？小姐很容易紧张，看起来不怎么习惯和别人交谈呢。这种时候就把我当成冬瓜好了，面对冬瓜就不会感到紧张啦。”他说着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鸢色的曈孔好像在发光一样。
原本很不自在的伽椰子被这种欢乐的氛围所感染，倒也恢复了正常。
她想：太宰先生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
.
另一边织田作也看到了那个女孩，他不像伽椰子那样被太宰缠住，所以马上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先生你好！”
少女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脸上的笑容非常活泼，带着年轻少女身上特有的光彩。但是当织田作走近看清她全身的样貌后，却不免地难过起来。
沾满鲜血的衣裙、怪异的四肢……尽是一些能让人联想到可怕事情的存在。
织田作不由地放轻了声音，“你好，我是织田作之助。”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在雾之中（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