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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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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存那一笑,引得园中老幼女眷齐齐失了神,成全了大宣千百年来历史上阮相形容若天人的佳话,亦成了诸侯的噩梦,以及整个时运运转的中轴。
被生生逼着答应主动交出兵权的薛侯父子抓心挠肝,始终都没有想的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又是哪个高人设下这天大的圈套,竟将他父子逼到如斯境地。
薛侯不敢在颐宁园摔东西,只挠花了几张椅子,而诸侯原本本着落井下石的心态,使出混迹人间几十年的老辣手段口舌将薛侯踩置了井底,回过头才发现自己也是被丢下去的那个。
三日宫宴之期转眼便要来,整个颐宁园愁云惨淡,连带着周遭四五里的天气都不好了,终日沉沉郁郁,欲雨未雨。
“这阮相果然是好手段,也是,年纪轻轻便能登至高位,得陛下如此器重,又岂是泛泛之辈。”
接连几日阴沉,屋里的蜡炬都有些潮,烧起来不如往时明亮,了无生气的,同时人一般。
月白薄纱长袖一转,将一朵牡丹插入了长颈瓷瓶中,女子神色淡淡,“想是此次大宴便是如此深意罢,阮相是有手段,盖也因着陛下与朝臣同心同谋,此事才如此顺理成章。”
宁侯坐在案后揉着眼角,“我细细想了一番,从刺客出现,到被抓住,以及搜出刻有军徽匕首,都是在刻意引导我们以为朝廷要除去薛侯,自始至终,咬定乃薛侯所为的都是我等。”
他又想起了阮思存倚着门框朝众人的那一笑,直觉浑身都泛寒,似乎从阮思存出现那一刻,事态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有此机会除去薛氏,我等自然不会放过,由着阮思存提议,当众将薛氏起底定罪,直至无法翻身……”
宁侯开始喘起了粗气,“……然后他又提出,薛侯亲向陛下交出军权,此事既往不咎,由众人作证,再不提刺客一事,薛氏一族当相安无事!”
“薛侯软弱,当下便一口应下,原以为到处为止,谁知柳太师那老贼头却又突然站了出来,指责我等众人皆心怀不轨,明里暗里派人刺探朝中关系,安插人手……”
心中烦闷,宁侯挥手扫落了案上的纸笔,重重锤了一拳在案上,金丝楠木的长案抖了抖,却不曾动摇一分。
宁侯咬牙切齿,“真是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言辞,说得我几乎以为自己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什么恩,什么义,早已是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如今还惦念着的,只怕也只有素家那唯一一个子孙!
死心眼的素家,生该香火断绝!
“女儿不明……”宁清文从地面拾起散乱的纸张,案前烛火照亮她一张清秀的面容,“若是父亲与几位侯爷抵死不认,任他柳太师如何说,也不至于令父亲答应同薛侯一起交付兵权才是?”
“哼,正如你所说,他们合心想让我等留下兵权。”宁侯冷笑,“那江亭晚挨家挨户将我等安插在各府的人抓了出来,直接丢在园中,由着我等观瞻,许侯的人经阮思存三言两语一吓,上去抱着许侯哭了出来……”
至今想起来,那日自己都是混混沌沌,不知所以,细细再回想,当时都是恐惧居多,接连的盘问、指责、威胁,真是应接不暇。
宁清文来京迟,未能赴游园会,只听得下人说了个大概,还尽是些不详尽的话,如今听得父亲说来,沉默了半晌,苦笑道,“原是这般一张大网,如何都避不去。”
宁侯叹气,眉头皱成川流,“如今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明日宫宴,军权只得奉上。”
归置好笔,宁清文神色微妙,“父亲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忧愁,我们平临军便交予他们养几日罢了……”
眼见女儿对此事如此淡然,宁侯心下稍安,想到了另一事上,“闫侯办事如此不干净,竟留下个素家嫡系来,还是素勉自小全心教养的女儿……”
宁清文眼中有光亮闪了闪,“女儿听阿远说,素卿卿当时飞出一剑将那刺客从墙上斩落,那剑还能稳回她手中?”
“那是她素家的猎空十二,我幼时见素勉使过……”宁侯依着记忆比划着,“便如暗器一般快,我始终没有想得明白,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素卿卿此人,武功高强,且心狠手辣,由她屠空闫氏一族可见。”宁侯有些忌惮,由此又有了新的感想,“想来,她在游园会上出手,便是警醒我等,若由她发兵攻打侯国,定是如闫氏一般下场。”
这也无形之中给了众人最大的压力,面对这样一个有先例在前的猛将,论谁都觉胆寒。
将剖析进行到了最后,宁侯已有些疲乏,想不到,本垂垂亡矣的大宣,如今也显出人才济济之势了,要谋金殿之位,道尤远甚。
宁清文一笑,竟是自言自语道,“倒是很想会一会这位绯月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