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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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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亦瑶接过配好的草药,打开逐一看过。疑惑道:“父亲,为何两幅药中都加了雪参?”
“雪参乃生长于常年苍雪覆盖雪山之上,一年能采集到不过十几支尔尔,是上乘的抗寒药。叶康一年不过用两支足以。林姨娘的病只需一小半入药足以,便是给那位受了刀伤的公子与叶家姑娘也用了,还能剩下大半支,所以便用了。”
“竟是还用不完么。这剩下了岂不是留了证据?”
“把它交还到叶家姑娘手上,她带来的,再是带走就是。如何处理,便是由着叶家姑娘就是。”
“是,父亲。”胡亦瑶接过胡绍递来的大半只雪参,自怀中拿出绣帕,仔细包好了,才是又道:“我去煎药了。”
“嗯,去吧。”胡绍继续倒弄着药房中的草药。
胡亦瑶煎好汤药,再是回到林氏所在的屋中,却见叶贞扑在床榻边打着瞌睡。她将手中的托着汤药的木盘轻轻搁在一侧,轻轻摇晃了叶贞。
“叶姑娘,醒醒。”
“胡姑娘?阿嚏。”她睡得迷迷糊糊,忽的被喊醒,还有些不在状态。许是淋了雨水受凉,不住的打起了喷嚏。
胡亦瑶攒眉,纤长的手掌抚上叶贞额头上,停顿片刻后说道:“哎呀,定是受凉了,有些发热。你便不该在榻边打瞌睡的。是了,汤药熬好了,先用汤药罢。给,这碗是你的。”
叶贞接了汤药,淡淡笑道:“多谢。”
手上汤药温热,想必是胡亦瑶事先凉过的,她将汤药一饮而尽。胡亦瑶在她眼中看来,此刻宛若是天上仙子下凡。
将药碗搁回木盘中,瞥见木盘中另一碗汤药,她接着问道:“胡姑娘,这是我小娘的汤药罢?”
“正是。”
“劳烦胡姑娘帮我扶着小娘些,我来喂她用药。”
“嗯,你受了凉,当心些。”
叶贞又是笑着与胡亦瑶道谢。
看着二人用过汤药,胡亦瑶缓缓又道:“叶姑娘,夜色已深,夜路难行,若是不嫌弃,你今夜便是留宿在这如何?”
她出门蹉跎一趟,一个时辰早是悄然过去。叶平该是依照二人约好的乖乖就寝了,加之又是伤了脚,再是大半夜踏着一路泥泞回去,恐是要走到天明。叶贞正思量着如何开口提出留宿,胡亦瑶竟是主动留她借宿,她仙子下凡的形象顿时在叶贞心上又高大了几分。
“自然不嫌弃,叨扰了。”
“家中简陋,只有药房中还有支有一张卧榻,方才我已是铺好被褥,不若我扶你过去,委屈叶姑娘随意将就一晚。”
“不委屈,不委屈。”叶贞笑吟吟的摇头,缓缓说道:“我又不是什么矜贵的闺秀小姐,何来委屈之说。天色已晚,胡姑娘且去休息了才是,扶我过去便是不用了。”
“叶姑娘还要留在这?”
“嗯。我再陪小娘一会儿,胡姑娘莫要挂记着我,先去休息就是。”
“那我便先出去了。”
“好的。”
“对了。”欲要离去的胡亦瑶顿住脚步,自袖袋中拿一方包叠的秀帕,打开帕子,帕子里是剩下的半支雪参。确认叶贞看了,她才将秀帕又是包好,递到她手上,道:“叶姑娘,这物件还是劳烦你带回去,莫要说带到我家来过。”
“是了。“叶贞看了胡亦瑶,将雪参握在手上,又是道了一句感谢。
用剩的不好还回去,还回去还有风险,胡家人的举动,明显是不愿招惹麻烦。拿的时候未想太多,如今叶贞确是闹心了,要妥帖处理了这个麻烦,还真是有些难度。
如何是好呢?
是了。叶贞浅浅勾唇,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解决途径。
夜深人静,暴雨过后,皎月如洗。虫鸣声被阵阵呼啸过的秋风盖住,时断时续,叶贞一直守在林氏卧榻前。她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听见吱呀的关门声后,有脚步声渐渐离去。
再是半个时辰香后,胡家院子里再无动静,她才是轻轻起身,跛着脚慢慢走去了隔壁耳房中。不到一盏茶功夫她再是跛着脚走了出来,慢慢朝着药房走去。东西放在他身上,应该是最为保险不过的了。
翌日,耳房中,祁则醒过来,看着四下陌生的环境,有些怔神。怀中好似有东西硌得难受,他将手伸进衣襟,拿出了一方包叠整齐的绣帕。
帕子上绣了一株梨花,右下角绣着一个瑶字。带瑶字的梨花绣帕,是胡亦瑶的!祁则匆匆起身,不顾牵扯到伤口,正欲出屋,便是听见隔壁有动静。他略是迟疑,坐在榻上细听。
“劳烦胡姑娘,我来便是。”
“小心烫着。林姨娘醒来了?”
“嗯,是的。”
“瑶姐儿,多谢你。”林氏被叶贞扶起身,正倚靠在罗汉床边,看见胡亦瑶,面上尽是感激之色。她自手上取下了一只银制手镯,接着道:“奴家身上没有多少值钱的物件,这只镯子便是送给胡姑娘,权当做酬谢了。”
祁则一愣,话本中有这般的桥段?他怎的好似未曾听过。
隔壁屋中的言语还在继续。
“林姨娘无事便是最好的,镯子瑶儿不能收。”
“不可,瑶姐儿定是得收下才是。”林氏将镯子递向叶贞,道:“贞儿姐,快,将镯子替小娘拿给瑶姐儿。”
“是,小娘。”叶贞接了镯子,复而递给胡亦瑶,道:“胡姑娘,你与胡大夫救下我小娘性命,叶贞与小娘无以为报,这镯子不值几个钱,聊表谢意,还请你定是收着。”
叶贞!
祁则满面疑惑,隔壁竟是叶贞与林氏。她们如何会在胡家的?话本中好似真的未曾有过这般的桥段罢!
“这——”话已说道这般的份上,胡亦瑶不好再拒绝。
叶贞拉了她的手,将镯子戴到她手上,道:“你瞧,带上多好看,胡姑娘便是收下罢。”
屋子本就没甚隔音效果,祁则听见三人的言语,心下悲喜交加。他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胡亦瑶,却又是莫名其妙遇着了最不想遇着的人——话本中的庶女叶贞。
话本是他命养在府中的说书人杜撰的,而话本中的庶女叶贞,如假包换是依照皇兄祁连身边的同名宠妃叶贞来杜撰的。
为何会有这话本,便是因为宠妃叶贞恃宠而骄的作为,让祁则委实看不惯。在晋安帝的庇护下,他不能替天行道动叶贞,气不过他只得暗戳戳命说书人以叶贞为原型,杜撰本话本听来泄泄愤。
祁则从未想过,他有朝一日竟是会到了话本中。
初到话本中的时候,正是边关大战告捷,昌国投降,孟承朗班师回朝之际。他无故到了话本中,成了正在班师回朝的孟承朗。
接受穿进话本中的事实后,祁则深夜策马狂奔离开军队,独自绕道月明镇直奔叶家村,为的便是胡亦瑶。
为何他会这般做?
其实不然,话本中的胡亦瑶,便是他埋在心底的白月光的影射。
为了鲜明对比出话本中庶女叶贞的无耻,说书人依照魏太医远嫁的女儿杜撰了胡亦瑶,却是杜撰到了祁则心坎上。几曾何时,青春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与魏太医远嫁的女儿还有过那么一段懵懂的情愫。
想到这,祁则低低叹息一声。
他已是错过一回,这一回他既是走不出话本,那怎能看着白月光下嫁他人。接受了穿进话本的事实的同事,他已经下定决心,定是不会再将心上的白月光拱手让人!
然而他未曾想到,顶着孟承朗的身份脱离军队很是危险,自军中出来后未有几天,他便被人盯上,一路追杀。
是福不是祸,这一路追杀竟然将他直接杀进了胡亦瑶家中,简直可喜可贺。
“梁公子醒了?”胡亦瑶推开房门,瞧见榻上坐着的人,便是端着汤药噙着笑走上前去。
正是思绪万千的祁则回了神,瞧见来人,下意识将绣帕藏到身后。
虽是做了多番心里建设,见到了胡亦瑶他还是不住失了神。便好似他已是做好心理建设,来到叶家村寻胡亦瑶会遇见话本中的庶女叶贞一般,遇着的时候,他还是不住的觉得心理堵得慌。
胡亦瑶一双杏目含笑含俏,泓瞳似容了万千星辰,螓首蛾眉,纤腰玉立,出落得十分标致。大致是日日外出风吹日晒,她的肌肤不若官家闺女白嫩,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颜色,倒更是让本该娇柔宛转的她多了几分飒爽。
稍稍恍神,祁则又是赶紧进入角色,装傻充愣道:“在下梁月,可是小娘子救了在下?敢问小娘子名讳。”
“奴家胡亦瑶,是这村中郎中的女儿。搭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村中的猎户傅宁飞与叶家姑娘叶贞。”
“叶贞?”听见叶贞的名字,祁则瞪了眼,想起雨夜中遇见的人儿,不住的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默许说书人的突发奇想,让他将话本中宣国大将军之女孟云伊的样貌杜撰的与叶贞有七八分相似。昨日恍的一瞥,他还真认错人,完美的坑害了自己的同时,让他以后有些不太想接近孟云伊了。
原来厌恶一个人到了极致竟也是一种病,瞧见便是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