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今生 已完结》李消遥的剑

30、番外二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黄昏，对每一个王府的下人而言，原本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光。厨房要为主子准备晚膳，下人要服侍主子用餐，晚膳后王爷还要批改公文，若是有客人来访，还要伺候客人。然而，在如今的王府，黄昏却是一天中最闲暇的时候，下人全部休息，整个王府声息全无，因为，这是他们的小郡主就寝的时间。下人们全都呆在自己的房内，连大气都不敢透，生怕吵到了小郡主就寝。说来也奇怪，一日之中，小郡主只有这一时辰才能入睡，若是错过了这个时辰，她就会一整日都哭闹不休，直到明日的这个时辰。小郡主的哭声可算是惊天动地，除了后院的那位神仙，其他人谁都哄不住，有一次连王爷都差点要对她用催眠术，幸好那天大国师和陈国王爷都在，否则对一个一岁的孩子用催眠术，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王府后院。紫竹轩。

　　相比前院的寂静无声，这里可算是热闹非凡了。一会儿是乳儿叽里咕噜无人能懂的自言自语，一会儿是咿咿啊啊的歌声，一会儿又是震天的哭声，当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成人的声音，想必小郡主就住在这里了。说来也怪，只要那大人一开口，小儿就会嘻嘻哈哈好久，似乎颇为开心。可惜，那大人似乎不爱说话，只有当小儿哭得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了，他才会开口说一两个字。
　　房内，低低的婴儿床上，一个约莫一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正仰着头，胖胖的小手指着一个方向，嘴里还叽咕个不停，可惜没人能听得懂她的话。这小女孩儿长的玉雕粉琢，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秀气灵动，十分可爱。她身旁坐了一个年轻男子，虽然眉目俊秀但神情淡然，虽然坐在这喧哗的婴儿房间内他的全身仍散发着一股萧索之意。可惜那小女孩儿一点都没被他的冷淡吓倒，见他不理睬自己，又再接再厉朝他身边爬了几步，不满地大声叫着：“澜，澜！”这次口齿倒算是清楚。

　　没错，这个可怜的保姆就是澜。自从沁恬走后，他就从天霞教圣女的护驾沦落为一个三尺小儿的贴身保姆。他原本就不喜与人亲近，又不喜多话，对这种乳臭小儿本来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可是沁恬回去了，孩子托付给了他，而且这孩子天生就有一股犟劲，一天到晚的粘着他不放，除了他无论谁都不亲近，每天晚上还都要他哄着才能入睡，呀呀学语开口叫的第一个字竟然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澜”。这件事让慕容悠郁闷了整整半个月，直到卿儿最后又学会叫“爹”为止。对了，这孩子的名字叫做慕容念卿，想到这，澜不由得又皱了皱眉。慕容悠还号称是惊世骇俗的文武奇才呢，取的名字这么滥俗，沁恬一定不会喜欢的。
　　今晚卿儿似乎特别兴奋，都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了还丝毫没有睡意，还在叽里咕噜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话。她手指的是什么？终于，澜不堪其扰的抬起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哦，是流光留下的那柄纯钧剑。这孩子眼睛可真尖，沁恬在这儿住了大半年都没注意过这个。纯钧宝剑煞气极重，流光担心孩子长大后体内妖气会压过正气，是以离开前特意留下了纯钧宝剑以镇住邪气。
　　“等明年你的生日我再讲给你听。”澜不由分说地将卿儿抱起，直接送入了被窝。“现在先睡觉。”
　　“不，啊。。。不。。。哇！” 卿儿手舞足蹈了一番，看看实在逃不出澜的五指山，只好识时务地放弃了挣扎。澜手一松，正要起身站起，她突然又快速爬出被窝，趁着澜再抱她的时候小脸贴上了澜，吧嗒吧嗒地在他的脸上重重亲了几口，留下了一脸的口水，然后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咯咯笑个不停。
　　唉，一时大意，又被她得手了！澜懊恼地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皱着眉，忍耐地将她重又送回被窝。
　　“亲亲，亲亲！” 卿儿却不满意，大声叫唤着，一面还将可爱的小脸蛋送上来，示意澜也应该亲她。澜再也忍耐不住，双眉一竖就要发作。然而，就在他看到那双像极了沁恬的眼睛时，他又心软了。那双眼睛正充满了期待地看着他。他怎可能拒绝这双眼睛的任何要求？是他看花眼了吗？一个才一岁多的孩子眼中怎么可能有如此丰富的表情？
　　“沁恬，沁恬，没有我的日子，你过得好吗？”心中感叹一声，澜终于俯下身，在那双眼睛上轻轻一吻，然后，飞一般地逃离了现场。

　　“澜，今天我三岁了！你答应要讲那个故事给我听的！”今天是慕容念卿三岁的生日，她兴奋地伸手指着床后的纯钧剑。
　　天！这孩子是什么妖精变的？一年多前随口说说的事情现在还记得？不过日子相处久了，澜也早已习惯了她的与众不同。她有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母亲，聪颖超过常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是明月山庄祖传的纯钧剑，流光留给你的。此剑相传为春秋时冶师欧冶子所铸，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历经坎坷，饱饮人血，直至一百多年前为明月山庄所藏，从此再不现身武林。” 每晚都被卿儿缠着讲故事，日子久了，澜终于也不再那么抗拒，偶尔也会讲一两个故事给她听。当然，他讲得水平自然不高，原本曲折的故事被他讲的干巴巴的，好在卿儿也不挑剔，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流光走前曾千叮万嘱，此剑怨气太重，逢人杀人，遇鬼斩鬼，出鞘后必饮鲜血而归，非剑术通神者不可驾驭。就连他自己，剑术号称天下第一，也只不过用过数次而已。上次对付血鬼，也是多亏有了纯钧剑，才拖延了时间，保住了你娘亲的性命。”
　　“流光是谁啊？我娘现在在哪儿？已经死了吗？”第一次，慕容念卿问起了她的母亲。三年前的今日，慕容悠痛失爱妻，为此还大病了三个月。是以王府上下从来都没人敢提王妃的事，怕又让王爷伤心。说来也奇怪，三年来，这还是慕容念卿第一次问起自己的母亲。
　　“不，她没有死，而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等着我们。”说起沁恬，澜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带上一缕温柔的微笑：“所以卿儿要快快长大，长大了我就带你和娘亲团聚。”
　　“卿儿才不要哩！” 慕容念卿扁了扁小嘴，很不以为然：“娘不要我，爹也不要我，卿儿也不要他们！卿儿只要澜就够了！”
　　澜吃了一惊。当日空竹大师说这胎儿可感应到母体的一切，看来此话不假。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不，你娘非常的爱你。为了你，她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不知不觉的，澜将过去的一切恩怨都说了出来，浑然不觉这些事情对一个三岁小儿来说是否消化得了。
　　“原来娘真的很爱我啊！”到底是个孩子，慕容念卿兴奋地小脸都在发光，但随即又暗淡了下来：“可爹还是不喜欢卿儿的，要不怎么每次卿儿生日他都不理不睬的，从来都不来陪卿儿？”
　　澜正要答话，忽然想到沁恬曾经说过的：只有在充满爱的环境里孩子才能健康地成长，他便改了口：“你爹自然也爱你。只是，你的生日也就是你娘离开他的日子，他不愿回忆起当日那伤心的一幕罢了！”
　　“哦，爹爹好可怜哦！”到底是父女连心，慕容念卿立刻抛开了原本对父亲的那一点点怨恨。“若是有人很爱很爱卿儿，卿儿一定会永远陪着他，永远也不离开他！”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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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Mais宝宝写的这篇番外！希望大家也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