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3、第 3 章修

　　就在李益端着面瘫脸，实则神游的时候，那些农夫们把马车准备好了。
　　李益看到马车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
　　他以为，这个时代即便是没有厢式马车，好歹也应该有旅行用的敞篷马车。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些农夫们弄到他面前的，竟然是这样的一辆马车。与其说是马车，还不如说是运货用的板车：跟门板差不多大的木板左右安装上的扶手，后面没有挡板，马车上固然铺了干草，但是在李益看来，这样的马车与其说是给人乘坐的，还不如说是用来运送货物的。
　　有完没完？
　　有那么一瞬，李益都要发火了。
　　试探了一回两回还不够！还来？！
　　倒是那几个农夫，明显发现了李益的情绪不对。他们互相推搡了一下，推出一位衣着最是体面的一个上前：“非常抱歉，大人，我们，我们只有这样的马车。”
　　“只有这样的马车？”
　　“是，是的。我们镇上没有贵族，神殿倒是有马车，但是……”
　　李益懂了。
　　现在神殿在为迎接国王做准备，所以没办法派人过来，自然就没有体面的马车了。
　　“好吧。”李益道，“只有一辆吗？”
　　他的行李可不少呢。
　　那几个农民听懂了：“抱，抱歉，大人，现在是农忙季节。”
　　懂了。
　　李益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道：“等一下。”
　　他的神气，落在这些农民的眼里，就是妥妥地嫌弃马车的简陋，所以能晚一刻上马车就晚一刻。
　　换成他来的地方，如果他敢这么做，说不定对方就要摔脸子不伺候了。毕竟路易十六的改革和法国大革命早已经让平等深入人心，世人对王族和贵族的要求也变成了八大美德，谦恭更是摆在头一条。
　　可是在这个世界，等级和阶层深入人心，李益越是傲慢越是嫌弃，这些农夫就越惶恐，生怕惹了贵人不高兴，根本就没有想过合理与否。
　　而这一切，李益都看在眼里。
　　愚昧而谦恭的人民，简陋的马车，这里的生产力水平难道还停留在十四十五世纪？
　　生产力水平直接对应人民的思想高度，而人民的思想高度也跟上层经济结构、思想结构息息相关。
　　所以，他可以开始预估那位即将出现的国王属于哪个时代，不同性格又会有哪几种行事风格了？
　　李益飞快地转动着脑子。
　　另一边，镇长查理·菲尔德的动作也不慢。
　　毕竟国王随时都有可能驾临，对于他这种没人引荐也没资格进宫的乡绅，这样的机会必须抓住。
　　谢天谢地！
　　在忙碌的时候，查理·菲尔德心里还在嘀咕：也亏得这位大人的行李就剩下这些漂浮在水面上的箱子，不然，他还担心时间不够呢。
　　至于李益其他的行李，查理·菲尔德估摸着，如果不是沉入了海底，就应该被海浪冲走了。也许在这条海岸线别的地方能找到，等回头国王离开了，他再带着人去找。只要先一步找到然后藏起来，首饰什么的，可以把宝石拆下来，一点点的卖掉，金银可以重融成金块银块卖掉。
　　看看这个贵族少爷的派头就知道，那可是一大笔收入！
　　想到那个美好的远景，查理·菲尔德忍不住舔了舔嘴角，高声道：
　　“快一点！你们这些泥腿子！别耽误时间！”
　　一面催促着，查理·菲尔德再次遗憾那些箱子都挂着锁。
　　也是，如果不是锁得严严实实的，估计这些箱子也不可能漂到这里来。
　　查理·菲尔德估算了一下洋流的方向和这个时节的季风，开始估算那些财宝可能散落的地点。
　　查理·菲尔德的小算盘，李益不知道，当然，李益的筹谋，查理·菲尔德也不知道。
　　就在菲尔德美滋滋地计划着的时候，李益已经完成了对周边的标记。李益估摸着，这个地图可视范围跟他目力所及的距离相当，所以现在他的地图上显示的差不多就是一个五千米的圆。
　　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在左下角有个缺口。李益估摸着，那里也许有个山坡或者树林什么的，遮挡住了。
　　而在这五千米范围之内，白色的点、绿色的点、黄色的点，清楚地显现在地图之上。
　　李益清楚地看到，在他的四周，那些农夫明显是白色的，唯一的黄色点便是一直热情万分的镇长先生，绿色的点便是他新出炉的侍女卡洛琳。
　　李益对着这个黄色的点迟疑了好一会儿，果断提高的警惕。
　　既然卡洛琳是绿色，那么，她就代表着友方。镇长不是绿色，那他就不是友方。所以需要警惕。
　　同时，这些农夫是白色的，也许是因为他们现在对他没有危害？也许是因为镇长一道命令，或者发布演说，这些人就有可能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李益不清楚，但是这不妨碍他预设好四公里外的某处海岸线为标记起点之一。也许一会儿他能让苍云从那边赶过来护驾。
　　之所以选定那里，是因为那边有一片礁石，可以遮挡住视线，同时，海潮也可以遮掩脚印。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自认做到了极致，李益不再迟疑。当查理·菲尔德将行李箱子捆绑好、再三邀请他上马车的时候，他脸上嫌弃依旧，可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地爬上了马车。
　　一行人往枫叶镇而去。
　　这一路上，镇长不自觉地催促着那些农夫们，希望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觉得，只要抓紧时间，说不定他能换身衣裳还能赶到神殿迎接国王。
　　就在他们沿着树林匆匆赶路的时候，忽然一支箭夺地一声，一头扎入旁边的树干。
　　“是强盗！”
　　农夫们大惊失色，四散逃开。
　　卡洛琳一脸惊慌。
　　镇长抱着他的马瑟瑟发抖。
　　而队伍中唯一的马匹受到如此惊吓，嘶鸣一声，往前冲去！
　　李益不得不放低了身体，牢牢地抓住那几根固定行李的绳索。同时，迅速激活人物卡。
　　卡洛琳原本以为是来抓捕她的人，胆战心惊，看到李益的神色，她忽然冷静了下来。
　　顶着风，卡洛琳道：“大人，你不想想办法吗？”
　　因为顶着风，她被呛住了，如果不是李益伸手抓住了她，她绝对会从马车上滚下去。
　　李益没说话。
　　如果镇长没有扒在马背上，他还能跳上马背，想办法让马安静下来，但是现在，镇长一直趴在马背上，单凭他自己一个，还真的无能为力。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皇甫兰抵达。
　　林子里响起了马蹄声和呼啸声，显然，有人追上来了。
　　卡洛琳死死地抓住李益的胳膊：
　　强盗？还是抓捕者？
　　他们能逃得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