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非要和我谈恋爱》楼海

10、第 10 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厉诚不在，莫佳在部门几乎是透明的。
　　其他实习生们天天抱怨被无数人差遣，忙得像牛马，莫佳除了每天自己给自己找事地提前来给部门拖地，就闲得只能在工位上看《专利法》《商标法》《著作权法》……
　　部门同事们从不会喊她做这做那，有时候她主动给大家端茶倒水，或是发挥区位优势，想把他们打印的东西送过去，大家都是很客气地让她不用客气。
　　莫佳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拥有了一群不会随意使唤人的神仙同事，可等回过味来才发现，自己这是不是被排斥在所有人之外了啊。
　　莫佳看着厉诚久未回复过的对话框发愣，要不她主动出击？

　　莫佳下定决心要改变现状，于是在第二天一早找到周凯。心里即便忐忑，还是大胆提出要帮帮他的忙，请他给自己布置一点工作。
　　莫佳之所以会选择打扰他，一来是在平时接触里发现着这人总乐呵呵的，跟谁都能聊得来。
　　二来是他最近的活好像特别多，部门里的其他律师一周总有几天不在办公室，他却死守着工位不停打材料。

　　周凯见莫佳来找自己，也是挺忐忑的。
　　之前他以为厉诚说的那些不满意他的话，纯粹就是激将，想借此发挥出他身上的所有潜力。
　　等隔天莫佳过来报道，他再想起来他的那套实习律师替代说，才发现这人是在给他打预防针呢。
　　这一步一步完全就是算计好的吧，甚至因为担心他不配合，所以特地把自己金屋藏娇的女朋友请过来压阵。
　　周凯原本只想装傻充愣，也跟其他同事似的，每天把太子妃高高供起来，从来不喊她做一件事。
　　直到今天莫佳神采奕奕地找到他。

　　周凯胖乎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些，心路历程已经拐至九转十八弯，可一开口还是干巴巴的：“是厉par这么吩咐的？”
　　莫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这姑娘其实心里很没底，想狐假虎威又怕逃不过厉诚法眼，只能模棱两可：“他让我来好好学习。”
　　周凯却解读成：是的，厉诚来让我抢你的饭碗。
　　他一颗心火速往下坠，既不想教会这个徒弟饿死他这个师傅，又怕他一旦忤逆了厉诚，他会赶在他饿死前先把他踢出去。
　　周凯只好点点头，欲哭无泪：“那我给点事儿你做？”

　　***

　　周凯最近接的是一个网红美术作品著作权侵权的案件。
　　作者原本只是随手设计了一个动漫形象，逢年过节给它换个造型发在社交软件上自娱自乐，没想到却在被几位达人转发后突然就红了。
　　现如今这个作品已经联名了好几个大牌，周边产品卖的特别爆，市场上也出现了一连串关于它的仿冒品。
　　莫佳一看周凯发过来的作品登记证书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叫‘吗喽小猴’嘛，最近是挺火的。我昨天在地铁口还看见有人在地摊上卖它的毛绒玩具，一个才五块钱……那应该不可能是正版吧？”
　　“正版就有鬼了，市面上九成九的都有问题。”周凯说：“我已经在某淘上扫了一遍，把长得像的全买了回来，现在玩具陆陆续续都到了。你先按照我购买时间戳整理起诉状，等我约好公证员做了收件拆包的证据材料，咱们就能去法院递立案了。”

　　莫佳起初听得一脸懵，不理解周凯说的什么是“扫了一遍”、什么是“时间戳”，直到跟着周凯把整个流程过了一遍，才发现这工作其实……还挺傻瓜的。
　　盗版店家通常连标题都懒得改，只要将“吗喽小猴”几个字输入某淘，或是直接搜图，网站上便立马会蹦出来无数相同产品。这时候的工作便只剩下两个，将购买和收货两个流程分别固证。
　　收货环节，因为产品总是要到手上的，周凯喜欢直接约上相熟的公证员，请他们直接收钱做事出材料。
　　购买环节他则偏爱一些企业提供的时间戳工具，简单说就是在采取购买操作前打开这个软件，然后它就会自动帮忙录屏，记录好你操作购买时带有时间戳的电子证据了。
　　而莫佳的工作就是逐个查看这些看似冗长繁杂其实又很有规律的证据，从中提炼出店名、营业执照、销售情况等等，写进已经有现成模板的起诉状里去。

　　莫佳的耐心早已经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工程制图里被磨去了棱角，周凯这种拿提成的做个几份还要摸一会鱼呢，她一毛钱没有居然可以一坐就是半天。
　　周凯原本还想去给她挑挑刺，结果人家小姑娘眼睛又亮又锐利，手上键盘打的又快又准确，甚至还跟他显摆呢：“周律，起诉状里有几个西文没用Times New Roman，我给你改过来了哟。”
　　周凯心里虽然是偷偷抱怨加警惕，但是不得不承认莫佳这姑娘是不错的，不仅态度端正，好学肯干，人还特别特别的可爱。
　　有时候周凯没精打采进来，自己都觉得自己一身班味臭气熏天，可只要看见她满面春风地笑着过来跟他打招呼，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周凯原本忙忙碌碌至少一个月的工作量，在有莫佳协助后，居然两个礼拜不到就做好了。
　　两个人送完起诉材料，莫名都有一股成就感。
　　特别是莫佳，几个星期之前她还是一个著作权保护期限都记不清的菜鸟呢，现在居然已经可以出现在原告代理人那一栏了。
　　虽然不能写上她的名字，虽然她的手机号被写在最后一个。
　　“周律，咱们还有这种案子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莫佳刚吃完碗里的，已经开始期待锅里的。
　　周凯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摇头道：“我应该是做到头了，就连这个案子我还是死缠着厉par才要过来的。”

　　莫佳不明就里：“为什么啊？”
　　周凯说：“厉par觉得做这种案子没出息呗，案件量虽然看起来挺大的，但标的额太小。”
　　“标的额太小？”莫佳立马在心里算了算。
　　他们在某宝取证的大多是批发零售的销售方，按照销量提出的赔偿额普遍在3-10万，取个大概的中间值就算6万吧，可他们取证的这一批案件足足有三百多个，那加一起就是一千八百万！
　　莫佳简直震惊了：“快两千万的标的额还算少？”
　　周凯耸耸肩，一脸无奈的样子：“我反正是觉得不错了，在这个城市生活足够，但对厉par来说确实是有点不够看。”

　　莫佳一时间都不敢想厉诚平日里接的都是什么大样的案子，而他又能从这些案子里挣到多少钱。
　　“厉par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了。你难道不知道厉par以前是在米国做律师的？他在两个州都有执照，刀乐挣到手软。”
　　“那怎么舍得回来了？”
　　周凯却一下讳莫如深的样子，向着她摆了摆手，说：“千万别提这一茬。你要实在想知道，自己上网去搜好了。其实国内国外对他没影响，他那个水平，在哪都是一样挣钱。”

　　莫佳心里的八卦之火一下烧得旺盛，恨不得立刻就趴网线上。
　　但周凯这会情绪不算好，她只能先尝试着安慰：“厉par确实很优秀，能做大案子是应该的，但咱们做的案子也不差，只要能帮助到权利人，能肃清侵权泛滥的社会风气，还能挣钱养活自己，我觉得就是很有意义的事！”
　　周凯两只眼睛一下亮起来：“是不是啊？”
　　“嗯！”莫佳连连点头：“我一直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何其大啊，肯定要有人勇立潮头，挑战大案，吃第一波鲜，但也需要有人跟在后面打扫战场，捞捞小虾米。”
　　这话完全说进周凯信心窝窝里：“是不是啊！”
　　莫佳直笑：“案子虽有大小，但不分贵贱，我反正觉得著作权的案子挺好的，我愿意做一辈子著作权案子！”
　　周凯：“是不是啊！”

　　两个人越聊越高兴，越聊越亢奋，笑声完全把办公室填满了。
　　以至于当有人沉稳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响起来的时候，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什么案子这么好，能值得做一辈子——”
　　笑声戛然而止，莫佳跟周凯面面相觑中都傻了一秒，这才慢慢回头看过去。
　　久而未见的厉诚依旧是西装笔挺气度不凡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说出来让我也学习学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