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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字路口(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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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
“雷鸣!快醒醒!”身后有人叫他,声音听着像是年垚。
年垚?!对!年垚!
额前突然一阵钝痛,钻心的疼,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拍了一板子!
“嗷!疼死我了!”
雷鸣心里突然清明过来,双手抱着额头骂骂咧咧,一味叫疼。
“知道疼就好了,一个不留神就着道子,忙不过来还上赶着添乱,行了,还站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年垚歪着嘴嫌弃道。
雷鸣捂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这会儿已经站在了十字路口的正中间,自己刚刚浑浑噩噩,怎么看都像是中了邪,心里直感晦气。
悻悻的往年垚那边走过去,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一下,原来是一只运动鞋,雷鸣愣愣的捡起来有点弄不明白,又看了看年垚的脚,果然只穿了一只:“你就用这玩意儿砸老子的头?!”
年垚站在路对面一边擦手里边的金钱短匕,一边不耐烦:“吼什么吼!要不是它你早就被摄魂夺魄的撞死在马路中间了!”
雷鸣扬手就把鞋子回砸了过去:“去你丫的!”
懒得跟他计较,年垚捡起鞋子朝他晃了晃:“地气就是龙气,辟邪的很,喏,最接地气的东西。”说着又从鞋里边抽出一张黄纸符:“无根水研墨画的八方天师符,郝郝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详,救你的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
雷鸣也不是个好歹不分的人,就是要面子拉不下脸,垂头丧气的走到年垚身边,见他又把那张从鞋子里掏出来的符在他面前晃悠,嫌弃的撇过头:“你把天师符放在那么恶劣的环境里也不怕遭报应。”
“不变应万变,哪里都没这安全。”路边的枯树枝又发出了簌簌的声音,连雷鸣都听出抖的不太正常。
“啧,没眼力见的东西还来?!”年垚翻身坐在了铺在地上的乾坤八卦图上,又从怀里掏出个护心镜丢给雷鸣:“别对着脸照就成。”
雷鸣看着手里的东西喃喃自语:“你这衣服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抬手结阵,年垚捻起一张灵符点燃,双眼微闭,心中默念启度文,左雷局霹雳镇邪,右雷局挡煞保安,柳叶天水擦眼,天眼一开,金光四闪,年垚就看见了站在雷鸣面前浑身是血的东西。
只见那东西像是刚从血缸子里捞出来似的,看不清眼睛鼻子,黑洞洞的一团,身上滴答滴答的往下渗着黏糊糊的流动液体。胳膊向外反转,一甩一甩的贴着后背,嘴里呜呜咽咽的低吼着,黑浊的雾气升腾缠绕,腐烂的气味顺着风,一下子冲进年垚的鼻子,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我去!”年垚着实被恶心到了。
雷鸣拿着镜子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了?”
“没事,照的好!”说着年垚抽出金钱匕,口中一字不停,念着天罡战气五雷咒就朝他冲了过去,怒目圆睁,凶神恶煞,再加上毫无血气的脸,吓得雷鸣立马丢了镜子一个飞跃窜了出去!
“你跑什么?!”年垚一边追一边吼!“不要命了!”
“你他娘的现在比鬼吓人多了!老子不跑,等你来剁?!”雷鸣两边乱窜,左右突进,浑身逃脱的本领都拿了出来!
年垚见雷鸣跟滑不溜秋的鱼似的,皱眉看了眼跟着雷鸣散发恶臭的东西!找准时机,一个箭步飞扑出去,可雷鸣这么些年刑侦队长也不是白当的,眼疾手快,一个跟头,翻身一滚,把年垚结结实实的撂在了地上!
“你丫的!好滚!”年垚又好气又好笑。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身后就窜出了个鲜红的影子,年垚还没缓过神来,余光就见那抹影子已经从雷鸣身边经过,空气中隐约还残留了一阵淡淡的清香。
年垚正准备忙着结阵念咒,眼疾手快利用雷鸣出神的瞬间,一张符出!眼见那东西就要被自己制伏,谁知道突然冒出这么一出,还以为是那东西的同伙,年垚起来回身就是一剑,原本致命一击却被轻松躲过,那红色身影脚尖点地,一把将趁乱想逃走的东西抓了回来,用手!
要知道这东西,就算是祖师爷爷来,也不见得能徒手抓住的!丫的!今儿真是开了邪了门儿的眼了!
只见那东西一被抓住就开始尖利嚎叫,都说鬼哭狼嚎惊天动地,雷鸣今儿可算是见着了!头顶天空血红一片!阴风飒飒,吹的人站都站不稳!震耳欲聋的尖声惊叫,震得人耳朵生疼,纵然是年垚这么多年的修为,也被震得脑浆翻转,头痛欲裂!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红衣身影手中的东西,之间它似是想极力挣脱,奋力扭动,全身污浊的东西甩得四处迸溅!那股腐烂的恶臭充斥天地间!可就算这东西本事不小,可眼下这情形却是怎么也逃不出去!
年垚惊的目瞪口呆,徒手抓鬼?!这么简单粗暴?!道教仙家尚且要结阵画符才能触碰魂魄,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雷鸣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震碎撕裂了一般!哪里还顾得上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只顾在地上抱头打滚,尖锐的嘶鸣,撕扯着他的身体,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别动!!!”耳边逐渐听到声音,雷鸣模糊的睁开双眼,朦胧的看到了面前同样不想怎么好过的年垚!
再这样下去,雷大队长迟早要被这声音冲破肺腑,最后被炸裂身体!
年垚一边捂着脑袋一边顶着冲击,从怀里掏出个符咒,放在嘴边舔了两下,“啪”的一声贴在雷鸣的脑门上,“别扭了!再把符给扭掉了!”嘴里开始念起清心咒!
这玩意大凶!年垚瞧着那红色身影的身法见都没见过,不由心里犯嘀咕,哪门哪派也没见这么厉害的身法,果然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清心咒果然起到了效果,雷鸣身体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脸色惨白,浑身是汗,闭着眼睛,颤抖。那玩意儿的戾气也收敛了不少,看来,的确是有用!好在今儿没出什么什么大事!年垚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夜色逐渐清明,一切恢复如初,雷鸣这才隐隐缓过神来!一边忍着头晕一边
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傻愣愣的站回了年垚身边,甩了甩脑袋,跟着年垚,两人一起好奇的打量面前的神人。
乖乖!这头发长的,怕是要到小腿肚了吧!
身上的红大衣都没头发长,一双细腿白的发光,三九的严寒居然也不见哆嗦!
一看来人就不简单,就凭刚才那几招,着实值得年垚尊称一句大佬!年垚大着胆子开口:“敢问、仙家高名,呃......这东西......”
“你刚才用的天罡五雷阵?”那人转身打断他,声音平缓无调,却清冷异常,脸却是张精致的好脸,唇红齿白无甚表情。
“啊?啊!对,仙家知道这阵?”
那女子将手里一直抓着的东西推进了乾坤八卦图里,尖利刺耳一声短暂嘶吼,八卦一转,阴阳相接,却是名男子倒在阵中瑟瑟发抖。
“火候不够,你阵结的太差。”说完转身离去。
等年垚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吼起来:“嘿!我这暴脾气!说谁呢这是!我结的阵差?我三岁开天眼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装个逼就跑,算什么本事啊!现成的便宜谁不爱捡?也就看你是个女的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看年垚骂骂咧咧絮絮叨叨发泄的差不多了,雷鸣摸着身上摔疼的地方,凑上去小声安抚:“别跟外人一般见识,反正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这话中听的很,年垚吸了口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乾坤图,转身对雷大队长道:“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吗?”
雷鸣正弯腰捡镜子,刚才扔的急,都摔裂了,好歹是个辟邪的东西,正心疼着,一听这话,有点愣怔:“吓人吗?”
“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你不是要查案吗?”伸手拿出两片柳叶“擦擦眼睛就行。”
“这大冬天,你哪来的柳树叶子?”雷鸣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纳闷。
“山人自有妙计。”
搞得那么玄乎,雷鸣心想:丫的也就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雷鸣咽了口唾沫,擦了擦眼睛,四下看看正想问在哪里,转头就看见了趴在八卦上的人,没错,是个人,就是脸色难看了点,与其说是趴着不如说像是被钉在上面。
不对呀!想想刚才那阵式!雷鸣心里纳闷不应该是个穿着红色嫁衣的长头发索命女鬼吗?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那鬼看雷鸣走进,一个劲儿的哆嗦,哪里有鬼的尊严:“别、别杀我......饶我一命吧......”
年垚上前朝着阵里的鬼轻踹了一脚:“嚷嚷什么!小点声,都死了多久了!还饶你一命!”
那鬼显然看雷鸣像是更好说话,呜呜咽咽可怜兮兮。
雷鸣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盯着他一通打量:“之前那么多女的晕倒,都是你干的?”
见那鬼不反驳的点头,雷鸣心口里的怒火也一下窜了出来,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嘿!你这变态色鬼,都埋土了还贼心不改!不是都说阴间刑罚重吗?居然让你这么舒服的上来作祟!”
年垚及时拉住他要打下去的手道:“别碰他,活人碰鬼必定倒霉。”
“你刚才不是也打了吗?”雷鸣不以为然。
“我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年年要起坛做法,驱邪除晦,你行吗?”
雷鸣一翻白眼,自知说不过他。
却听钉着的鬼开口了:“不是的,不是的!”
年垚蹲在他面前虎着脸:“不是什么?”
“我不是变态,我也没有害他们,我......”那鬼说的期期艾艾,像是真有天大的委屈。
年垚蹲的腿麻,站起身坐到雷鸣的旁边:“有什么就说!能跳过煽情的部分吗?”
那鬼憋着嘴抿了抿唇:“我叫吴云涛,口天吴,白云波涛的云涛,前年在城郊公路出了车祸,死的时候三十八。”
年垚点了根烟示意他继续。
“走的意外,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妻子还有三岁的女儿,好在我魂魄徘徊,每天都能在城郊公路上看见她们,可是......”
那鬼眼角流出一行血水,看的雷鸣头皮发麻。
“可是上个月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我着急!我、我害怕!我怕她们出什么事,我到处找,我恨不得冲到以前的家里去,可路上雾太大,我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年垚磕磕烟灰,吐了个烟圈,叹息一声,似有悲戚也有哀伤:“阴人无人引路,哪里能找得到阳宅。”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晚上出来,挨个挨个的找,可我找了一个又一个,哪里都没有......”身体被钉住,只能一次次试图把头抬得更高,眼角的血泪想决堤了江水,涌进不停辩驳的唇瓣:“我没有伤害他们!我真的没有伤害他们......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
雷鸣哑着嗓子问:“后来呢?”
那鬼看了眼他,像是累极了,任由泪水纵横,细声呢喃:“后来就被你们抓住了。”
雷鸣心里想着方晨光的正事,见这鬼怎么也不说,捏紧拳头抿着嘴唇不吱声,脸色难看的很。
年垚怕他一时冲动,连忙替他开口问吴云涛:“警察的事呢?之前来过的警察。”
“你最好仔细说清楚!不然,我......”雷鸣咬着牙愤愤,回头指着年垚冲吴云涛又道:“不然我让他弄死你!”
年垚忍不住嗤笑一声,还真没见过拉别人出来威胁人的,又怕丢了雷大队长的脸面,连忙尽力克制,端着架子开口:“对,快说,否则弄死你。”
吴云涛心里一沉,想着,我都死了个把月了,还想着要弄死我!又看了眼现下周遭情形,害怕那小白脸真把自己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仔细想了想后,说道:“是有几个警察,不过......”
话没说完,年垚余光就瞄到了远处有什么微光一闪而过,对面的视线被绿化带遮的严严实实,四下阴风乍起,竟比先前的还要狂乱!
年垚冲雷鸣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铜钱匕首两人就冲了过去!
是人是鬼尚且不知,雷鸣心里有点发虚。
年垚却清楚的很,这风显然不是平白无故刮起来的,如果说吴云涛来时有怨气,那这风里的怨气怕是不止十倍!更何况......
还有杀气和血腥味。